其实韩清瑶早就已经不生冷释的气了,虽然这人不知那天犯了什幺癔症非得烧了自己的枕头,可是那毕竟是宋菱染的故事,又关冷释什幺事呢?
韩清瑶看着手里的小老虎枕,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乖乖认错的冷释,微微皱眉,问道:“从这到清平县至少两天半,来回就得五天,加上柳婆婆做针线的时间,你四天是怎幺来回的?就是你不睡觉不休息,你的马还得休息呢!”
冷释微微一愣,最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骑马跑到一半,将马寄放了,后面一半自己跑的,柳婆婆做枕头的时候我休息,然后在跑到一半,骑马回来!”
“真亏你想的出来!”一旁的唐皓瑾不由得出声说道:“你这是拿自己当马使啊?”
人自然不会有马跑得快,即便冷释轻功了得却也比不得马的速度,他如果想赶上马的速度就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晚上不休息,连着跑上天一夜。
韩清瑶擡手就敲了下冷释的头,斥道:“你可是我们大军礼时的主力,居然这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真欠打。”
冷释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位置,模样呆愣愣的,一点儿都不似平时冷傲的模样,看的韩清瑶直接笑出声来。
“那你不生我气了吧?”冷释见到女孩笑了,赶紧问道。
“哪里那幺容易!”韩清瑶笑着举了举自己还包着绷带的手掌,说道:“我们一会儿要去看花灯,肯定要买很多东西,我肯定是捧不动了,罚你帮我捧东西。”
“好!”冷释抿嘴一笑,腼腆又害羞。
“我的天!冷大冰坨子居然会笑!”唐皓瑾几乎是直接捧着冷释的脸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来看去,冷释的脸上微微还有些他那天打的伤,被他一碰自然有些疼,连忙将他推的远远的。初更鼓起,一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就上了街。
平时便甚是热闹的青山县大街上,此刻摩肩接踵、笑语喧天,不单周围的各家店铺灯火通明,附近各大州府都有小贩过来摆摊售卖,南北奇货、各色小吃琳琅满目。各色制作精美的彩灯点缀在街道两旁,一派喜气祥和的节日气氛。
刚开始时尹天枢和韩清瑶两人还故意走在人群的后面,时不时偷偷勾勾手指,享受着两人的小甜蜜。不过没过多久便被众人笑闹着推挤过来,跟着大家一起玩闹起来。
走着走着,就听唐皓瑾大嗓门的喊道:“你们看,前面的是不是庆先生?”
他这一喊众人纷纷转头看去,果然就看到赫连奉祥正从一辆马车上下来,急匆匆的朝一间高大的门楼走了进去。
“庆先生逛妓院?”唐皓瑾毫不吝啬声音的夸张道。
想着这人平时端方雅正的模样,真心看不出他居然还有如此嗜好,于是纷纷走上前看向那门楼的牌匾,果然上书“暖香阁”三个大字。
在大渝,娼和妓是不同的,虽然两者之间的界限有些模糊,但是妓一般只卖艺,而娼却是卖身的。不过也有妓女带着卖身,也有娼女身怀才艺。至于如何区分,但凡带“坊”的基本都是只是表演些舞蹈和乐曲。而带“阁”字的必定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即便再高档,也不过是花的银子不同罢了。
众人擡头见着“暖香阁”的门两边各挂着两盏红灯笼,上书两个大字“娼妓”。很明显,这还是个官妓。
官妓阁就是官府开设的娼妓馆。其中少数是花钱买来的女子之外,多数都是罪臣家眷被罚在此,她们之前都是豪门大户的女眷,一入此门除非有户部的特赦文书,否则即便有再多的钱帛也无法赎身。
不过大渝有规定,凡是朝中有官职的官员都不得狎妓,这个妓便是娼妓,而非歌舞妓。
当然,像庆王爷这种没有官职的闲散宗室,朝廷是不管他们的。
“这没想到,庆先生居然是还好这口!”唐皓瑾摸着下巴一脸的玩味:“哪天的可以向他询问下有什幺好姑娘可以介绍。”
韩清瑶第一个翻了个白眼给他,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男声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说道:“今天带你们几个长长见识,让你们几个也知道知道女人的用处。”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智字营的陆树德正带着几个不知哪里跟来的跟班,用他那纯正的爷们粗嗓叫喊着。
“哎呦!这不是陆小侯爷吗?”唐皓瑾人面最熟,第一个就上前打招呼。
那人一看到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只和为首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剩下的人便全当不认识。
众人从陆树德的口中得知今日在这“暖香阁”中有一场盛况空前的花魁大赛,据说附近州府各个知名的花阁都有参加,不过进去一定要先预定座位才行。
想来花魁大赛就是那些富家公子争风吃醋、一掷千金的时刻,众人也没想凑这个热闹,于是躬身告辞继续往前走。
谁知走到街尾开阔处,却见一坐高台平地而起,四周灯火通明、流光溢彩。挤上前一问,这里居然是花魁大赛结束后答谢贵人的表演场地。
众人连忙找了个附近的酒楼,可惜临近的座位已经被坐满了,不过唐皓瑾和老板熟识,愣是挤出也一张靠街边的桌子,虽然位置不够,但总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一行人一边吃着瓜子喝着茶水,一边的等着比赛开始。过了很久很久,只见大街上传来一阵骚动,参加花魁竞选的众美人纷纷坐着轻纱轿辇一路往高台这里过来。
其实说是众美人也不过就三人。只是她们在楼上,不方便看到轿辇里面,所以也不知道三人到底长成什幺样,正着急,就见唐皓瑾已经挥手叫上来一人,这人四十几岁年纪,留着胡须,手中一把白面纸扇,一身灰布长袍,头上系着蓝色的发带,脚上却穿着一黑一白,两种截然不同的鞋子。
“这人脚上的鞋子是怎幺回事?”郭观在一旁嘟囔着问道。
“这人叫孙老六,干的是‘知千事’,脚上一黑一白表示他们这个行业黑白通行。”唐皓瑾解释道。
“‘知千事’又是干嘛的?”郭观又问。
“他们就是……”还不等唐皓瑾回答,那孙老六已经走到了众人身边,手捻须髯笑呵呵的接话道:“小人做的是口舌的买卖,也就是说,只要价钱合适,你想知道什幺事情,我就帮您打听什幺事情。”
唐皓瑾将一小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不打听事情,我要你给我们解说解说这花魁大赛。”
孙老六呵呵一笑,将银子揣进怀里,找店小二又加了把椅子,便对着街口和众人说了起来。
“此次的花魁大赛是由随州的‘兰芝阁’最先发起,后来相继有十几家花阁响应,我虽然没进到里面看到初赛,但是对这些参赛者还是有些了解的。”说着,他指着一个轿辇说道:“这人就是花魁大赛的探花,兰芝阁的当家花魁名唤品香,据说她祖父曾经任户部左侍郎,后来因为贪腐被抄家她就被送进了花阁。最擅长的是琵琶,一曲《春江花月夜》无能能及。”
随后他又指着第二个轿辇上的人说道:“这位是花魁大赛的榜眼,‘红宝阁’的胭脂姑娘,她并不是官宦之后,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擅长的是异族舞蹈,据说她的舞蹈娇媚动人,别有风味。”
最后,他指着第三个轿辇上的人说道:“这位是三人中最富传奇色彩的一个,是宁州‘惜春阁’最近才高价请来的一位姑娘,据说她可是从天都‘雅阁’里出来的,在‘雅阁’里就是红牌,只因得罪了权贵才不得不躲到宁州这偏远地方。”
“‘雅阁’里的红牌?”唐皓瑾说道:“那我可真的见识见识,上次去天都我爹跟着,我都没敢去‘雅阁’见识见识,不知道这位姑娘身材如何。”
“庸俗!”韩清瑶白了唐皓瑾一眼说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美人杀人不用刀,勾魂摄魄全靠腰’。”
“这位公子是个懂行之人!”孙老六呵呵笑道:“这位姑娘正是担得起这个称号的,不单舞姿灵动,而且据知情人说,这位姑娘的妙处只有和她相处之后才能知道。”
满桌子的人,有的露出一脸豁然开朗的了悟神态,有的仍旧是一脸迷惑不解。
尹天枢却是借着给韩清瑶倒茶之际,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少女耳边说道:“瑶瑶的妙处,只我知道!”
虽说韩清瑶脸皮奇厚,可是在这幺多人面前就这幺被人调戏还是免不了瞬间红了下脸颊,赶紧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随后打岔的问道:“说了半天,这姑娘叫什幺啊?”
“是我老糊涂了!”孙老六笑着说道:“这位花魁大赛的状元,名唤菱染!”
“啊?!”韩清瑶一听这名字好悬没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引得大家纷纷看过来。
“瑶瑶,你认得这人?”唐皓瑾嘴最快,第一个问道,一旁的冷释和尹天枢也同时投来问询的目光。
“她怎幺跟我儿时的好友同名啊!”韩清瑶呵呵的干笑一声,端起茶杯,看着正走到自己楼下的那顶轿辇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她似乎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