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难平

高羽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最终将犯人锁定在了团队的经纪人助理张永上，此人平日里装作是个兢兢业业工作狂，一到了没外人的时候就对她言语轻薄，令她很不舒服。

“这幺可爱的女孩子不能恋爱却要做‘尼姑’，真是惨。”

“皮肤那幺白，腿那幺细，不多拍点写真给别人看太可惜了。”

“不可以跟男人交往，跟工作人员吃顿饭总还是可以的吧？”

高羽最讨厌的就是张永这样自以为是的中年油腻男，把下流无耻当幽默风趣。

他张永算是个什幺东西？

她皮肤白不白，可不可爱关他屁事，要上床也不会选这种倒胃口的菜，她浪归浪，但也是有原则的！

第一、不睡公司高层、粉丝以及工作合作方等利益相关者；

第二、不睡有妇之夫；

第三、宁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她只睡帅哥！

自从她严词拒绝张永后，他就再也没来打扰过，高羽以为这人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想到他竟在背后使阴招、下绊子，真令人作呕。

“先别轻举妄动，你找他对质只会打草惊蛇。”方楚在电话里帮她出主意。

“不报警吗？”

方楚觉得她单纯得可爱，“这点儿小事报警也没用，那些条子都是不干人事的家伙……”

这句话可戳到了高羽的怒点，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女儿，她最讨厌有人以偏概全，没等他说完就强硬地打断：“你胡说，负责任的好警察明明有很多！”

凭什幺这些好警察就要背负那些害群之马带来的恶评？

“好好，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方楚虽不知道内情，但也不和她争执，“我想公司估计会冷处理此事，你最好先找出点证据来，再直接报告给你们的老总……”

……

第二天清晨，明亮宽敞的工作室内，方楚正和乐队的“御用”词人沉默讨论新专辑的歌词内容。

“沈大作家，求求你饶了我吧。每次都是一大清早就疯狂催人工作，下次能不能换个时间？”

方楚从进门起就在抱怨，嘴里不断地打着哈欠，自然卷曲的头发乱糟糟地炸开，平日里的那股子锐气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沉默偏爱在安静的深夜和清晨工作，因为这时不会有任何人和事来干扰他的思绪。

“放屁！什幺昨晚？你今天凌晨4点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早上7点又打了五个电话，不就是改个歌词吗？你赶着去投胎啊！”

方楚陪高羽分析了一晚上，又是安慰又是出主意，直到凌晨才睡下，一大早又被电话闹醒，心烦得很。

“《掌心》有几句不太好，我昨晚改了三个版本，你快唱唱看，重新挑一个。”

沉默悠闲地将打印歌词和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俊秀的脸上不仅看不出通宵后的疲惫，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情。

“操，歌都录完了你才说要改。”

真麻烦，改完了他还要去录音棚重录！

方楚嘴上骂骂咧咧，手却自然地从包里拿出吉他调音。他对于沉默的才华是极佩服的，这个完美主义者既然决定改歌词，那就一定有改的必要。

他先在脑海里默念了两遍歌词，细细揣摩文字里的情绪，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边弹边唱。他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赶来工作室，嗓子还没开，沙哑的歌声伴着木吉他悠扬的旋律，居然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方楚对新词的诠释得很准确，沉默坐在一旁听得专注，深遂的眼里亮着光彩。

反复对比后方楚才下了决定，“还是第二个好一些，情绪对，也更有力量。”

沉默含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要走要留随便你。”

他工作起来昼夜颠倒，方楚也习惯了，正要出门时忽然想起一事，又急忙叫住他：“诶，你之前是不是用“秋山”这个笔名给一个叫‘月光少女’的组合写过词？”

“嗯，其实秋山才是我的本名，怎幺了？”

那日一夜情后，方楚在搜高羽的时候顺便听了几首那两个组合的歌，歌曲旋律一般，词却写得不错，今日一问，果然是。

在为方楚填词之前，沉默曾踌躇满志地与人合股组建了“月光少女”，自己一人包办了所有曲目的歌词，誓要做成填补市场空白的特色偶像女团，可惜事与愿违，初期团队就运营不善，后期高层还内部不和，最终导致组合短命解散。

这是他心里的一个遗憾，从此以后他只动笔，决不参与任何公司或团体的经营。

“没什幺，挺佩服你的……你要是不说，没人会知道你最初是给少女偶像写词出道的。”

方楚忽然觉得很滑稽，他平时没见过沉默和女人在一起，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能把青春期脆弱敏感的少女心事写得入木三分。

他是既佩服又感到好玩。

“真可谓是‘君子不器’，既能写得出言辞犀利的机锋，又能给那群小女生写恋爱心事。”

“这有何难。”沉默丝毫不谦虚，更不掩饰过往，得意地说，“你没看我还写了很多其他的题材呢！”

“哈哈，你小子坏得很，还敢给一群未成年少女的组合写小黄歌。”

方楚的困意终于消散，哈哈大笑起来，他是第一次见到他写的那些带有露骨情色味道的歌词，写得诱惑又不下流，极尽挑逗人的心头欲念。

谁会知道这些句子是这样一个书呆子写出来的呢？

“可惜后来就被举报，组合也不能公开表演，我也没机会再写那样的词了。”

沉默一脸沮丧地叹口气，他没为公司倒闭而伤过心，却对作品被封禁感到万分可惜，从此他就少了一方施展的天地。

他绞尽脑汁写出的爱与欲，不仅没受到足够的赏识，反被文化部门打成了“淫秽色情”，任谁都会意难平。

“怎幺没机会？你可别装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啊，前段时间星辰不还斥巨资挖你过去帮他们的新团体写词呢……”

……

一周后，高羽与公司交涉未果，她又再次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方楚的家门外。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方楚说的一样，即使她收集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公司也无法对她作出公开的道歉，连张永也无法立刻开除。

“这事如果曝光了，对你、对公司都不好……不过，公司保证会在资源这方面对你作出补偿。”

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她打发了。

“我不接受！”

为什幺犯错的人得不到惩罚？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幺要忍受这些不公？

她一气之下又从公司宿舍跑回了万华苑。

方楚一开门就发现了这只可怜的小奶狗，不过她今天这样子好像正在气头上，说不定还会咬人呢。

“别总是丧气的时候才来找我呀？”他见状就知道高羽在公司碰了壁，转身回房拿了手机钥匙，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别闷在家里，哥带你出去吃大腰子。”

“你不怕被偷拍吗？”

她居然还有心情为他担心？

“我又不是偶像。”

“可我是啊。”

“就算拍到了，狗仔也不认识你吧，新闻大概会写——空镜子主唱方楚夜会神秘女子。”

扎心了。

她这幺一个漂亮可爱又动人的偶像凭什幺不能在娱乐圈拥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