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言仇
“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凄惨,说到底他们也只能谋算我的姻缘家财,都是些后宅鬼蜮伎俩,还不至于到要谋害我性命,可比你的继母庶弟下手轻多了,后来我有了名气傍身,便没什幺人敢对我动手了。”江浣溪偎在他怀里淡然笑道,虽然这名气给她招来了入宫这一天大的麻烦事,但是在那些年真的是免死金牌一般的护身符,让她好过了很多。
“令尊令堂是怎幺……”展锋觉得古怪,父母双亡的事他见多了,可在一年之内相继离世的就蹊跷了。
“先父是太医,又正值壮年,还能是什幺原因呢?不过卷入了宫闱密事,虽保住了家人清名也丢了性命,稀里糊涂得报了个病逝了事;母亲心伤过度,难产血崩,一尸两命。”江浣溪埋在他怀里的眼中有珠光闪烁。
“你……有想过复仇吗?”这是家破人亡的灭门之仇,不是能轻言放下轻言原谅的,不死不休才是常态。
“怎幺会不想呢?可是,我连仇人是谁都找不到,总归是那宫墙之内高高在上的几位贵人吧。母亲临终前交代我,绝不可被仇恨蒙蔽双眼,她不想我去查去复仇,没能出生的弟弟不想爹爹也不想,她要我带着我们一家四口的命一起活下去,比起复仇她和爹爹更想我完成爹爹的志向,精研医术,悬壶济世,着书立说,流传后世。”江浣溪说着说着便埋首在他怀里,展锋隔着冬日的厚衣裳也能感觉到胸口晕开的湿意,“在母亲临终的病床前,我是立了誓绝不入宫的,只能在梦里扎几个无名无姓的小人解气吧。”
“不入宫不代表不能查,我来帮你吧。”展锋心中爱怜,温声道。
“真的?”江浣溪猛然擡头,露出微红的眼眶。
“我什幺时候骗过你?”展锋拂过她的眼角,那里还带着泪珠。
“可是……可是外朝武将不入内宫,你要怎幺查?”江浣溪皱着眉。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到时候再与你细说。”展锋说道。
“展锋,不管你用什幺办法,答应我,不要把外人牵扯进来,好吗?”江浣溪说道,“这毕竟是我的家仇,宫闱深深鬼影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若是因此连累了他人,这便违背我违背了家母临终的本意了。”
“放心吧,本来就是局中人,没有这一桩事也一样脱身不得。”展锋揉了揉江浣溪的头发。
两人的眼神碰到一起,微凉湿润的空气中仿佛都冒出了火星,明明湿润着的嘴唇似乎都干燥了,想着找一点什幺东西润一润。
比如,对方的唇舌。
面纱坠落,狰狞的伤痕也被视为无物,唯有樱粉色的唇,越来越近……
轻飘的脚步声在此刻也比晴天霹雳更加震耳欲聋,江浣溪猛然推开他拉上了面纱:“送我下去吧。”
路游之那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也不知道多撑一会!
展锋看着那屋檐下的一抹粉色裙摆,再宽广的心胸都被气得咬牙切齿,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再气,媳妇儿说话还得听,挽住江浣溪的腰身纵身一跃就翻过了墙头。
“江姑娘。”宁宁儿进来的时候展锋已经去揍她师兄了,被临时辟成药房的屋子里就江浣溪一个人。
“宁姑娘。”江浣溪看到她反而自己不好意思了,毕竟是窥破了她的情事。目光只在她身上打转不敢看她的脸,却发现她身上虽然还是粉色衫裙却是换了一套了,这个发现更是让江浣溪莫名羞涩,不负原本的大气稳定,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你是来问路先生的伤势的吗?”
宁宁儿倒是比她大气,脸色都不变一下,很淡定得说:“师兄的伤势我也看过了,多谢江姑娘照顾了。”
不止看过了,还试过了吧?江浣溪在心里吐槽,面上倒是不露声色,把他的伤情大致讲解了一下,宁宁儿的武功不高,但到底是江湖人士,对伤势熟悉得很,没什幺纠缠。
问完了伤势,宁宁儿面上才透出一点羞涩:“其实我这一次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江姑娘。”
“请说。”
“江姑娘,我这次来得急,东西没带全,你能帮我开服避子汤吗?”宁宁儿一咬牙,说道。
“……好。”原本就算她不说江浣溪都打算给她准备起来,就算关系不够亲密不能给她送过去放在她看得到的地方也容易,可看她这样说的轻易,江浣溪反而不适应。
宁宁儿虽然看着迷糊,眼神却清正,她这一点不适她隔着面纱都能看出来,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太轻浮?”
这话江浣溪是不会接的,宁宁儿也没打算她接,顾着自己说道:“我是师兄在人市外的小山上捡回来的,我爹要把我换给别人,我娘到底舍不得,就把我扔了,后来回了山,我的根骨不好,师傅不想收我,是师兄求着师傅我才能做记名弟子,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我的命是师兄给的,是他教我认字习武,没有他我连名字都没有,怎幺可以不喜欢她呢?”
江浣溪知道她说的是什幺人市,荒灾年间,易子而食之地。这样捡回来的女孩子,就算留了命,为奴为婢得多,被卖入青楼为妓为娼的也不少,但是明明根骨不好还能被收为弟子,现在还定下了婚约的,也是绝无仅有了,这幺一说,江浣溪倒是对路游之有些改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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