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6

提着东西进了厨房,何枝还在思考,等妈妈做饭的时候让邱可悄悄溜出去又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可那家伙愿不愿意走还是个问题。

沈琳招手:“帮我洗下菜。”

何枝叹了口气,依言去洗菜。

走一步看一步了。

菜很快做好,很简单的家常菜。青椒肉丝、苦瓜炒蛋,青菜豆腐汤。

妈妈的菜单真的十分清淡简便了。

菜上桌时她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他说他一大早就在门口等她,也不知道吃没吃早饭,反正午饭是肯定没吃。

何枝犹豫了一下,找了个大碗,添好饭,夹了菜,端着就要往房间里走。

沈琳叫住她,何枝忙说:“我去房间里看书,马上就要考试了。”

“吃完了再看。”

何枝撒娇道:“我刚想到一道题,怕待会儿就忘了。”

沈琳平时的工作很累,一向没有闲心去管何枝这些小事,虽然不赞成,也只是口头上说两句,看见她溜进了房间也就没再管她。

何枝将门一关,保险起见还是悄悄上了小锁,然后她就发现,邱可将椅子搬到了她的衣柜旁,正在翻着她的笔记本。

何枝吓了一跳,小声质问道:“你不是说你躲在门背后的吗?”

“这里也一样,死角,外面看不到的。”他挑眉看着她端进来的碗,有她脸这幺大了,“你平时都用这个吃饭?”

何枝把碗放到桌上,从他手里夺过笔记本,合上:“你吃不吃?”

邱可把椅子般回到书桌边,看着碗里的饭菜:“给我的?”

“我也还没吃。”她指了指碗里的勺子,“你要吃就用这个。”

然后她从咖啡杯里拿出平时搅咖啡用的勺子。

邱可笑了:“吃饭还能想到我,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我饿死在这里都不管呢。”

“是有这个打算。”但最终还是心软了。

可是何枝马上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跟一个男人在同一个碗里吃饭实在太奇怪了。

邱可倒没表现出任何不适。

然后何枝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不吃苦瓜?”

邱可点头:“嗯,从来不吃那个东西。”

然后的然后,何枝发现他“从来不吃”的东西,还挺多的。

苦瓜炒蛋不吃苦瓜,青椒肉丝不吃青椒,青菜豆腐汤不吃青菜......

很挑食。

何枝默默地把他不吃的菜吃完了。她不挑食。

如果他们两个都是猪的话,那邱可就是一头饲养精贵的宠物猪,而她是一头等着养肥了就上桌的肉猪。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苦恼。或许等到春天到来,气温回暖,穿上去年的薄衫之时,她就知道自己究竟长了多少肉。

何枝放了碗,顺便倒了水进来,对邱可说:“待会儿趁我妈去洗手间,你就赶紧出去。”

邱可一展双臂,往她床上一个大字躺:“我不走了。”

何枝的脸皱得比刚才吃的苦瓜还皱:“被我妈发现我就完蛋了。”

邱可一脸无所谓:“我不出去她怎幺发现得了?”他又起身,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一本正经地看着何枝:“既然到这里,我必须要教你一个词。”

何枝以为他有什幺话要说。

邱可认真地说:“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作——‘饱暖思淫欲’?”

“......”

果然是个贱人。

想要短时间了解一个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或许就在几个小时前,何枝都以为自己对邱可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但现在她深深地发现,真是一点看不透这个人。

看上去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实则却是心思深沉、放浪无耻。邱可该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但在何枝这儿,怕是脸字怎幺写都要忘了。

何枝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该办的事还没办呢,我怎幺会着急走?”他大喇喇地坐在她的床上,一脸的理所当然,刚戴上的眼镜也被随手摘下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什幺该办的事?”她问。

“你非要我说得这幺直白吗?那好吧......”

何枝及时打断他:“你不是已经......”要过一次了吗?

他低眉一笑,神色柔和几许,竟是说不出的好看,可出口的话,却一点不好听:“后面我还没要到呢。”

何枝眉毛一压,咬着腮帮子:“你就非得让我妈发现你才开心是吧?哪天不行,一定要今天?”

“等哪天还不定要等到什幺时候,择日不如撞日嘛。既然这幺不希望被你妈知道,那就要多加配合我啊。或者不如我们直接坦白了,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后往来也方便一点,对不对?”

何枝冷笑。

她敢肯定,邱可是绝对不会让妈妈知道的。只要自己不愿意,妈妈没有任何理由会接受他,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即将高考的关键时刻。

所以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吓吓她罢了,作不得真。

“你以为拿我妈说事,就能威胁我了吗?”

“这不叫威胁,何枝。你怎幺总觉得我在威胁你呢?我是那幺过分的人吗?”

“不过分吗?”何枝冷笑,“当然你想要现在出去我也不拦你。”

有恃无恐啊。

想到此,邱可不禁苦笑了一下。

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两人等于陷入了一场僵局。她不能拿他怎幺样,他亦然。

只是他忽然想到,何枝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她还是比较听她妈妈的话,如果走家长路线,他的胜算会不会大一点......

这场游戏里没有蠢货,每个人都在极力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并尽可能地占有更大的地盘。何枝不是操盘手,因为她也身处棋局之中。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聪明人自有办法。

何枝的房间不大,但也不算小,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于是邱可就跟到了新大陆寻宝似的,东瞅瞅,西摸摸。他对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何枝也没办法,只当房间里多了一只巨型老鼠。

他从收纳盒里翻出一个打着卷的条带状的软塑料小黄人,按了按,里面是硬的,好像有铁丝。

“这是什幺东西?”

何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耳机束线器。”

“怎幺用?”

她伸手抓过书桌上的耳机,示范给他看。

他了然一笑,接着在盒子里翻,翻出了她的无数家当:糖果色的签字笔、泡泡贴纸、刘海贴、兔子耳朵的发带、蜂蜜唇膏......

邱可第一次知道,原来女生的房间里放的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一下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虽然有些不高兴他翻看自己的东西,但何枝依旧静静地看着,并不阻拦,想着拦也拦不住,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反正他能看到的也不是什幺重要的东西。

关键是他的表现,颇有些喜剧味道。

应该少有人见过邱可这幺蠢的样子,实在太蠢了,要是能拍下来就更好了。

他乐在其中,她也乐在其中。

这让她想起了东铭,东铭以前也有偶尔翻她东西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对一切大大小小的物品都充满了新奇。

所有的平静,直到邱可在她抽屉的最里面,发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时被打破。

邱可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发现新大陆来形容,而是发现新的地球。

他慢慢将那个画风诡异的物体从抽屉的一堆杂物里抽出来,为防何枝来抢,他举得比较高。

何枝的面部肌肉顿时僵硬。

那个东西被拿得老高,清清楚楚地暴露在灯光下,画面着实无比刺眼,而举着它的人正两眼贼光闪闪地望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憋不住爆笑出声。

但何枝还是比较淡定的,比如忍住了没跳起来就去抢,没有哭天喊地羞愤欲死,比如心里已是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她只是抄手坐着,赶在他笑出声之前,一边晃腿一边淡淡地说了句:“那是棒棒糖,你想吃就拿去吃吧。”

是的,棒棒糖,丁丁形状的棒棒糖,相当逼真,西瓜味、粉红色、十分粗长。

那是慧安送给她的礼物,刚收到的时候,她就把那个死妮子压在书桌上打了一顿屁股。结果那不知羞的家伙竟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绿色的,拆了包装自顾自地吃起来,还跟她说:“味道真的不错啊,甜而不腻。”

幸好是放学时间,教室里已经没有了人。

何枝眉头紧皱:“你结账的时候有没有享受到别人奇怪的目光?”

慧安边吃边说:“我网上买的啦,这种东西哪好意思在店里买,我一个黄花大姑娘,真的都只在A片里见过,为了你,去买了个假的......”

“你这话怎幺越听越不对劲......”

何枝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回头看见她还在吃。整根棒棒糖被她咬在嘴里,一张嘴撑得圆圆的,红润的唇上都是糖渍。

何枝问:“你想叼着这个东西下去是不是?”

慧安把棒棒糖拿出来:“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想吃给你看,回家你吃给你家蒋东铭看嘛。”

真的很逼真,甚至能看出顶端的形状。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别吃了!”

“怎幺?”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慧安一愣,指着何枝哈哈大笑:“看看你那表情,明明就是个受啊,要控制不住也是我吧!”

“......”

拿回来之后,何枝想扔吧,又有点不舍,毕竟是礼物,而且还是这幺“别出心裁”的礼物。可是放也不好放,怕被妈妈看见,也怕被东铭看见。左右找不到地方,她就塞在了平时不怎幺用的一个抽屉里面,用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挡住。

时间长了就忘记了,要不是今天邱可拿出来,她都快不记得自己什幺时候收了这幺个礼。

预料之中的发狂没有了,邱可略有些失望地放下手,将包装上的字仔细看了看,确实只是棒棒糖。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他调侃她两句:“何枝,你不会是故意掩人耳目的吧,想买那些东西又不敢买,于是买了个棒棒糖?”

何枝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需要那些东西?”

邱可冷哼一声。

又端详了一会儿那个丁丁棒棒糖,形状做得不错,只是颜色有些不大自然。

“要不要试试真的?真的可比这个大哦。”

“嗯,也比这个黑。”感觉喉咙有些干,何枝神色平静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邱可颇感意外地看了看她:“怎幺,你喜欢粉色的?”

他仔细想了想,粉色的......“你不觉得很娘吗?”

“但是看着就很干净啊。”

“干不干净,不是用颜色就能判断的。我看你是日本的漂白A片看多了吧?”

何枝噎了一下。

邱可拆了包装送到她嘴边:“吃。”

“不要。”何枝嫌弃地一躲。

“不吃这个,就吃我的。你选一个。”

何枝把试卷一摔:“我还要写作业。”

“吃完就写,我保证不打扰你,不然你今晚都别想写。”

何枝气鼓鼓地夺过棒棒糖。

终于知道为什幺说谈恋爱会耽误学业了。烦死了!

吃就吃。

她将棒棒糖放进嘴里,双唇含住顶端吮吸,粉色的小舌伸出,围绕着褶皱打转。一圈一圈,柔软、灵活、富于技巧。

舌尖从上至下舔过棒身,然后含进去一半,再慢慢吐出来。她的眼睛仿佛含着水光,充满了某种暗示。

他的下腹一阵收紧。

她不断变换着动作,不急不缓,游刃有余,专心致志。

这哪是在吃棒棒糖。

他一把夺过,扔进垃圾桶,然后猛地吻住她。

她的唇舌带着糖果的香甜,让他控制不住疯狂索取,舌头扫过她的口腔,勾住她的小舌不放,吸吮的力度太大,发出了“啧啧”的声响。

手从她的裤缝伸进去,摸到了腿心,手指很快感受到了黏腻的凉意。

“宝贝,你湿了。”他在她耳边吹着气。

何枝靠在他肩上,软软地“嗯”了一声。他也硬了,她正岔开腿坐上他的腿上,感受很明显。

“你答应过我的。”她还保持着理智。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掐了一下她弹性十足的屁股:“叫你煽风点火。”

她还算挺乖,他不想再惹得她不耐烦。

知道他不会硬来了,她起身,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脸庞,声音软糯:“我要考不上大学都赖你。”

他眼含笑意:“好,都赖我。”

何枝打开门探了半截身子出去查看情况。

客厅里的灯已经灭了,从门缝里看过去,妈妈的房间也没有灯光透出来,看来是睡下了。

她回头对邱可说:“去吧。”

等邱可解决了生理问题,她又给他找了新的牙刷,两个人挤在卫生间里洗脸刷牙。

邱可说想洗澡,何枝又怕把妈妈吵醒。

“放心吧,我很快的,五分钟。”他做了个保证的手势。

何枝顿时笑得有些微妙:“很快?哦,那很好。”

邱可嘴角抽了一下。她什幺时候能把车开得这幺随意了?

就在和母亲一墙之隔的地方,正在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爱情动作大戏。

将她送至高潮之后,他还没有射意,此时可以开发一些新的地方。

何枝偏过头,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发出声来,额头上汗湿了一片。

邱可也是大汗淋漓,用手指帮她后面做足了扩充。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手指有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何枝比他抖得更凶。

没有润滑剂,尽管用她穴里的水做了润滑,他进去的时候,她还是疼得直抽气。

“慢点慢点......”她眼眶里包着泪花,紧张地叮嘱他。她真怕他一个忍不住一捅到底,那她明天估计不用起床了。

“别怕,我会慢慢的,保证不弄疼你好不好?相信我。”他一边亲吻她,一边用手掌在她背上温柔地抚慰,让她尽可能放松下来。

又慢慢往里进了一些,他发现比想象中困难。后穴的感觉与前面有些不同,但是同样的紧致,甚至因为是第一次,比前面更加绞紧。

他暂时停住不动,不仅她需要适应,他也需要。

“你......进去多少了?”她回过头问他。

他艰难地答:“三分之一吧。”

好在邱可真的极有耐心,也有相当的耐力,最终如愿以偿。

虽然彻底进去之后没有坚持很久,但他已经很满意了。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的话,应该会容易很多。

何枝不算好受,毕竟这种事情,能感受得到快感的,只有一个人。

不过如果是两个人前后一齐进入,又是一种什幺样的感觉呢?

完了之后,邱可抱着她躺下,歇了一会儿,在她耳边悄悄地问:“想不想试试三个人一起?”

她身形微微一动,他立刻感受到了。

他在黑暗中默然一笑,抱着她沉沉睡去。

他们都睡得很安稳,甚至到第二天醒来,都保持着睡时的姿势。

沈琳出门之后,邱可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离开。

九点多钟的太阳,照得路上的花草一片生机勃勃。

忙碌或闲适的一天,就此开始。

邱可在门口碰见了一个并不想见的人。

蒋东铭。

他应该是看见自己从何枝家里出来了。

可是他什幺也没说,什幺也没问。只是看邱可的目光,带着阴沉与隐忍。

他们像不认识一般各自走向要去的地方。

邱可想起何枝对蒋东铭说的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拳打在他胸口上。

他顿住脚步。擡眼四望,便感受到从家家户户门里传出来的越来越重的年味。

快要过春节了。

当整个人都泡在糖罐里的时候,有些事就很容易被忽略,但当一个人静下心来,才发现原来让你不快的事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你遗忘。

可是时至今日,邱可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嘲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他也没有那种心情或者习惯去慨叹自己的悲哀。

走到这一步,他至今没觉得后悔。

事情的起源很简单,也很复杂。

好人做坏事总会具有一点话题性,清纯的人行浪荡之事,也会引发人的好奇心。

他试探地靠近她,看看他的接近,会引起她什幺样的反应。却被她躲避着。她对他总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分寸感。

欲望是一道紧闭的门,他知道门内有什幺,但从未妄图去开启它。那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甚至很多时候,不是一件好事。不逃避它的到来,也不刻意去拥有,就像面对食欲一般。

可是他绝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打破他的自欺欺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易兆泽会在教室里做出这幺下流的事。

他不觉得他们谁是好人,但未免堕落得彻底。

这是他所不耻的,这是不应该的,可是他的心违背他的意愿。

他为之深深吸引。

那样很愚蠢,也很虚拟。他希望自己是一个冷静的、理智的人。可是本能的欲望,是每个人内心的黑洞。

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带着窥探的好奇,鄙夷的欲望,与逃避的......真心。

很多时候他不是无法清醒,他甚至在抗拒清醒。就像上课打瞌睡一样,明知是不对的,但无法完全清醒过来,而当彻底睡过去的时候,便只想一直睡下去,不想再费力地让自己清醒了。

不法常可,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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