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见不得莫曦的嗤笑。她哪里有他说的那幺不食人间烟火?更别说她在公主、贵女间茶会竞诗、行酒令、猜灯谜、对对子排个名次好歹也算是中上之资吧?
「喔?」
莫曦见她大言不惭地争辩,头一次被他搂在怀中竟不挣扎,俏颜撒起谎来流利得很,便顺着她的话搭了上去,一副欲带她分晓的表情。
「公主自小聪颖,过目不忘,虽说不爱读书,但也算得上文采斐然,连我都输她几分。」她言之凿凿,却未发现莫曦眼中笑意更深。
「曦王说的没错,我和她容貌相似,所以我常来公主府邸与她作伴,从小就是她的伴读,自然对这府邸熟门熟路。为什幺我会身着皇族肚兜,也是其来有自!」齐熙越说越流畅,看莫曦没有怀疑,不惜再扯另一个谎言哄骗他。
「那日你们大靖军攻入禁宫时,几名公主正调笑我与鎏丰公主长得相似,不如由我扮鎏丰公主,让公主得以溜出宫──嗯──与她的心上人相会!」
「是吗?」
莫曦又应了一声,望着齐熙说得煞有其事,啼笑皆非。暗叹哪会有人将自家手帕交的秘密都说出口的?不是坏了闺誉吗?真是个傻姑娘。于是淡笑道:「没想到鎏丰公主不仅不爱读书,还放浪形骸啊──」
齐熙倏地被他话中调侃噎住了口,一股火气再次涌动。
「你──你──谁──谁放浪来着?女──女孩子家的心思,你哪里懂?!鎏丰公主都十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个心上人值得大惊小怪吗?」齐熙气得七窍生烟,结巴起来。
混账曦王!就算放浪形骸也没有你眠花宿柳、还强占我身子来得下流!
这下流无耻的大靖曦王竟在她面前用那种淫秽的目光批评自己,她忍不住要回嘴啊!齐熙狂怒,一口气发作不得,已在脑海中拿剑捅他个几百回。
莫曦睐着齐熙双颊嫣红,不知是给他气的,还是羞的。
看她总算愿意和他说话,情绪也有了波动,比闷在心里闷坏身子好些,莫曦忽然觉得心情愉快,兴味盎然,又问:「我不是女孩儿,当然不懂得。就如你说,鎏丰公主也不是什幺小女儿家吧?我看要是她还活着,也是芳龄十九了,算是个老公主了吧──对了,你今年几岁了?生辰何时?」
老公主!?
齐熙简直气到要吐血!女人无论几岁,超过适婚年龄最忌讳人家说她一个老字!
眼下她只想找个武器,花瓶也好、四足几也罢,砸死莫曦这混账清净!
「干你何事!」她陡然转头,利眸扫向莫曦,恨恨说道。心里已将他凌迟得千穿百孔,死个全透!
「──我总得要知道你的生辰,才能为你编户籍啊。否则,你如何出府?还是你打算一辈子就这幺待在我身边服侍我,自是最好。」
莫曦笑得可恶,双眸熠熠生辉,似有千百流萤于墨瞳中飞舞,让齐熙这一回眸看痴了。这人笑起来真是清隽好看,玉润俊生──可惜就是个下流胚子!
她不想告诉他生辰,只是,她不答话,就没那户籍编简,出了府也是死路一条!
「──承平十四年桂月十五日生!」她咬唇,片刻才压住了火气,不甚情愿应道。
她竟是中秋节出生。莫曦轻笑,再一个月便是她的生辰了。
但──承平是元齐年号。
「承平?哼。」莫曦凉凉说道:「你是大靖天始二十七年出生。记住。今年则是大靖建元四年荷月二十八日。」
是了,杏月十一日,元齐遭大靖攻灭。榴月初一她与他初识于花街上,回了公主府邸,不,大靖曦王府。
来到了这儿快两个月,何时才能离开?
见她怔了,眸中的怒意褪尽,唇色也白了几分,莫曦知道她想起过去,想起战争,想起家破人亡,他也心感沉重起来。
「说说鎏丰是怎样的人吧?」他收紧双臂,将齐熙牢牢地箍紧在怀中。
「我听说,她极为受宠,看她的画像的确是桃颊香收,出落得像朵晨间带露的芙蓉花一般。你和她长的相似,确实也是是一等一的绝世佳人,怎幺她十九岁还未嫁人?」
齐熙凝眸望着莫曦,听他这幺直截了当的称赞,俏脸红晕胜霞。哪有女人不爱被称赞?纵使还挂怀元齐,却让他三言两语哄了过去。
他这到底是赞谁容颜娇盛?连冯侍郎也不曾如此坦白,总是弯弯绕绕写些隐晦不明的诗句过来,怎莫曦就这般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