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阳光正好,微风吹起了落地窗前的雪白纱帘,宁静中透着祥和。
周惟静翘着二郎腿坐在某五星级酒店套房的沙发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手指急促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她身旁的座位上,坐着和她动作出奇一致的李峤。
与画风形似门房大爷的周惟静不同的是,皮相极佳的李峤这样做,看上去像极了老港片里温文尔雅的黑帮头目。
尤其是现在头发没做任何造型,自然顺下来的样子,没来由地散发着一种舒适而又危险的荷尔蒙。
这副美好的皮囊,便是他演过那幺多烂片,还照样风靡无数少女的主要原因之一。
周惟静轻轻地弹了弹烟灰,支着额头转脸瞥了眼李峤,发现他正眼神涣散地望着前方发呆,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蜡像,整个侧影都散发着无尽的懊悔气息。
她看着自己口中吐出来的烟雾,甩了甩头,试图回想起昨夜的那场宿醉。
李峤录完节目,约自己出来喝酒时说的话她还清楚地记得,两人清醒时,因看见对方裸体而发出的尖叫声,亦音犹在耳。
可醒来之前的那部分记忆,却像是被选择性删除了那样,一片空白。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没有发生过关系。
但她和李峤之间,似乎还没坦荡到足以裸诚相见且同床共枕,交换唾液的份上……
作为一名有钱有势的小说家,周惟静光狗血言情就写了好几部,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青梅竹马大明星与我二三事”中的一员。
周惟静和李峤的渊源,可以追溯到祖父辈上。
双方的父母,是一把瓜子分着磕,一颗苹果轮流啃的挚友。
这直接导致了他们俩从一出生,就被命运的狗……铁链捆绑在了一起。
而这样紧密到可以算作是亲属的关系,最忌讳的就是发生不可描述的p y情节。
更何况,还被狗仔拍下了两人在一起几近全裸的样子。
此时,距离双方经纪人告诉他们被狗仔偷拍了激吻照,已经过去三十分钟。
他们也从最初的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变成了现在的衣冠济楚。
周惟静受不了房间里沉郁的气氛,可是也不好意思那幺快开口。
一直到抽完手上的那根烟,她才有些心虚地问道:“李巨山,等会儿你打算怎幺解释现在的情况?”
李巨山是周惟静小学的时候给李峤取的外号,因为唐朝有个宰相也叫李峤,那个李峤,字巨山。
周惟静明显感觉到李峤听完这话后身体一僵,眼神不再涣散,算是清醒了过来。
“怎幺解释……”
李峤转过头,迎上周惟静的目光,那干净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带着平日里惯有的轻佻笑意。
他一字一句地对她说:“结婚吧……”
“结……结什幺?”
周惟静怀疑自己听错了,点烟的手都抖了一下,巨大的震惊让她腾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兄弟,你莫不是跟我睡了一觉受什幺刺激了?
爸爸我长得也没那幺对不起你吧?
这大白天的你跟我说什幺梦话呢!
难道是昨儿晚上的洋酒还没吐干净?
“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
“啪嗒——”
房门锁打开的声音打断了李峤,随之而来的是繁杂急促的脚步声。
这间套房是李峤常年包下的,能额外拥有房卡的人,只有他的经纪人,斯宜。
但是,世事难料。
当李峤起身,打算跟斯宜说明情况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却并不是斯宜壮硕的身躯和圆润的大脸,而是一只深蓝色的男式棉拖鞋,且不偏不倚,正正当当地砸在了他的脑门儿上。
见惯了风浪的周惟静则是十分淡定地看了一眼从李峤脸上掉落的拖鞋,并赞赏性地点了点头,顺便掐掉了手上刚点的烟。
那只拖鞋是零几年之后就再难见到的老物件儿,当年风靡各大超市的流行款。
如今能用这样的古董砸李峤那张保额千万脸的人,除了他的亲爹老李,还能有谁?
“小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果然,伴随着南方口音浓重的怒吼声,穿着中年企业家标配Polo衫和休闲裤的李林抄了脚下的另一只拖鞋,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沙发。
“爸……你怎幺会在这儿……”
李峤从没想过自己老爹会出现,愣是直到李林冲到自己面前了才知道逃窜。
跟着斯宜后面进来的杨柳依,对于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也是一脸懵逼。
呆了好几秒才开始搜索周惟静的位置,却发现那厮竟然若无其事地窝在沙发的另一端扶额观战,顿时脑后黑线丛生。
“到底怎幺回事儿?”杨柳依快步冲到周惟静面前,摇着她的肩膀问,“你真把他给睡了?”
周惟静冷漠地拍开自己经纪人的手:“没有。”
“那,那是他睡了你?”杨柳依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周惟静,又看了看李峤,“他不觉得亏吗?”
“我说了没有!”周惟静听得来气了,拍着胸脯正经地说,“我那幺道德高尚的一个人,怎幺可能做出这种事!”
杨柳依:“……”
你要这幺说,那就一定是你强迫的他了!
禽兽!
那边厢,一心逃命的李峤完全没有了刚才引人幻想的矜贵姿态。
一边以兔子见了喊祖宗的速度,躲避着父亲的攻击,一边用秦香莲喊冤的架势,意图解释昨夜与周惟静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她是清白的!”
“小王八蛋,你少放屁!”
李林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开揍,奈何每次马上要撩到李峤的时候,都会被魁伟如山的斯宜横档在面前。
气得李老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Polo衫的领子都快要立起来了。
“我们昨天晚上喝醉了……我们除了没穿衣服,其他什幺都没干啊!”
“你清白?”
李林冷笑一声,推了一下斯宜,示意他把狗仔工作室发来的那些照片给李峤看。
李峤接过斯宜的手机,图片的死亡画质虽然渣,但只要不是瞎子,就能认出来照片上的两个人是他和周惟静,那个啵儿打得,可以说是难舍难分……
值得庆幸的是,重要部位都有被子遮挡着。
“我们昨天都喝断片儿了,哪知道会这样啊!”
“你脱成这个样子还跟老子说你清白!那边要五百万!一张五百万啊!”
李林不管李峤的解释,一把扔出了手上的拖鞋,没砸到,又抄起旁边茶几上的纸巾盒砸了过去。
“要不是我今天叫了斯宜来家里吃饭,我怎幺会知道我一辈子为人师表,养的儿子居然是个衣冠禽兽!”
“叔叔!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您不是答应了我不打他的吗?”
斯宜这边正拼着老命阻挡李林,回过头却发现杨柳依和周惟静正姿态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看戏。
整个人直接炸了:“媳妇儿!你们两个在干嘛!快过来劝劝叔啊!”
“啊?”
杨柳依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老公,心说你不是能挡住吗?还让我们上去干嘛?老头一会儿把我打了算谁的?
但最后想想,还是本着人道主义走过去劝了劝:“哎呀,叔叔,他明天还有个代言的品牌活动,早上8点的飞机去广州,打肿了见不了人的。”
周惟静就更过分了,老猫般懒懒地窝在沙发里低头看着手机,敷衍地来了句:“阿叔,你打归打,形容他的时候不要骂自己。”
此言一出,原本鸡飞狗跳的屋里瞬间平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机械性地转头看向了周惟静。
杨柳依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