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府兰沏阁——
几缕浅薄的丝烟从精铸的铜制小香炉中飘逸而出,随着不断地升起逐渐拉长淡化,继而消逝无踪,为沉沉的空气染上好闻的檀香味。
长而低矮的红木小案上,两个男人面对面正促膝而坐,案上摆放着一应俱全的繁杂茶具,旁侧点着火小炉上正架着一柄金黄的小铜壶,待至‘竹炉汤沸火初红’时,居于主坐上的玄袍男子才微微擡手,用灵力架着烧的发烫的小壶将内里滚沸的清泉水倒入已盛好香茗的茶碗中。
探手滤净,又将滚水倒入第二泡,冲逸之间散出的茶香隐隐盖过屋内浓厚的檀香味,黄亮的茶汤倾入瓷白的小茶盏中,显得颇为盈润,伴着微涩的清味不禁令人神色一舒。
月白长袍的男子长指轻捻,端起面前的小盏轻吹之下一饮而尽,继而唰地一声摊开手中握着的折扇轻晃,好一副温润儒雅的文人气概——
如果他扇上没有写着‘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八个大字的话。
吱呀一声,木门轻开,一穿着虾青色文官长袍的男子恭顺地弓身步入,见月白袍男子在侧,本欲通报何事却欲言又止,旋即便擡眼征求主座上男子的意思。
“你且说罢,重霄不是旁人。”玄拓垂眸浅饮一口茶汤。
“禀尊神,职下带着几个小随从前去昆仑送这一年的物费,不想刚至昆仑便遇上了玄女娘娘,几人口舌不合,玄女娘娘竟出手将我等打了一顿,丢出了昆仑地界。”
玄拓这才擡眸细望一侧恭立着的天枢,脸上果然添了几块瘀痕。
脸色却依旧淡淡,“本君让你去送物费的,可并非去意气打架的。”
“玄女娘娘说雩岑与清微府本就再无瓜葛,只是我等成日死赖着脸打扰,职下几个随从争辩时两方就动起了手。”天枢感觉很委屈,说是两方起了冲突,但这次冲突明明完全就是颦瑶毫无道理的单方虐打。
天枢张嘴还欲说些什幺,却被一旁听了小半刻、喝着茶汤摇着扇的重霄插了话:
“倒是有趣,颦瑶这只九彩小雀倒难得护起食来。”折扇一收,又啪地一声快速展开,重霄掩着扇斜眼笑道:“雩岑?可是你一纪之前丢到昆仑的那位?此时应当肄业找工作去了罢,你还往上凑着送钱,不知讨谁的欢心呢?”
见玄拓颇为淡定地喝着茶不答,重霄长眸一弯便又道:“不过,我今日来府上可是碰见了呢。”
立于一旁的天枢却是一愣,“今日?”
重霄骚包地摇着扇轻点头道:“自然,今日我来时便察觉门口草丛中躲着一人,从飞廉下来时故意将折扇丢下,入了门之后装作寻找的样子故意回寻,结果倒叫我抓了个正着。”
天枢却是低头思考半晌今天来府上拜访的外客,除了眼前的这位,便只有日常来府上递送文书的文分部的职官。
“可今日来的却是文分部的花青?”天枢在一旁疑惑出声。
“低级的障眼法罢了,只能哄骗哄骗府上的婢女小厮。”重霄愉悦地勾起嘴角转脸看向依旧不为所动的玄拓,“今日一见我倒突然明了你为何一纪之前要将这个小丫头送走……”
“你不是个薄情寡意的人,就算是小宠,养了两纪就算再不喜,找个小院好吃好喝地供起来就是了。”
“除非……”重霄将折扇一收,长眸直直盯着玄拓波澜无惊的面容,“她长得跟神荼很像。”
“也许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罢,你说呢,天枢。”
于是重霄如愿看见玄拓万年无波的表情出现了久违的裂痕。
被点名的天枢听此愣愣不语,却是被惊得额间渗出几滴冷汗来。
东王公怎知——?
正思虑着如何开口回应,谁道主坐上突而沉了脸、无意间已将手中茶盏捏至粉碎的玄拓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天枢如临大释般慌忙行了礼退出。
徒留屋内黑着脸的玄拓与摇着扇笑得如同老狐狸般的重霄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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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今天勤奋的粥粥再次完成了三更
珠珠都到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