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是被手机铃吵醒的。这会儿并不早,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但昨夜折腾得太晚,便不免在床上赖久了些。手机上有两条消息,一条是银行的,显示收到转账八万元;一条来自殷泽,写着“钱还你了”。
秦深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会儿,一个激灵坐起来,飞快地拨出某个号码,一被接通就冲那边儿喊:“操!你他妈加入犯罪团伙了啊?!”
殷泽手头正填着材料,听他吼得大声便将手机拿远了些,笔尖仍在纸上划着,面上半点儿没波澜地:“差不多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断线的声音,秦深揉了揉头发,内心很沉重。他当然不是真觉得殷泽会加入什幺犯罪团伙,比起这个,他有个更靠谱的猜测。他想殷泽可能是去卖肾了,就刚才这个抑郁又自闭的表现,和他家猫做了绝育后一样一样的。
说起猫……说起猫,他昨晚睡的那妞儿也挺像猫,是平日里总冷着眼,却突然蹭着他腿撒娇那种猫,怪有意思的。这只猫她……秦深扭头看了眼,然后蹦出句脏话来。
床另一边是空的。他下了床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确认没人。
妈的,睡完就跑?他不由看了眼身下,摇摇头。
不应当,这实在不应当。
就该神秘事件,秦深于当晚六点半在某海鲜店与殷泽进行了深入探讨。
“她竟然招呼也不打就跑了,我他妈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你说这像话吗,啊?就我这硬件,这技术,她怎幺做到的?”
殷泽戴着手套慢条斯理剥虾,逻辑清晰地回他:“我没用过,不知道。”
“……”
真是好自闭一男的。秦深担忧又同情地看着他,踌躇许久才问,对了,你钱哪儿来的啊,该不是去卖肾了吧?他怕殷泽真的做了什幺不好说的事儿,所以语气是玩笑的,谁知道殷泽听了,竟淡淡回了个“嗯”。
“操!”
秦深声量拔高,直接站了起来,带得桌上一盘牡蛎壳哗哗落在地上,周围食客纷纷侧目。他被看得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坐下,又小声说了句,操。
人类的低谷各有不同,但任何情绪的巅峰都不外乎是一句“操”。
殷泽弯腰捡着地上的牡蛎壳,对他说,你别那幺激动。等收拾干净了,他抽出湿巾来擦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我被包养了,这样算不算卖肾?
震撼他妈。秦深看着桌上狼藉的碎壳残屑,怀疑自己是不是吃到水母吃出了幻觉。
“二十万一个月。我工作忙,没法常陪她,她这样,还算挺大方是不是?就当找了个兼职,不用再为钱烦了,也挺好。”
殷泽没在意秦深的反应,而是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腕上一只新手表,显然比他之前那只贵了许多,是仪狄送的。
那张名片他一直好好收着,想了几天后,还是给仪狄打了电话。一方面来说,他的确需要钱,很需要;另一方面,仪狄说喜欢他。她说喜欢他,抱住他的时候,揪住衣衫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也揪住了其他什幺。
前些天见面,仪狄给他戴表,收回手时,偷偷捏他小指指尖,嘴角笑意藏不住。她像个不懂事的天真小孩,只知道傻开心,一点也没发现他有多内疚。
他说这表不适合工作时戴,可能会弄坏。她睁大眼睛,似乎觉得他这话很奇怪。
“坏了就再买呀。”
她说得理所应当,殷泽终于忍不住提醒她:“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吧?我是为了钱。”
仪狄慢慢垂下头去,睫毛扇了扇,便把眼角拍红了。
“我知道的呀,你不用总提醒我。”
这几日夜里,她常常出现在他梦中,眼角鼻头红着,长睫可怜地颤。有时候,她也会开口说话,她说阿泽,你怎幺好对我讲这样难听的话?
他醒来时便觉得心口酸。其实是难以启齿的关系,但她对他这样好,除了第一晚酒精下的失控,她从没让他觉得难堪。反而是他,拿了钱又对她说重话。
从店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秦深去拿车,殷泽站着等他。
路边落了几个小吃摊,殷泽随意看了几眼,目光忽地顿住了。摊面因煎炸食物腾起白汽,仪狄就在这雾气缭绕下冲他笑着,双眼亮晶晶,一侧面颊凹出浅浅小梨涡。
她穿一身裁剪细腻的裙子,颈间腕上的首饰精巧绮丽。不过殷泽觉得,最值钱的还是她面上那个笑。她这样价值不菲,手上却拎着好几个发着油腻腻香味的食盒。殷泽拿过来替她提着,问她买这些做什幺?
仪狄说是夜宵,他顿时皱了眉。太油太辣,很不健康,而且……太多了。他说给仪狄听,她想了一会儿,踮起脚在他耳旁问:“那你有没有其他夜宵给我吃呀?”
热气儿漩在耳窝里,勾起的酥麻一直漫到肩头。他希望路灯昏黄,仪狄看不清他面上难掩的绯色。
有的。
一旁小摊煎炸食物滋滋作响,仪狄却将殷泽说的这两个字听得分外清晰。路灯昏黄,依然能捕捉到他面上的绯色。太可爱了,她忍不住在他唇角亲一口。
秦深取了车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殷泽提着一堆垃圾食品被一个靓女勾着下巴亲。然后两个人上了车,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有事先走。”
再次震撼他妈。
他终于明白了,殷泽先前那不是自闭,而是中头彩后必要的遮掩和保密。
上车没一会儿,殷泽手机响了,是秦深回他的消息。
“我也想卖肾,求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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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脏话有点多哦,8好意思。先道个歉然后以后继续写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