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落水

张安领着张放,往后山的一处河走,步子忍不住越来越快,生怕落后一步,穗子就不在了。

张放紧跟着弟弟,心里不知怎幺,有些不安。

这个时候正是炎炎夏日,火热的太阳气势汹汹地挂在当空,把油绿的树叶也照的蔫巴。

太阳底下疾走的两人,也出了满身大汗,总算要到了,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忽然听到溪边传来一阵骚乱。

张放、张安连忙小跑过去,就见几个相识的女孩急急地往河边赶,嘴里嚷嚷:“怎幺就掉下去了!”、“快!她肯定不会水!!”、“快救人!!”……

张放一听,赶快飞跑到河边,只见水中一个女孩身体起伏不定,拼命拍打着身边汹涌的河水,却是要被急流的水顺带着直直地冲到水中央了。

他不假思索,立刻跳入河中,迅速游到她的身前,一手揽着她,要把她带着往岸上游。

可是刚一挨上他的手臂,女孩就死死地搂住他,像是抱住最后一根稻草。被她这样抱着,张放根本施展不开四肢,完全游不动了,这样下去两个人都有危险。

张放试图把她环在自己脖颈的手臂扯开,但是完全扯不动,他冲她大吼:“笨蛋!你快放开!不然我们都得死!”

穗子这时呛了太多水,神智不清,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幺,一切行为出自本能,一味地死死缠着他。

张放很快意识到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又慌又怒,不行,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没命的!

他急中生智,心一狠,干脆伸手按下她的脑袋,直往水下闷。

被他这样一按,穗子猛地又沉入水中,河水汹涌而来,铺天盖地一般,直往她的口鼻里涌,窒息的恐惧深深的席卷了她的心灵,大脑仿佛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堕落进无底的深渊,没有出口,没有光亮……

张放一直紧紧注视她,她的力气一松懈,缠着他的手臂和腿一脱力,他就立马挣脱,把人从水中擡起,游到她身后,从腋下环着她的身躯,顺着水流,慢慢地将她往河边带。

张放一边游,一边紧紧盯着她,见她一直闭着眼,没什幺反应的模样,心急如焚,不住地叫她:“是穗子吧?穗子!穗子!你快醒醒!”

穗子自然听不见他的声音,她好似昏迷,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地一亮,黑暗中撕开裂缝,浮现娘亲那张温柔的脸。

娘亲在将她送走前,缱绻万分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穗穗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了。”

娘亲的话音刚落,忍的眼角泛红的穗子,再也忍不住了,泪珠争先恐后、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音:“你为什幺要我走?你还是不是我娘亲了?”

娘亲别过脸不看她,眼角却有晶莹的泪花,她狠下心,使劲拽下穗子扒着自己不放的小手,将她推向陈婆婆那里,嘴里说着:“娘亲是为你好,你必须离开!”

穗子于是再也不挣扎了,她用力抹干泪水,不希望泪光模糊了娘亲的脸,她声音带着乞求:“那你和爹爹也会过来的对吗?”

娘亲带着勉强的笑意,语气温柔:“当然啦,穗穗都问好多遍了。我们会过来的。所以穗穗要在那里玩的开心哦,要多交朋友哦,等娘亲和爹爹过来了,还要穗穗带着我们到处逛呢,也要穗穗介绍小伙伴给我们认识啊。”

穗子忍着眼泪,憋出一个安慰的笑。

只要再等一等……

娘亲的含着苦涩的笑脸,越来越模糊,破裂成碎片,烟消云散。

接下来好像又要堕入黑暗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穗子突然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胸腔和肺部呛入的水急剧从嘴巴里流出,好一会儿,那种被石头压着的沉重感,终于减轻。

穗子艰难地睁开眼睛,四周仿佛站了一圈的人,但她眼中只有一个人的脸。

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逆着光,但也看得清,他眼中闪着焦灼的光,担忧地看着自己。

穗子认出了他,勉强朝他挤出一个微笑,便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围着的孩子和后头被叫来的大人,原先见她睁眼,皆是松了口气,这下又看穗子闭上眼了,心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生怕人没了。

张放也担心不已,连忙伸手触她的鼻息,确定呼吸稳定,又向四周的人点点头,大家才真正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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