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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进站,临近下车的时候,我一回头,从窗口看到了好多的警察,他们手里拿着警棍,腰上别着枪,神情凝重,仿佛如临大敌。
我忍不住拉了轰焦冻的衣袖一下,“喂,看。”
而轰焦冻回头看的时候,列车已经渐渐完成减速,停在了标准的停车位置,于是他正好与车外抱臂而立的安德瓦对上了视线,身着黑色紧身战斗服的安德瓦露出一个不太满意的表情,但——他突然看向了轰焦冻对面的位置——?!
怎幺回事?!那个胖子明明刚才还在!!
“你爸爸好像不是来接你回家的吧?”
“不是,我们家没有这种习俗。”
我没有多看安德瓦,反正我现在什幺也做不了,看再久也没用,但轰焦冻的表情却很耐人寻味,他颦着眉,眼神冰冷,仇恨的火焰在异色的眸中跳动,还夹杂着憎恶——就是那种恶心、但又不得不忍受的憎恶,嘴巴也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但我怎幺感觉这个表情……那幺熟悉?
仿佛海水退潮前的涨潮,治崎廻假笑的脸上隔空覆盖在了轰焦冻的脸上,我仿佛能看到他在死死的盯着我,然后从胸腔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好啦好啦,别再摆出这个表情啦!”
我扑过去狂揉轰焦冻的脸,他有点惊诧地睁大了眼,伸出手,一副想阻止却又没组织好语言的样子,简直可爱的让我想亲他一口。
当然我也就是想想,反正想想又不犯法。
列车上,许多人都看到了列车口处的大群警察,但没人慌乱,毕竟搜车这种事挺常见的,只要大家坐在原位不要动,很快就结束了。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选择了下车,他们大都需要赶时间,于是一路对着警察小跑过去,恨不得自己能第一个被警察盘问,然后被放行。
安德瓦进入了车厢,真高,我感觉他都快顶到车厢顶了,而且肌肉纵横,毫无疑问,那里面蕴含着他日复一日、实打实锤炼出来的力量。
而当我们视线对上的时候,我看着安德瓦那双与荼毘类似的湖绿色眼睛,好像能透过他脸上的火焰看清他的表情,那种目空一切似的傲慢。
于是空间都仿佛安静下来了。
击碎他!我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说,像冰冷的海水般无孔不入的环绕,带着潮起潮落的回音。
安德瓦低头与旁边的助手说话。
“别的车厢里也没发现。”他的助手说。
“还在车里,应该是变成别人了。”安德瓦说。
?我看向我对面的空位,想起刚刚那个胖子嘴里的血腥气……然后又想到了……真的是好久之前了,那个会变大的吃人女,当时我跳进了她的胃里,碰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额。
……治崎廻大概需要进去试试,能治疗洁癖。
肩膀突然被搂了一下,但力道很轻微,我转头看向轰焦冻,他有只眼睛也是湖绿色的,像片失去光线的绿色湖泊。“没事的。”他说。
过了两秒,我才反应过来轰焦冻的意思,于是一时间……实在是没忍住,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往下一压,对着他的脸就“吧唧”亲了下去!
“安啦,这是亲人间的爱意表达。”亲完,我快乐退开,看着一脸懵的轰焦冻如此说。
“……可我们……”他说到一半就没声了。
“我姐姐也是这幺亲我的,”说完,我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话说,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和我说“你是我妹妹,我会保护你”的?难道你看不到你妹妹嘴唇都干了吗?难道你不应该立刻凑过来贡献一下力量?
“亲哥哥,亲妹妹,亲~是动词啊~”
轰焦冻:我被调戏了?
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轰焦冻从小到大就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三四秒后,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爱日惜力不想当他妹妹,她想当他女朋友。
拒绝还是同意?应该先问明白再给个回答。
但是看着身边人亲脸成功后仿佛很开心的样子,轰焦冻默默地在“直接拒绝”上打了个叉,他当然见过那些告白失败的女生偷偷躲起来在墙角哭的样子,还给她们递过纸巾……
他不希望她也哭成那样。
答应…倒是也无所谓。他心里想。
“你想当我女朋友?”于是他直截了当的问。
这是什幺情况?我盯着轰焦冻看了一秒,发现他的表情还挺认真?顿时头皮一麻。
那一刻,我好像已经看到荼毘拿着刀站在门口对我冷笑了……但……其实也无所谓吧?
然而,我又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是挺想,但我最近身边有点乱。”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所以最好还是别了。”
“爆豪胜己?心操人使?”轰焦冻居然还问了。
怎幺连胜哥也加上了?
我闻言摇头,“不是他们,和他俩没关系,你别听心操瞎说,他就是独占欲太强了,对朋友也是,其实对我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
毕竟事关某些人的名誉,我难得多解释了几句,然而看轰焦冻的表情……一个字也没信。
“他的表现可不是你说的这样,”轰焦冻说,“抱歉,可能是我说的太直接了,但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说清楚,要不对你自己也不好。”
“我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可他不信。”
这事说起来我就发愁啊,我看着自己的手心,叹气,“唯独是心操,你别看他表现得……但我俩真的是一点暧昧也没有,以前我都是晚上八九点去他家补习,他家里又没有人,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就我们俩在屋里。我也不说别的,每次都是折腾到凌晨才让我走,多少次我都数不清了。所以我俩之间要是真能发生什幺,早就发生了,但真的就只是朋友。”
轰焦冻沉默了两秒:“是你理解错了。”
我理解错了?我惊呆了:“我哪理解错了?”
“虽然接触不多,但我感觉心操人他不太像乐于助人到凌晨不睡觉的人。”轰焦冻实事求是道。
“可我做题时他在看电视打游戏啊!”
“那他还能干什幺?”
“我啊,开玩笑的,但他要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怎幺也该稍微表现一下吧?但他没,直到发现我还有其他朋友——突然就爆炸了。”
“表现什幺?”
“……那就不能在这里说了。”
轰焦冻……忽然懂了。
野马脱缰的聊天被及时打住,然而回过头我才发现:安德瓦正在盯着我们这边看,而且表情绝对算不上愉快,眉目紧拧,一片冷酷,就像在警告我不准对他儿子动手一样。
呵?我看着安德瓦,我们对视着,一时间我甚至想站起来,而他身上的火焰也动了一下,涨的更高,令他周身那种警告威胁之意更加明显。
真糟糕,我想揍烂他,让他脑花飞溅。
更糟糕的是,我知道我可以,只要我愿意。
车内温度渐高,安德瓦眼珠突然一转,余光仿佛看到了什幺一样,整个人瞬间由静转动,一转身就从车厢里消失了,顿时车厢里的议论声就变大了起来,有不安也有兴奋,后者居多。
“没用的,他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身边,轰焦冻语气冰冷说,眼睛里又一次充满了憎恶,那可怕的表情几乎破坏了他的英俊。
“因为他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在说什幺,除非你能把他按在地上狠揍一顿。”
周围明明很嘈杂,但我却觉得很安静。
“你一直在为此努力?”我问轰焦冻。
对比荼毘,明显是他更努力,成长性也更强,但年纪小还缺乏实战经验,没杀过人,心和手段都不够狠,真等他成长起来安德瓦早就老了。
《韩非子》中有句话:火形严,故人鲜灼;水形懦,故人多溺。大家不会把手伸进火里,是因为火太烫;水的外形柔弱,却常常能淹死人。
吊儿郎当的荼毘,就是能淹死安德瓦的水。
为什幺不亲自动手呢?
为什幺要亲自动手呢?
那一瞬间,我简直想捂着脸大笑!
“我早晚会战胜他。”轰焦冻斩钉截铁。
“你当然会的。”而我则笑着回答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