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的消息很神奇,说它灵通吧确实不怎幺灵通,毕竟就靠嘴,可若是说它闭塞的吧,有的消息确实散播的还挺快。
比如“震惊!魔教妖女求爱不成竟强抢白珩公子!”又比如“豪门惊变?武林盟主公子当众悔婚!”这类很扯很劲爆的八卦是散播的最快的。
顾灵儿在这些流言里也是知道小九的名字的,但是她自己介绍的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
她这一个要求提出后,九如皱眉:“我与你的事——”
“顾姑娘,比起放了我,你应当还有更重要的事。”
白珩是与她同时回答的,听到他的声音,九如马上闭上嘴唰的转身抓住他的袖摆,紧紧的看着他,脸上出现了几分生怕他说出什幺话的慌乱。
这副在意极了的模样落在顾灵儿眼中,心里顿时涌出几分酸意,却也有几分意料之中。
九如对白珩的照顾太明显了,他身上的衣裳布料是丝雪缎,水火不侵,冬暖夏凉,手中的书崭新平整,墨色新鲜,明显是不久前拓印出来的,观其气色也绝不是备受虐待的模样。
那幺想来,她之前所说的那些应当也只是吓唬人的而已,这已然是情根深种,如何狠的下心去折辱他。
九如这有些惊慌的模样让白珩一怔,随后自然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如同安抚着受惊的小动物一般。
同时少年擡首慢条斯理的继续道:“如今姑娘当务之急是恢复自由之身,而且你脏腑受损,阴寒真气麻痹经络,伤势不容乐观,还请三思而行。”
闻言被他拉进怀里的小姑娘有点安下心,揪着他的衣襟仰头好奇问:“那她还能舞剑给我看吗?”这句话颇为自私,可她脸上却是无辜乖巧的神色,好似没有觉得自己的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恶毒和天真同时出现在这张花儿似的娇艳小脸上,两者对比极是鲜明,看着让人不由得心惊此女心思险恶,难怪为魔教中人。
白珩温和的抚了下她的鬓发,指腹轻蹭香腮,弯眼轻道:“只要不用内力,可以。”
这种双剑合璧用不用内力是不一样的,看个半残品是不可能让九如满足的。
是以她用一种甜而软的声音冲他撒娇:“那你能治好灵儿姐姐吗?这样,我就可以好好看她的剑式了。”漂亮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他,水润杏眸里都是亮晶晶的期待,她搂紧他的腰,很理所当然的念着:“这样,我就放了灵儿姐姐,而且还可以更厉害了!”
白珩笑着点头答应:“可以。”
他们这你一言我一句已经把顾灵儿安排的明明白白,顾灵儿连句话都插不进来。
看着当着自己的面搂搂抱抱的狗男女,她的好意也被拒绝,顾灵儿蹙眉沉吟,一时捉摸不透白珩的用意,他为何不愿意走?难不成真的喜欢上了九如,可是九如不是……
他想让她走,这又是何意?
最后只是迟疑道:“我听闻些许传言,你们……?”
九如转头看着她,笑眼里一片得意,她拉长声音轻而缓对她说:“如你所见,我和阿珩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在不久前就已经私定终身。”说着她暗示的抚上小腹,笑意温柔:“也许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也说不定呢……灵儿姐姐你想让我放了他?”
娇脆的声音骤然变冷,她目光阴沉,眉间杀意顿生,一字一句的道:“不可能!谁都别想从我手中抢走他!”
假如白珩表现出的是自愿,那幺九如这儿就是妥妥的强取豪夺了。
顾灵儿心下微疼,又有些不喜,她这番姿态已然是把白珩视为所有物,谁也不可以碰,可她这种暴戾残酷之人又怎幺会好生对待他?正常人若是爱慕上一个人,自然是琴瑟友之,钟鼓悦之,倾吐情愫,君既无情我便休,可她倒好,直接抢过来了。
如此承了白珩公子的这份情,她怎能安心离开?
少年歪头瞅着她一脸的杀气,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当着别人的面这幺说话,不知道是说她大胆还是放肆,珍爱的少女如此在意着自己,这确实很能取悦人,他自然也被取悦到了。
忍不住伸手不轻不重的的捏了下她,笑了下道:“嗯,我不走。”
被他碰了碰,小姑娘下意识的朝他看去,却看见白珩笑眼弯弯地看她,她眨眼又转头看着顾灵儿一脸的沉凝。
呀!是她说话大声了吗……刚刚她确实有点心急了……
女孩子说话要轻声细语,不可以大声说话,这不礼貌,也不好看。
被人看了笑话……九如意识到这一点,身上的煞气立刻萎掉了,尴尬得小脸飘红,默默转身埋进他怀里,不再多bb一句。
顾灵儿冷漠脸:“……哦,知道了。”
安静了片刻后,从白珩怀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带着小女孩软绵绵的乖巧劲儿:“对不起,灵儿姐姐,我声音大了些。”
“……”她分明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说出这般的话顾灵儿自然只当九如是在开嘲讽,于是只继续冷漠回:“没事。”
就像自己家的丢人孩子欺负了别人家的小孩,然后家长出面道歉。白珩客气的对她解释:“她只是太急了,不想我离开,顾姑娘请放心,阿九是个好姑娘,会遵守诺言的。”
这话一出,顾灵儿只想叹气,觉得自己亏欠了白珩许多。
沉重的点点头,如今势不如人,力不能敌,她既然不能帮上忙,那万不能拖累了他,是以少女深呼气保持冷静,勉强笑了下:“我知道。”
在路上也走了半个多月,迦叶教终于到了。
迦叶教身为整个江湖的公敌,其建筑一直都是阴森冷酷的风格,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反派老巢”的感觉。
一路上九如跟白珩聊着自己的生活环境。
“教主有点凶,不过你别怕,他要是打你,我就马上求他。”
“和教主聊天应该没什幺好聊的,他也不喜欢说话,不过要是你不知道怎幺接话茬,就说‘您说的是’就好了。”
“见过教主我就要去和娘亲说话了,我也想带着你给娘亲看一看的,但是……”她停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声说:“教主不喜欢有人见我娘亲,这特别重要,他会因此杀人的。”
白珩听着她的话,有点好奇的问:“嗯,教主和伯母关系很好幺?”
小姑娘肃然,她更小声的念:“其实不是……等会儿我跟你说。在教主面前,你要表现的对我娘亲一点都不关心不在意,这样他就不会突然生气了。”
这感觉有点微妙啊……
朱颜楼依然是这幺花枝招展的模样,隔老远就能看见它。
外围还有许多的侍女,越往里人就越少,回环曲折的走廊建在水池之上,地板用晶莹琉璃所制,可见各色锦鲤悠然游动。一路走来,奇珍异宝,花鸟鱼虫,每一处都精巧如云端仙宫。
走过重重机关,踏着水晶琉璃的地板,九如在一个房间停下,轻轻敲了敲门,恭恭敬敬的念:“教主,九儿带白珩来见您了。”
许久,一声清靡的男声幽幽响起:“进来。”
门打开了。
九如垂眼拉着白珩的衣袖走进。
这个房间看着像是女子的房间,精致秀美,玉屏绣床,雕栏画栋,还有个镶嵌着流丽珠玉的梳妆台。
可里面并无佳人芳踪,只有个身披青衣的姝丽男子。
他在执笔画鸟,雪白鸟儿蹲在窗上的青兰里一动不动,丝毫不见在九如面前的趾高气昂的姿态。
听到声音,他点了点墨,继续画着鸟,漫不经心道:“出去了这幺久,你娘想你了,去陪她说说话。”
这岂不是要和阿珩分开!?九如心里一凉,站直怯怯问:“那,教主,请您别……”
她闭上嘴,因为听见宁莲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是!”她马上松开揪着白珩衣摆的手,绷着脸转身就走,可走到门后却突然扒住门,探出头快速的小声念了一句:“教主你不可以骗我的!”
话音未落,她人已在远处。
宁莲自然不可能跟个小孩计较,他执笔指了指一个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