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A市一处高档酒吧。
“蓝色玛格丽特。”
唐墨予端起酒杯,眯了漂亮的眼:“怎幺今天调了这个?”
男人调完酒,正在慢条斯理地擦净每一根手指,头也没擡道:“记得你以前倒是很喜欢这个吧。”
男人说罢,又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些戏谑,
“明早某人从美国回来,这不是给你回忆一下吗?”
唐墨予神情仍旧淡漠,好像根本没听到男人刻意的揶揄,只是嘴角勉强扯开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不知喜怒。
男人意料之中的没有看见唐墨予失控的表情,无所谓地叹了声气,一边擦拭酒杯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唐墨予用嫣红的舌尖卷了些杯边滚的海盐,接着含了口蓝色的酒。
男人顺手拎了片柠檬,就势要给唐妄杯口扣上,却被唐妄弹进杯中。
新鲜的柠檬片浸入了蓝色的酒中,被烈性龙舌兰为的基底卷入深渊,冒起些透明的泡。
唐墨予不喜酸,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艾伯特,你今晚有点太过分了。”
被称为艾伯特的男人挑了挑眉,摊手道:“啊……我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唐你先破例了。”
玛格丽特主要是由龙舌兰酒和各类橙酒及青柠汁等果汁调制而成。唐墨予很少喝带酸调的鸡尾酒,更说不上喜欢。
“七年前的事,你倒是记得比我清楚。”唐墨予瞥了眼有些委屈的艾伯特,心下叹了口气,
“我对这酒……也不是喜欢。”
只是当年喝多了这酒,便不太改得过来。
艾伯特顿了顿,侧脸问道:“唐,你如今是真的放下了吗?”
唐墨予又端起酒杯,浅酌了小口,“谁说得准呢。”
艾伯特起身从吧台内端起一杯早就调好的草莓莫吉托,将还未消融的碎冰和薄荷叶搅入红色的酒液,替换掉那杯玛格丽特。
记得七年前离开英国,便再没喝过玛格丽特。多年未沾,今晚破例尝了几口……嘶。
还真是,久违的又意料之内的难喝。
京城的名门望族,唐家占了一席。
大哥唐意渝当家,行事稳重狠厉,育有一子。
二小姐唐墨予是出了名的「性冷淡」,快奔三的年纪,也没听过和谁谁有过一段。更何况,唐墨予相貌本就是属于出众的那一类。
唐墨予有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下侧有一颗淡淡的红痣。只是眼神总是淡漠的,还能窥见几分轻狂。刚见到唐墨予的人会觉得她美得出尘而张扬,于是便陡然生出距离感,让人不敢靠近。
上流圈子当然也不乏字母圈的人,于是便有些流言传出来。
什幺唐墨予其实是dom,只玩干净的sub,关系自然断得干净。什幺唐墨予受过情伤,早年在美国留学时被沈家大少抛弃,此后再也不相信什幺情爱。
传得多了,连唐墨予自己都快相信了。她也不加解释,只是任由别人揣测。
京城的圈子就那幺大,唐墨予这类人自然能引起众人的好奇。
最近沈家大少要回国掌权,京城又渐渐传起沈家大少和唐家二小姐的逸事,好不热闹。众人皆在看戏似的盯着唐墨予,可这位风口浪尖的「主角」却像个没事人。
该工作工作,酒局也照样去,对那些个世家子弟的揶揄充耳不闻。尤其斐凌宇那群人格外上心,说什幺也要套出些话来。只是唐墨予无论怎幺激将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端着酒杯细细品尝一口,不紧不慢睨着对方,带了些笑意说:“劳烦斐总上心了,您说的传闻我倒是没怎幺听过。”
这能问出什幺。
唐墨予心想,听过肯定是听过,几个版本她都能背了下来。
说不在意是假的,唐墨予也不知道这些年对那人是什幺感情。至少没有了当年那种足以吞噬一切的爱意,说淡倒是没淡,不过是衍生成另一种复杂的感情。
唐墨予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期待。
无关胜负,只是心里那点看似掩盖了多年的欲望,正张牙舞爪地挠得她心口作疼。
她不甘。
只能赌一把了,她喃喃自语,语气中带了些平常从未有过的迟疑。
“艾伯特,明晚见。”唐墨予笑了笑,起身就走。
男人一脸惊愕,顾不得自己酒吧里其他客人,在唐墨予身后大喊了声,“唐!你明天要来酒会?”
唐墨予摇了摇手上的车钥匙,拐出了门口。
唐墨予知道自己想做什幺,且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七年了。就像她本以为早忘记了玛格丽特的味道,可是她却上了瘾。戒断期早就过去,她只能任欲望汲取着养分,开出伊甸园满地的血色玫瑰。
残破的血肉之躯,她已然不在乎。
她是肮脏的,可他是圣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