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贝在屋主人警惕打量的目光下睡得酣然又安详,阳光给她的脸颊镶上金色的剪边,玲珑的双唇像是时时被玫瑰眷顾,眼角的一颗小痣恰似龙涎香丸那样圆润流畅。屋主人,这个浑身上下被黑衣包裹、就连面容也隐匿在羊毛披风内的男子,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打心底里认为整个特拜达沙漠的日月星辰都难抵她一人的光辉。
他把手中的刀悄悄掩在衣襟之下,拿出钥匙轻启屋门,皮靴的声响让阿莉贝卷曲的睫毛翕动了几下,睁开了一双秋波闪闪的眼睛。看到来人,她慌忙从地上站起,并向他原原本本地说明了来意。“您就是鲁斯蒂科吗,大人?求您教导我侍奉天主。”她说道。
鲁斯蒂科?他在暗中思量着,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属于个欧罗巴人。他缓缓地点头,装模作样地在胸前划了十字。鲁斯蒂科,我们姑且称他为鲁斯蒂科,请她来到屋里,准备煮上一壶奶茶给她喝。
阿莉贝毫无芥蒂地跟随他进入室内,好奇地打量着墙壁上的波斯挂毯和萨兰德长剑,这不该是一个苦修的僧侣的家,然而她并没有起疑心。这姑娘对自己惊人的外表毫不自知,对陌生男子毫无防备,像一只无辜的小孔雀一样逗人怜爱。
她迷人的双眸掠过墙角的印度绸、窗边的骆驼皮,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鲁斯蒂科知道阿莉贝正迫不及待地等着看他斗篷下的面容,他不慌不忙地生起炉火,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茶叶和驼奶,等到铜壶里的液体咕咕冒泡、散发出香气后,他摘下披风,除去外衣,露出一张白皙硬朗的面容。
他连鬓络腮的胡髭和结在脑后的长发一样是棕灰色的,一侧脸颊有道伤痕,从耳际一直延伸到下巴,但是这非但无损他的容颜,反而更添英武,而他虔诚温和的天蓝色瞳仁里似乎可以行舰船、可以翔飞鸟。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浓烈的忧郁悲悯的气息令人惊叹,她说:“您并非卡普萨人。”
鲁斯蒂科回答:“不错,我来自拜占庭。”
二人交谈间,鲁斯蒂科将琥珀般鲜红的葡萄酒斟在精美的郁金香杯中,又做了喷香扑二人交谈间,鲁斯蒂科将琥珀般鲜红的葡萄酒斟在精美的郁金香杯中,又做了喷香扑鼻的卡巴布肉串。他对阿莉贝说:“你饮下耶稣之血,食此耶稣之肉。从今往后,我主譬如牧人,必将引你走出迷途。”
“祝您健康。”阿莉贝举杯,并将杯中的珍酿一饮而尽。这实在是琼浆玉液,滋味的确甘美醇厚,她称赞道:“赞美我主!这味道真是美妙。”
更美妙的事情恐怕还在后面,鲁斯蒂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染上酡红的两颊,心中这样想。
没过多久,这姑娘便不胜酒力,眼中泛起了两汪春泉,身上滚烫、脑袋昏沉。“我已经醉啦!”阿莉贝口中嘟哝着,愧疚地望着鲁斯蒂科,“却还没向您请教怎幺侍奉天主。”
“我们不必心急。”鲁斯蒂科回答说,“你先好好睡上一觉。”他在地上铺了棕叶,上面垫上几张厚实的毛毯,算做是床铺。阿莉贝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睡过觉了,脑袋一沾上毯子便立即跌入了梦乡。
反观鲁斯蒂科,今夜对他来说是如此难眠难耐。就算鲁斯蒂科曾几何时是块生硬的钢铁,这姑娘便刚好拥有将钢铁融化的力量。他未尝高估过自己的克制和理智,可是这肉欲实在像魔鬼一样诱人癫狂,性灵被摧毁地太过轻而易举,他喃喃地颂了段赞美诗,可惜毫无用处,女孩儿青春肉体比经文更先抢占了他的脑海。
鲁斯蒂科来到门厅的十字架前,抽出一根乌黑发亮的皮鞭。他上身赤裸,露出健壮的臂膀,跪倒在地,手腕一扬,抽打在肉体上的鞭子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并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一道新鲜的血痕。
等到他浑身大汗淋漓,脊梁上粉红的痕迹纵横交错的时候,阿莉贝被这动静弄得在梦中惊醒,喉咙中发出惊叫,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一时竟被骇得说不出话。鲁斯蒂科放下皮鞭,来到她的床前,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女儿,你不必惊慌。你知道,再圣洁的人也逃不过魔鬼撒旦的纠缠。这是人之常情,并无善恶正邪之分。”
“是,”阿莉贝答道,但她羞羞涩涩地别过眼去,在他靠近的时候明显瑟缩了,“您说得有理。”
“那你因何畏惧?”鲁斯蒂科的手扶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向自己,“请让我为你答疑解惑。”
阿莉贝在他的触碰下微微颤抖着,整个面颊都燃烧了起来,她磕磕绊绊地说:“您为何不把衣服穿上?”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鲁斯蒂科看出她天真得表里如一,还不曾和男人打过交道,他的渴望便仿佛炼狱之火,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蓬勃而出。他清情嗓子,压抑住自己喑哑的嗓音,“我刚刚鞭笞自己,是为驱走身上的魔鬼。这魔鬼就是让耶稣受难,让圣人堕落的邪灵。但是这法子并不奏效,它反倒把我折磨得更加痛苦了!”
“天哪!”阿莉贝叫道,“您可是需要我的帮助?”
鲁斯蒂科目光炯炯,迫切地点头:“感谢主!我深信他遣你来到此地,专为拯救我的灵魂,好让它归于安宁。你做成此事,就是为天主做了件功德,也给了我安慰,他必定会赐与你福音。好女儿,若你可怜我,就按我说的来做。”
阿莉贝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伤痕累累的脊背,眼中溢满了同情。“神父,您只管吩咐。”她不暇思索地说。
“不难,”鲁斯蒂科竭力让自己显得不要太过急切,“你只消看着我怎样做,你跟着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