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复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矮矮小小的,像个黄毛丫头。
但他不得不承认,她是漂亮的,尽管看着娇小,脸蛋还是肉乎乎的,五官却已经长开,妍丽好看。
他没怎幺接触过女孩子,更不知道如何和她们相处。一时困窘起来,慢慢自己走回原地,背对着徐珠儿,不看她。
面颊上红晕稍褪,耳朵尖却悄悄滚烫起来。
他斟酌着开口,声音清朗好听,有着这个年纪少年人的朝气。
“……我叫陈清复,母亲应该同你说了罢。我们……结婚,我本是不愿的。”前头话出了口,后面的便好说了,“我过了九月份就要去镇里上学了,你……呆在家里陪我母亲便是。我……”剩下的话又转回了嘴边,及时咽了下去,没好意思说出口。
其实他本就不同意结这门亲事,他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不想耽误了人家青春。再者,他实在不想添个麻烦在自己身边,自己上学艰苦,又何苦再去管别人的事。在他目前的人生规划里,还没有媳妇这个备项,娶妻生子更是遥不可及。可是他母亲不愿,总说着要再找个人照看家里。母亲希望自己好好的上学,没有后顾之忧,将来出息了她就算闭眼也没有遗憾了。
陈清复明白自己这一走就是三年,期间回家次数了了,母亲在家大概多有寂寞,平时自己在家也好歹能帮衬一二,自己走了,这重担就全落在她一人身上了。他叹息着,禁不住母亲死缠烂打,最终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连母亲选的人选也没好好看,就任她自个儿决定。
不情不愿 ,便娶了徐珠儿。
他想,便当养个能陪着母亲的妹妹在家吧。
徐珠儿听了这人的话,心里一阵迷茫,才知原来他竟是不愿娶自己的。
她并无太多伤心,本就对此事懵懵懂懂,甚至担惊受怕。现在看来陈清复至少不是什幺恶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于是珠儿羞涩的笑道:“我知道了。你安心去上学吧,我会好好和母亲一起照顾家里的。”珠儿大约知道他的心思,想着自己的处境,便不苛求什幺有的没的,只安安分分就好。
陈清复听母亲念叨过她家的情况,见她这般听话,心里渐渐有了丝柔软。
晚上就寝时,陈母特意找人修葺了之前的一间房子,留作他们的新房。
油灯明明灭灭,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的面颊都染上了层胭脂色。
陈清复坐不住了,磕磕巴巴的开口:“我、我先去念会儿书,你、你先睡吧。”说完转脚去了旁边简陋的书房,高大的背景简直像落荒而逃。
新房子窗口纸糊的结实,上头的双喜剪纸红艳艳的刺眼。坐在床上的徐珠儿也挺累了,自己去打水净了面,又烧了点水擦了擦身子,才合眼躺床上睡了过去。睡前留了热水给陈清复洗漱。
她什幺也没想,觉得这样也挺好,她睡在外头,陈清复睡在里头。
夜深了,陈清复回了房,见光还亮着,看了看睡在床外侧的徐珠儿。暗淡的光线下,她睡得很熟,一翻身,脸上都睡出了红印子。
他绷着脸,屏着气,轻手轻脚的上了床。然后极力探身过去,避过徐珠儿,吹熄了桌上的油灯。
直挺挺的躺着,睁着眼盯着黑暗虚空,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他也不敢扭头,怕碰到徐珠儿,怕她醒了。
他想,下次一定同她说让她睡在里侧。
这般僵硬着许久,终抵不住浓浓困意,睡了过去。
小剧场:
后来,珠儿妹妹生了儿子豆豆,有天晚上哄儿子睡觉之后,便也上了自己的大床。
过会儿陈哥哥就摸进了人家的被窝,左哄右哄之后,珠儿妹妹才同意,憋了许久的陈哥哥终于吃上肉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正搁被子里折腾着,突然听见豆豆糯糯的童音。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幺,我听见床响了,有大老鼠吗?”实在不是豆豆出口,他醒了许久了,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一直看着对面的大床。他看见爸爸妈妈的床上鼓起一大团,他还看见爸爸钻进了妈妈的被子里。妈妈的被子一直在动,一会儿塌下来,一会儿鼓起来。他虽然自诩聪明,可想了半天也没搞懂爸爸妈妈是在干什幺,玩新游戏吗?为什幺不带他一起玩?哼,他不开心了!
那天晚上,最终以豆豆被爸爸打了屁股,然后嚎啕大哭结束。
这成了小小的豆豆童年里最大的不解之谜,他又没撒谎,为什幺爸爸要打他呢?爸爸一定是个坏蛋!他气鼓鼓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