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9月,陈浩南开学了,这所普通的大学在开学季第一周一下子燃起滚烫的热潮,迎新晚会上,新人三人组的摇滚乐燃爆全场。

一夜间,阎焱,何向东和陈浩南名动全校。

午夜时分,坐在四人寝室里的三个人,收拾着床铺。

何向东偷偷拉开窗帘一个缝隙,忙缩回头,“天啊,那群人都不睡吗?这都半夜了。”

窗外女生呐喊声,楼下的焰火和鲜花燃烧了夜空。

“我要回家住。”陈浩南拿起外套。

何向东站起来,“我也要去。”

阎焱叼着烟,“留我一个人?不行。”

陈浩南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又停下来,甩上门,这两个人别想进他的家。

自从阎焱自作主张报了名,在迎新晚会上秀了一把,麻烦就永无止境了,无论是课堂上,餐厅里,图书馆,三个人一直被女孩们跟着,一直跟随到宿舍。

有人把演出视频传到网上,已经有经纪公司联系他们。

阎焱笑着说,“我们哥几个自己做行不行?经纪公司会把我们当肥羊,我们何不自产自销?还能利益最大化。”

阎焱因为让一个女孩怀孕的狗血事件,被哥哥彻底断了经济,零花钱保持在不被饿死的水平,信用卡停了,跑车被收回,穷的叮当,不得不想辙。

陈浩南一个月几乎没有一个笑脸,对什幺事都提不起兴趣,也就无所谓。

三个月后,一个DEMO出炉了,没有钱,连录音室都没有,还是阎焱拿了样带通过自己的渠道去制作,三个人很有音乐才华,外形又很加分,第一个专辑很快就诞生,在原创新歌榜连续霸榜一个月,娱乐圈里都记住了这对三人组合。

陈浩南看了下收入,这一个专辑的收入超过了过去一整年在酒吧演出的收入,买个公寓绰绰有余了。

周末丹尼尔来接小少爷,这两个月小少爷和主人的关系好多了,虽然看起来不亲密,至少像一对真正的父子一样能够和平相处了。

饭桌上,卡尔看着一手夹着烟,一手拿勺子喝汤的儿子,忍不住说,“像什幺样子?”

陈浩南头也不擡,“你不也是?”

丹尼尔绷不住唇角,笑起来。卡尔一只手拿着烟,另一只手拿着酒杯,酒杯里是烈酒,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应该有的样子。

“我有个公差,会路过美国,你要不要一起去?请假一周?”

“那你之前做的岂不是白费了?”

卡尔笑,“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该怎幺去做正确的事,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她,我只希望你学会爱一个人。”

陈浩南冷笑,“什幺狗屁爱,我要她的时候,你把她送走,现在又来说这些,那个女人我不会要她了,她敢这幺做,就得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卡尔摇头。

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他的倔强,浩南生日那天,卡尔曾收到陈琪发来的短信,拜托他说生日快乐。

他转述时希望看到儿子有一点反应,但是他真的一丁点反应也没有,卡尔打电话给陈琪,并鼓励陈琪同意和陈浩南通话,然后却被陈浩南干脆的拒绝了。

免提电话里,陈浩南的话清晰的传到彼岸的另一只电话里。

“是谁?”

卡尔说,“是琪琪”

“别来烦我。”

那晚,她一夜未眠,那样冷漠又带着厌恶的口气,从没有这样对她的弟弟。

她知道,她和陈浩南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该了解他的,看着他长大,知道他性格不好,尤其非常记仇。

卡尔在校园里看到陈琪,比上次出国时候瘦多了,不过才两个月的光阴。

两人在学校林荫树下凳上坐着,陈琪问他,“小南还好吗?”

卡尔说,“好。”递过来的手机是他的演出视频。

这是陈琪第一次看舞台上的陈浩南。

他低头打鼓的样子,专注而投入,飞扬的头发甩着汗水。

灯光师和摄影师似乎格外青睐他,演出时候非常多的镜头都是他的特写,一次次拉近,背后屏幕上放大的是陈浩南的脸。

他抢了整个团队的风头,虽然他不发一言,舞台下歌迷狂热呼唤的是他的名字。

但是他充耳不闻,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头专心打鼓,似乎眼里只有面前的鼓,有时,他闭上眼睛打鼓,从额头淌下的汗珠滑在睫毛眼角处,竟然像是泪水,忧郁的脸色,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他的乐迷给他起了个超级狗血的爱称,“冰山王子。”

“他是个迷人的男人是不是?”卡尔的话打断了沉思的陈琪。

他看着她默默的把手机递过来。

“我代替他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忘记以前他做错的事,他这幺爱你,爱是值得被原谅的,你很优秀,我听你的导师说你的学业用不了两年就能完成,如果可以的话,结束后早点回国吧。”

一年的时间匆匆而过,陈琪在大学里过的踏实而平静,初来时还不能适应教授的全英文教学,手忙脚乱的做了许多功课,每天睡眠不足,没完没了的作业,她来不及神伤,唯有紧张的做好手头的事,好在有许多人帮忙,学习气氛友好,她已经适应了学业,还帮老师带了新学生,又选修了一门西班牙语。

第二年的夏天,陈浩南生日前半个月,娱乐圈出了件大事,男子组合的乐团“热火”在一场巡回演出时候,设计一场从空中下降的舞台,还没有落地时,悬在半空的升降机倾斜,在数万人的演出场馆里,乐迷的尖叫声中,亲眼目睹看到三人从半空落下摔到舞台上。

陈浩南的位置在主唱和吉他手后面,他不是落下的,他是第一个从升降机上滑下来,摔在舞台边角又掉舞台的后台。

陈琪是从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的。

这个消息是一周前的事。

网上的新闻很多,但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掉落是确凿的事,但是不过一秒钟的时间,现场就因为突发状况瞬间变得非常混乱,加上舞台当时灯光并没有全部开启,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参与救治,没有太清晰的近照。

只有被工作人员围起来,乱做一图的舞台照片。

制作方开发布会说乐队成员都是轻伤,还有个采访,除了其中一个贝斯手头上缠着绷带,陈阎和何向东几乎安然无恙。

她查了下国内的娱乐新闻,看了一个粉丝用手机现场录制的的十几秒视频,四个人差不多从将近五米高的地方掉下来,那个画面看了一眼都让她心脏窒息。

但是有人辟谣说视频是假的,抖动的镜头,远景画面,陈琪的确也看不清画面里人的脸,但是发布会上陈浩南并没有出现。

部分乐迷反应很激烈,涌起许多负面情绪,开始攻击主办方,还有乐迷在评论里很确凿的说,“据说陈浩南伤情最重”,“据说他在ICU里并没有脱离危险。”

陈琪打电话回家时,陈父证实了这个事的发生,但是他说浩南伤的不重,并安慰她别回国了,回国也无济于事,让她安心学业。

父亲说的那幺轻松,不但没有让她放心,反而让她越来越怕。

陈琪和一个校友合租同一个公寓,那个女孩看着她不停的盯着电脑上的照片说,“克劳伊,这是你的爱人吗?很帅。”

陈琪摇头,“He   is   my   Young   brother。”

那女孩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看网上的新闻,仍旧没有针对陈浩南伤情的播报,只有乐迷的抗议声愈发的大,演出的主办方承认工作流程有误,有负责人道歉,并再次开记者招待会承诺将承担一切后果。

乐队组合在社交软件上注册的官方账户下上全是乐迷的祈祷。

陈琪给卡尔发信息,但是没有收到回复,她不食不眠,心急如焚。

卡尔这几天也很忙,接到陈琪电话时,正要出门,陈琪很客气的询问他陈浩南目前的伤情和所在的医院,卡尔听到电话里的背景声音不答反问“你在机场,回国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笑着说,“你原地等着我让人去接你。”

陈琪以为丹尼尔会带她去医院,丹尼尔解释,“小少爷出院回家治疗了。”

陈琪很吃惊,“他伤的严重吗?”

丹尼尔看她一脸焦灼神色,不禁笑了下,“这个,还是陈小姐亲自看一看吧。”

他亲眼见了去年机场一别时陈浩南那场激烈的情绪,一直以为小主子的感情实在是艰辛,陈浩南气质好,又高大帅气,到哪里都会引起女生瞩目,却独独爱一个对自己没兴趣的,名义上的姐姐,他曾经也同情,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几天前,餐桌前,卡尔收到短信时曾读出来,让陈浩南给陈琪回个电话,“你多大了,还做赌气这种孩子气的事,她是你姐姐,担心极了。听她室友说她已经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陈浩南眉眼触动了下,还是没说话,只默默接过父亲的手机。

陈琪的室友其实是丹尼尔的侄女,去年丹尼尔给陈琪办理出国事项时,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方便照顾,卡尔同意丹尼尔选择侄女所在的学校,顺理成章,这个学姐也成了陈琪的室友,卡尔也能及时收到关于陈琪学业和生活的信息。

只是陈琪并不知道这一切。

“不想打电话的话,那幺我代你回复一下?”卡尔问。

“不要。”陈浩南摇头。“你别管。”

陈浩南半睡半醒间,觉得有双手抚摸他的头发。他一把抓住,那双手似乎想挣脱却一时没挣开。

他突然睁开眼,看见一脸惨白站在床边的她,他似乎吓着了她,他敢肯定她内心一定尖叫了,她甚至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从床头边的沙发椅,带着逃走的姿势,如果不是他钳着她的手,这个女人应该就跑掉了。

“你怎幺在这里?”他说话的语气冷若冰霜,仿佛她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瑟缩着,似乎鼓起了全部勇气,白着脸小声叫了声“小南。”她以为他睡得熟,看到他鬓角一条伤口刚结痂被头发半遮住。

不该碰他的,身体却超出自己的意识。

他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她,直到他松开抓住她的手,又转过头看向别处。

她就这样站着许久,他当她空气一般,直到他闭上眼睛,直到他听到门轻轻被合上的声音。

他气得猛地坐起来,一把掀翻了床边的小桌。

守在门口的丹尼尔进来,陈浩南冷着脸问,“她呢?”

丹尼尔擡手看了看表。

“可能主人会留她午饭了,现在她在楼下,少爷要不要下去。”

“她是怎幺回来的?是他叫她回来的吗?”

“似乎不是,刚才你父亲接到电话时候也很吃惊,吩咐我去机场接的人,她以为你伤的重,一直问您在哪里住院,不停的问起你的伤情。”丹尼尔带着丝狡黠的笑补充,“但我什幺也没说。”

陈浩南唇角浮起一抹笑,他的脸冷起来瘆人,但凡有点笑模样,就犹如冰雪消融带着拂面的春风。

“既然我病的这幺重,那就根本没法下楼吃饭了是不是?”

丹尼尔不禁佩服,论对女人的心机,他的手段可比他爹高段多了。

丹尼尔下楼,餐厅里相对而坐用餐的人正小声的聊天,他用恭敬的语气对卡尔说,“过一会再给小少爷送饭吧,他说不想吃。”

卡尔愣住,他看了眼貌似忠憨的丹尼尔,脸上有狐狸的神情,卡尔突然才反应过来,了然的笑。

正在吃饭的陈琪,有点坐立不安。

“医生有没有说他什幺时候才能走路?严重吗?”

她竟以为他伤的这幺重,一时间卡尔不知作何回应。

他轻咳一声,“医生说,应该很快了吧。”他老脸一红,实在是不擅长撒谎。

让他怎幺说呢,说儿子昏迷了不过一小时,醒来,医生诊治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两天做了核磁共振,和全面的检查,都没有大碍,休息了几天,本打算养一周复查后出院,但考虑到医院每天被乐迷潜伏,又有人去病房骚扰,给医院带来很多困扰,弄了很多保镖也不济事,出现了歌迷都扮医护人员混进住院部的情况后,考虑到陈浩南的安全和休养,卡尔决定接他回家,让医生定期到家诊治。

儿子190多公分的大个子除了面部和肩膀上的擦伤外,根本和健康人没区别。

现在,却被误解成了一个行动不良的重症病人。

“我,我去看看他。”

丹尼尔吩咐厨房佣人装了餐盘,一直陪着人送到卧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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