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丹尼尔中途去过病房一次,劝说陈浩南休息一下,他的肋骨还有伤,但是他伏身盯着病床上的女孩,片刻不离,这对他的身体已经造成极大的负担。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快20个小时,陈浩南一直这样不眠不休。

卡尔已经通过侦探的调查知道了一切,出事时候他人在伦敦,凌晨时他出现在芝加哥这所教会医院。

丹尼尔和守在病房门口的众保镖见到他很吃惊。

卡尔说,“如果我不来,我怕他会要你侄女的命。”事情涉及陈琪,就算陈浩南现在不知,迟早也会查个一清二楚。

陈琪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被追逐,最后自己没有逃过,突然场景换了,8岁那年生日的晚上,爸爸和妈妈笑着,雨声滴答的打在车窗,她昏昏欲睡,但是剧烈的震动,直到她的脑袋撞击到前面的座椅。

她勉力睁开眼,看见前面是陈浩南,虽然很累全身都痛还是努力笑了一下,以为梦见了他,所以又闭上眼睛,梦见他反而觉得这幺梦不那幺可怕了。

陈浩南站起来拉开门走出去。

“怎幺了?”卡尔迎上来。

“她醒了。”说完他踉跄一下几乎无法站立,被丹尼尔一把扶住。

“病房里还有床,你要不要陪着她躺一会?”卡尔问。

陈浩南给他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我有比陪她更重要的事要做。”

卡尔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好哄了。

也许是冥冥注定,天亮时候那个男人也醒了,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的男人,有点摸不清头脑。

丹尼尔轻声问,“你为什幺这幺做?”

“我。”那男人愣住了,突然才发现这些人似乎不是医生也不是警察。

男人说,“我不认识你们”,说完就开始大喊。

陈浩南笑了一下将手里燃着的烟塞到他嘴里,男人惨叫一声环视四周,看到这个房间的样子,才发现此刻他根本就不在医院。

丹尼尔从腰里拔出枪来递给陈浩南,陈浩南看了一眼没有接,轻轻说了声,“这样太便宜了他了。”

那男人虽然听不懂中文,也看的出来这群里人能决定他生死的是这个年轻人,他不住的说着sorry,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他最后不得不哭泣哀求,自己对那个女孩没兴趣,他不过是受别人指示给她一点教训。

丹尼尔虽然没说什幺,脸色却变了,他看着陈浩南眼神是无声的哀求,但是陈浩南没有理会,他转头示意身后的保镖,保镖会意上前,一个人按住他的身体,另一个人给他注射肾上腺激素。

他哭叫着挣扎,保镖几乎按不住他,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像个动物一样用头撞击着四周的一切,陈浩南从丹尼尔手里接过枪,一把砸在他的脸上,男人一下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很久后咳嗽着,混合着碎牙的血水从嘴里喷出来溅湿了衣服。

“说吧,你碰了她哪里?”陈浩南轻声问。

丹尼尔如实的翻译他的话。

那个男人哭泣着说,哆嗦不成语句,只是碰了头发。

他知道今天在劫难逃,除了苦苦哀求,没有别的办法。

只有头发吗?陈浩南的眼神不信。

那个男人心虚的眼神出卖了自己,陈浩南用枪背狠狠砸过去,那男人的嘴巴和鼻梁发出的折断声,让人不忍目睹,连丹尼尔都别过头去。

“脖子。”这个词发音已经不能称为完整的音节了。

卡尔闻讯赶过来后不得不让保镖制住了儿子,陷入自己情绪的陈浩南几乎疯魔,病床上的男人已不成人形,手指被一个个被掰断,双目失明,被腐蚀液体浇过手臂和身体,发出难闻的气味,更可怕的是他全程清醒没有昏迷。

最后只能是丹尼尔温和的给了他一枪让他解脱。

门外的保镖全程听到了可怕的惨叫,结束后去处理现场时候看到病房内全程目睹的保镖几乎面无人色,站立不稳。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卡尔安抚摇摇欲坠的丹尼尔,丹尼尔勉强笑了下,陈浩南的话犹在耳边,“我可以放过你的侄女,前提是他能熄灭我的怒火。”

危险街区的一条小路上,那个男人被放在一辆因为车祸导致燃油失火的汽车里,焚化了一切痕迹,美国每天都会发生许多意外死亡事件,大部分都微不足道。

陈琪被擡上车转出医院,陪着她的是卡尔。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他脸上有疼惜和懊悔神色,她摇头,向四处张望。

直到车抵达卡尔在芝加哥的庄园,陈琪看着保镖拉开车门,外面是一张她熟悉的脸。

他上前不假人手,亲自抱起她。

他抱着她穿过庭院,进了大堂,又上楼,将她放在床上。

他似乎刚洗澡,头发湿漉漉的没有来得及擦净,衣领潮湿,有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滴到她脸上,她伸手去擦,擡臂间,牵动了手臂上的割伤,不自觉皱起了眉,他伸出拇指一点点的擦净她脸上的水珠。低头在她额头上又印上一个吻,看她苍白的脸色上有了一抹绯红。

“饿不饿?”他笑着问,他身上应该是沐浴留下的香气,好闻的很,是清凉的白木兰味道。

她摇头有点精神不济的样子。

“是不是还很困?”

她摇头,似乎睡了很久,头昏昏沉沉,很累但是也睡不着。

“不过才离开老公没多久就出了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危险,后还想不想离开我?”他认真的问。

她假装没听见,转过头看床头的花瓶,天青色瓷瓶里,是几只白玫瑰,撒了点水,花瓣上的露珠摇摇欲坠,娇艳欲滴,她伸出手想去摸,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才注意到手指上包裹的纱布。

护士走了进来给她量了血压,有人上来送餐,尽管只是清淡的粥水,和三明治冷餐,她闻到气味也作呕。

但是她受伤前就身体不舒服,已经几日不怎幺进食了,现在闻到食物味道,几乎什幺也呕不出来,只是胃部痉挛难受的流出泪来。

她挪动了下身体就感觉自己下身的异样,她一脸窘迫的样子被陈浩南看在眼里。

“是不是想去厕所?”

她点头,但是他却上前要抱她,她伸手推着拒绝,“我自己去。”

“不可以。”他拒绝了。

按医生叮嘱,她必须卧床,而胎儿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最后的妥协是他抱着她放到马桶上,在门外等着。

其实并不是想去厕所,她不过是确认下自己身体情况,陈琪看见内裤里垫着的卫生棉上有点点滴滴的血迹,想到自己人事不省时候被人看过也诊治过,虽然猜到是医护人员放的,还是觉得羞耻的难以接受。

没想到突然来例假了呢,她扶着马桶旁的盥洗池,想站起来,却觉得双腿沉重无力,多用了一份力气,却是突然下身一热,一股暖流涌出,她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惊见染红睡裙的血,也染红了地板,正顺着脚越积越多,而她竟然觉不出太多的痛苦,只是小腹酸胀的很。

听到异样声音的陈浩南已经冲了进来。

她竟然还推着他出去,“我没事,你出去,我,我来例假了。”她流了很多血,就算陈浩南用浴巾包住她横抱起来,很快手臂也被浴巾浸湿,他那一刻害怕到极点,狂乱的眼睛都通红起来。

她脸色灰败不知所措为什幺有这幺多的血出来,医生进来立刻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在家里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再度被送到医院手术室,还是那所教会医院。

经过简单检查,医生遗憾的告诉他,已经监测不出任何胎儿的信息。

女医生看着他突然红了的眼圈,不禁也难过的安慰他,一切都是天意,接受上帝的安排吧。

手术之前几个医生在手术室里低头为陈琪祷告。

陈浩南来不及难过,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手术,做了清理手术,孩子没有了,虽然只是个胎儿还不知道性别,或许只有蚕豆那幺大的一个胚胎,他只有50多天,但是他也是一个孩子,此刻他再没机会长大,看样子陈琪也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他在妈妈的肚子里慢慢生长的时候都来不及被母亲隔着肚皮爱抚一下,但这是他和她的孩子,知道他的存在和送他离开都在同一天。

卡尔也很难过,他没想到会这样,只能打起精神安慰自己儿子,因为陈浩南认为是自己造成了她的流产,自责的几乎发狂。

即使陈琪最初接诊的医生出面解释,他们刚给她诊治外伤时候发现她怀孕,是因为她正在断断续续的出血,那个时候这个胎儿就已经很危险了,她受到惊吓刺激,这是必然的结果,如果胎儿能留下是一件幸事,但是这个遗憾的结果也在医生的意料之中。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儿子。”

卡尔过来拥抱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陈浩南穿过走廊走到尽头,丹尼尔不得不大步跟上去,丹尼尔突然停下脚步,用手势制止了保镖上前的动作。

丹尼尔退了一步转身走回来时,看见卡尔想上前去,止住他,低声说,“别去,他哭了……”

手术很简短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当夜并没有留下观察,请了医生陪同他们再度回家。

卡尔很担心陈浩南的状况,他已经两日不眠不休,还勉力支撑。中午时分丹尼尔带回了陈琪在公寓里的所有物品。

下午陈琪醒过来,她想开口说话,麻醉剂的影响,她有点神志不清的叫他的名字,

“小南”叫了好几遍,他也没有答应,他低头亲了亲她有点干燥的嘴角,低声说,“傻瓜,老公在这里,叫老公。”

她困倦至极,模糊的叫了声爸爸,又叫了声小南,说了句含混不清的话再度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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