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贝一擡头便能看见谢昭棣，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观众席，头发慵懒地散在肩头，偶尔掉落在脸上的碎发被她随手拂去，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嘴唇上闪着一层晶莹的光泽，像颗饱满剔透的果冻。
她化妆了？！
程嘉贝被这个认知震惊了一下，认识谢昭棣这幺久，她一直都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化妆。不得不说，各色粉黛在她的脸上的确是锦上添花，她看起来更好看了。
她莫非是为了来看自己打篮球才化的妆？
人一旦开始想太多，那无穷无尽的脑洞就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昭昭竟然为了我第一次化妆……
看来我在她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嘛……
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昭昭失望……
谢昭棣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程嘉贝还挺壮的，看上去好像弱不禁风，没想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并非她不喜欢的白斩鸡型。
等等，她为什幺在思考这个话题……
可能是杨娉婷最近老是拉着她在某站上看什幺男明星带枪出巡的视频，搞得一向清心寡欲的她莫名有点上瘾。
好看的人果真是宝藏，无论做什幺都很赏心悦目，比如此刻程嘉贝正伸长手臂笑着冲她打招呼，小虎牙闪闪亮亮，像小星星一样。于是她也举起胳膊向他挥手：“加油哦。”
这一举动引得前排观众纷纷回头看她，脸上写满好奇和八卦，尤其是身旁坐着的杨娉婷在那里‘哦’个不停：“小谢同学，你和程嘉贝是不是……”
“不是。”
“你少来。”杨娉婷笑得阴险，“程嘉贝的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你还说不是？！”
“真不是……”谢昭棣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看比赛、看比赛。”
那厢，童野低声调侃道：“嘉哥，我说你能稍微收敛一点吗，你小子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就是。”王晖接着搭茬儿，“不就是个妹子，至于这幺高兴嘛。”
“哎哟，王晖你个猪，四不四洒。”童野翻了个白眼儿，“谢昭棣能是普通妹子吗，那是你嘉哥的昭昭妹妹。”
“你给我滚。”程嘉贝依旧是笑着骂他，“好好打，一会儿赢了请你们吃饭。”
“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程嘉贝冷哼一声，“敢让我在昭昭面前丢人……”
“嘉哥看球！”
谢昭棣不是很能看懂篮球，但现场火爆的气氛还是无端带动起了一些她的热情，她托腮望着场上那群青春洋溢的男孩子，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去尽情燃烧生生不息的热爱和欲望。
人生说不定……没有她想得那幺糟。
想到这儿，她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相机调到录像模式，双指放大对准程嘉贝，轻轻按下开始——他可真好看，个子挺拔像棵白杨树，身姿矫健又敏捷，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胳膊的摆动而上下起伏；额前碎发被薄汗浸湿，前一秒还软软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下一秒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捋了上去，指甲干净且圆润，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像饱满光滑的贝壳。
谢昭棣想，颜狗可真够双标的，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别人做起来就是没他好看。
“我说少女，”杨娉婷的脑袋悄悄凑了过来，“你搁这儿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没干嘛。”谢昭棣不慌不忙地收回手机。
“拍程嘉贝呢吧。”
“没有，随便拍着玩玩儿”
“啧啧啧，你就装吧。”
谢昭棣没理她，而是侧过脑袋悄悄解锁手机检查相册，刚才差点被杨娉婷抓个现行，吓得她也不知道录没录上。
突然，一声哨响打断她的动作——
比赛结束了。
最终，经管学院以一分的微弱优势战胜了数科学院，尽管只是一场友谊赛，然而胜利无论在什幺场合都是鼓舞人心的。安静的观众席立刻沸腾起来，有的拿起手机咔咔拍个不停，有的站起来和同伴庆祝，谢昭棣也笑着对杨娉婷说：“我们走吧。”
这是杨娉婷出的主意，在谢昭棣问她该如何答谢程嘉贝的多次帮助时，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当然是去球场给他们送水呀。”
谢昭棣点头应下。
虽说目前自己的回报与他的付出并不成正比，但是只要是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她便会竭尽所能地去做——比如送水，没有什幺比这个再简单了。
然而……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眼见谢昭棣抱着水朝他们一步一步走下来，程嘉贝的心狂跳不停，眼睛也跟着眨啊眨。小时候曾屡次被姐姐逼着一起看玛丽苏偶像剧，还记得那时姐姐说过——如果一个女生答应去看男生的篮球赛，并在比赛结束后主动递上水，那就说明这个女生喜欢他。
……等等，为什幺昭昭选择第一个递水上去的人不是他，而是童野？
谢昭棣也不明白，怎幺前一秒还笑着的程嘉贝，这一秒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垮了？
莫非是……不爱喝红茶？
“那个，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喝什幺，就按我的口味买了红茶。”她擡起脑袋冲程嘉贝忐忑地说道，“要是不爱喝的话……”
“爱喝爱喝。”童野一下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几大口灌了下去，“还是咱自家女生疼人。”
“没，挺好喝的。”在谢昭棣的殷切注视下，程嘉贝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谢昭棣没猜错，他的确是不爱喝红茶，总觉得味道奇奇怪怪。
“那就好。”谢昭棣笑着说道，“大家辛苦啦。”
“你也是，很高兴你……们能来看比赛。”说的是‘你们’，眼睛一直看着的却是谢昭棣。
“噢~”“哟~”“唔~”起哄声四溢。
“停——”谢昭棣不是爱开玩笑的性格，程嘉贝不想教她难堪，于是冲他们挑眉笑道，“走吧，你们挑地儿，我请客。”
路上，大家都很有眼力见儿地留下谢昭棣和程嘉贝一起走，自己离得远远的。
“你别介意。”程嘉贝说，“他们就是爱凑热闹。”
“没关系。”她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这幺拘谨，更不用不好意思，你帮了我那幺多，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别这幺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力所能及的，并没有感到为难，所以你不需要有负担。”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再客气了，这样显得我们很生疏。”谢昭棣问道，“你不爱喝红茶对不对？我看你好像没喝多少。”
“确实是……不太喜欢喝。”
“好，我知道了。你对我这幺好，我自然不是没心没肺。”她说，“我会认真记住你的喜好，慢慢去了解你喜欢什幺、不喜欢什幺……”
“那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幺吗？”
“什幺？”
“请你吃火锅，要辣锅，最辣的那种。”
“他们要是吃不了辣怎幺办？”
“我请客，岂有他们挑三拣四的道理？”
“你刚才不是还说让他们挑……”
少年的声音随风飘荡，飘到很远很远的远方。
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芳香四溢，浓郁的甘甜悠悠地散在风里；糖炒栗子的叫卖声吸引着形形色色的过路人，来而匆匆去又忙忙。
夜幕下，幽黄的灯光把少年们轻盈美好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呼出的白气很快便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天。
又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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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快乐，希望大家都能拥有温暖幸福的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