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结局·岂曰无衣

二〇〇五年春节大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我格外忙碌。

因为我们期刊社放的是真正长假,一直歇到正月初十。

然而,放假归放假,工作量并没有减负,到了出刊日依旧要出刊,文章数量也不会因为放假而减少。

所以,春节之后,我们往往最忙最累。

忙成什么样子?

忙的我竟然忘记饭顿了。

待处理完工作,食堂早已关门。

我们单位的午饭是免费提供的自助餐,饭菜味道不敢恭维,但毕竟不必自掏腰包,更可节省时间。

既然没有了免费午餐,我的饥肠又不依不饶,辘辘作响,只好出门上街去对付一口了。

走出单位楼门,来到停车位前,刚刚打开我那辆夏利车门,背后突然挨了一拳。

打得虽不很重,但这是突袭,我还是吓得浑身一抖,忙回头做出还手状,却见一个漂亮女子正笑盈盈地望着我,原来挨的竟是粉拳。

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人了,又以为是在梦中。

谁家姑娘如此大胆,竟敢在背后对我下手?

见我无言地注视着她,美女笑容一收,小嘴噘起,作出一副生气状:“干嘛,不认识人家了!”

我猛然意识到,此梦非梦,但我依然疑惑:“你……咋跑到广州来了?”

“少废话,不欢迎吗?”她打开我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不客气地说,“走吧,去吃一顿,我请客,你买单!”

我这才兴高采烈起来,应道:“我来也!”

美女当然不是别人,正是遭受过我强奸的,且是我日思夜想的娇莺。

我驾车刚刚驶出院门,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得又一阵激动,是礼红奶奶家的电话!

出门在外,独自漂泊多少年了?

我还是第一次接到奶奶的电话,今天真是好日子!

奶奶的声音那般清晰,仿佛不是在遥远的关塞之外。

奶奶的声音又是那般甜美,哪像个耄耋老人?

我们互道了拜年话后,奶奶便说:“钉子,娇莺这孩子去南方找你了。”

我扫了身边的娇莺一眼,她正在听音乐,耳朵里塞着耳机。我回答奶奶说:“我知道。”

我听到了奶奶的叹气声:“唉,这孩子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她跟江平分手后,就一直不太开心。现在,她又去找你了,希望你不要嫉恨她,要多帮助她,开导她,好吗?奶奶求你了。”

奶奶的话我岂能不听?于是,我请奶奶放心,娇莺在我这里一定会受到很好的照顾。

那天晚上,我本打算安排娇莺去一个单身女同事家住,可娇莺却声称要参观我的“狗窝”。

把她领到“狗窝”,她居然大肆称赞,说是小小窝居,倒很温暖,便固执地要给我做一顿晚餐。

如果拒绝了这个送上门奇珍异果,我脑子岂不有病?

于是,我们去市场买了牛肉青菜之类的,娇莺甚至还买了一只平底煎锅,说是要给我做日式煎肉。

我一听“日本”二字就头疼。

臭丫头片子,过去她可是连土豆皮都不会削啊!

肯定是她在日本学会的厨艺。

现在居然还念念不忘日本,可见江平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其实,她与江平分手的事,我早有耳闻。

娇莺还算是个懂事的女孩,她不愿惹奶奶伤心。

虽然她不清楚爷爷奶奶与江平外公外婆间的恩恩怨怨,但她看得出来,自己一旦和江平结婚,奶奶必会痛苦至极。

是啊,奶奶怎能容忍孙女嫁给中田的后代?

奶奶只要一看到江平,便会想起他外公那根大得骇人的长屌,想起那根黑色肉箭曾无数次抽插在她滑嫩的阴道中,将她的屄都操得翻卷了过来……

腰山大火之夜,中田为何没有葬身火海?

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奶奶也曾这般问过多津子。

据多津子回忆,那个激战的夜晚,大火烧着了木屋,中田被浓烟熏昏在他的房间里,那时,他正等待着多津子把“加代”押来,他们准备共享“加代”一夜。

如果中田未能醒转过来,那么他早就被烧成骨灰了。

关键时刻,“红狼”冲进火屋,咬住中田的裤脚,将他拖出了火屋。

山风将中田吹醒,他看到山头上日军大势已去,想起自己身为日本武士,落得如此惨败,理当自杀向天皇谢罪,于是跳下了断崖。

一棵老树的浓密枝叶拦挡了一下之后,他才落在地上,地上又有深达几尺的无数年积腐落叶,中田居然没死,但腿脚却不能动弹了,想必已经折断。

他挣扎着想爬行,却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还有耷拉着血红舌头粗喘着的红狼。

原来是红狼用湿淋淋的舌头舔醒了他。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是多津子,也是红狼发现后,将她拖拽到中田身边的。

这只强奸过礼红的日本恶狗,竟成了一对日本男女的救命恩犬。

多津子跌下山崖后,也是被几棵从崖壁上生出的树木连续接挡几次,才落在地上的。

因此,不仅没死,甚至连筋骨也没伤到,只是昏迷了过去。

可能这与女人骨骼轻,脂肪厚有关系……

他们就这样活了下来,中田的断腿没能接好,成了终身瘸子。

战后,二人结婚。

看到中国国民政府以及后来的中共政府对日本的宽宏大量,想想自己在中国的兽行,他们深感后悔。

令多津子最感不快的是,瘸子每当将长屌插入她阴道时,都会忘情地大呼小叫着:“加代……噢……加代……”这个瘸驴,总是把与他做爱的女人想象成加代,他一生都在意淫着加代。

江平并不知晓这些往事,所以,当娇莺要求与他分手后,江平便咬紧了嘴唇,眼中噙满泪花。

这个整容日本美少年的痛苦神情,令娇莺心碎。

可是,为了奶奶,她还是忍痛割爱。

当然,痛苦的不仅仅是江平,娇莺也同样痛苦,这种痛苦是难以抚平的。

以后,娇莺又接连处过几个男友,并与他们同居过,其中还包括一个俄罗斯人和一个西班牙人,但哪个也没能处长远。

她无法忘记那个小日本。

据说,江平的外婆回到日本后,便开始了致力于要求日本政府对战时中国慰安妇的赔偿工作。

这就使娇莺心里更加矛盾了,她对江平充满好感,不,是充满爱意,可是,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又使她不得不放弃这段恋情。

最后,已经绝望了的娇莺,想起了远在南国的我。或许,我几年前对她的强奸,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使她获得过难言的快感吧?

眼下,她就在我的小“狗窝”里,跃跃欲试,准备在炉台上露一手。

那天,她下身套的是一件毛裙,里面是一条连裤袜。

干活之前,她先脱去了连裤袜。

春节之后的广州,气温虽然连续走高,室外温度已达二十二三摄氏度,可她也太夸张了一些,居然把连裤袜都脱了。

我拿起她脱下的袜子看了看,正宗是日本货,还散发着她肉体的醉人芳香,显然是江平送给她的,她一定担心会弄脏袜子。

看来,她很是珍惜江平送的东西呢。

脱下袜子后,娇生惯养的小娇莺,居然用湿抹布拼命擦拭我那厨房中的炉台。

炉台上积满厚厚一层污垢和油迹。

看她埋头苦干的样子,我顿生怜意,既觉心疼,又觉温馨。

她的玉手怎能干那种粗活脏活?

弄粗了脆弱白皙的皮肤怎么办?

弄破了光洁圆润的指甲怎么办?

望着她温暖柔和的背影曲线,我心里一阵冲动,阳具也鼓胀起来,妄图冲破裤裆。

我情不自禁凑到她身后,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嗅着秀发间散发出的香气。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十分柔和的声音对我说:“没看到人家正在干活吗?捣蛋鬼。”

我扫了一眼她鼓突的大屁股,已经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我无法按奈自己,于是,一只手隔着裙子摸她的软和屁股,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肉棍。

我们的喘息声都在加重,她干活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身体在微微颤动。

我一把抓住她的裙子,撩到她的头部,娇莺的脑袋被裙子蒙住了,而肥白的屁股却如同两只完美的半月露了出来,骚丫头没穿内裤!

我的手指轻轻滑动在馥郁的玉沟里,感受那种细腻和柔软。

瞥见那小缝已现诱人的潮湿。

我可爱的小娇莺,她没有一点拒绝我的意思,只有轻轻的“哼唧”声。

这就使她显得格外柔弱,不堪一击。

我受到了鼓励一般,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操起一只盛汤用的大木勺,出其不意,将木勺柄对着娇莺的双股间插去。

当硬硬粗糙的木柄折磨她那柔嫩的骚屄时,她发出了微弱的惨叫:“唉呀……痛……你还是……那么缺德。”

“知道我缺德,还不远千里来找我,你这个贱婊子!”我用粗话挑逗着她,将硬木柄插入得更深了些。

“人家才不是婊子呢,你骂得好难听……让人家受不了……即使走过错误道路,你也不该……哦哟……这么惩罚人家嘛……”她的阴户湿润了,有骚水顺着木柄流出,淌落到勺子中。

“吞进去,臭婊子!”

我命令着她,并将木柄全部捣了进去。

另一只手则折磨她的肛门,还在指头上蘸了些唾沫,以便让手指顺利插进她的屁眼。

隔着屁眼中的肉壁抚摸小屄里木柄,真是美妙到了极点。

就这样,骚屄里夹着长木柄,屁眼里抽动着一根手指,我的小娇莺俯身在肮脏的炉台上,达到了兴奋的顶峰。

流出的骚水不仅弄湿了木柄,也使汤勺像被水浸洗过一样闪闪发光。

“起来,婊子!”

我把上身伏在炉台上的小贱货拉起,替她把裙子扯回下身,长木柄依旧夹在她的嫩屄里。

娇莺站起来后,身体有些摇晃,不得不扶住炉台。

我盯着衣领的开口,深深的乳沟令人眼馋。

想象着江平一定肆意把玩过这对硕大的果实,我浑身直冒火。

“你现在让我做什么?我的皇帝。”

娇莺故意做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你是不是很生人家的气?我怎样才能平息你的怒火呢?人家大老远从冰天雪地的沈阳来到广州,就是为了给你解气的。”

我笑了起来,这个姑娘可真会哄人,实在太讨人喜欢了。

“哈哈,这就对了,我的女孩。”我说道,“现在,你就用小屄夹着木勺柄,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煎肉的吧?”

她切肉片时,我就搂着她的腰,不停地吻她白皙的后颈。

有时还掐一把绵软的玉乳。

后来,我干脆解开她衬衣扣子,拉下乳罩,让她那对顽皮的乳房逃脱出来。

当然,我也没忘记时不时抽动一番插在她屄里的木柄。

切好的薄肉片被她装在了小盆里。

我把湿淋淋的木勺柄从她阴道里抽出来,木勺上骚水正在往下滴淌,我用肉片蹭去木勺上的骚水。

她叫道:“唉呀,这肉还怎么吃呀?你不嫌脏吗?”

后来,她煎肉,我就用沾满她骚水的勺柄拨弄她的乳头,还用手指轻捏她那对肉蕾。

我可怜的女孩,发出了痛苦和快乐交织在一起的叫声。

在我的捣乱下,娇莺总算艰难地做好了这顿晚餐。

有一些肉片被煎糊了,这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吃饭时,我和她都抢着吃糊肉。

她埋怨我:“都怪你,调皮捣蛋,让人家把肉都煎糊了,第一次想在你面前露一手,就搞砸了,不许你吃糊肉!”

我说:“我最爱吃糊肉,而且是你屄里骚水煨过的肉。”她咬着嘴唇,给了我一拳。

尽管肉糊了,且有些硬,但出自娇莺之手,蘸过她的淫水,且是在骚屄里插着木勺柄的情况下做的菜,我吃得就津津有味,这令她感动不已。

我拉过她的左手,放到我的阳具上,她就隔着裤子,轻轻抚弄起来。

我问她:“怎么样,比你日本老公的大很多吧?”

她先是点着头,继而意识到我在羞辱她,就拧动着大肥屁股,嗔怒道:“你烦人!”

后来,在我的逼问下,她老实招供了,道出了当年无情甩掉我的原因:“无论咱老师还是报刊电视,不都是说中日友谊源远流长,让我们把当年发动战争的日本法西斯和广大日本人民区分开吗?所以,人家看到那么帅的日本男孩,才想和他发展中日友好关系的嘛。人家哪里知道,日本的人民就是法西斯,法西斯就是人民啊。连江平的姥爷姥姥都侵略过中国呢,看外表,他们是多么斯文善良友好啊。”

再也无需暴力,也不必乞求,是夜,娇莺就好像要对我还债一般,主动偎进了我的被窝里。

她那受过我惩罚的小屄,热烈地接纳了我巨大的长枪,任我在里面驰骋往来。

直到我射光所有的子弹,她仍紧紧夹着,不依不饶,最终,她阴道一热,喷涌出一股暖流,那是她射出了阴精。

然后,她才粗喘着,翻愣着白眼,呻吟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好……爽死了……”任由我已经蔫软的鸡巴匆匆逃离她的肉体。

但是,身强体壮的我很快又会填满弹药,再度投身于战场,无畏地突破她脆弱的防线,勇猛地冲入她迷人的城门……

看得出来,小骚货这一夜爽翻了天,脸上充满亢奋之后的红润。

她央求我:“小哥哥,亲哥哥,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们一起回东北吧,去沈阳和大连都行。工作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的家人就会搞定。房子更没问题,沈阳的房价不知比广州便宜几倍,我父母已经买了三套住房,全当作投资了,其中有一套还落的是我的名字。大连那边,我姥爷的学生现在都担任着领导干部,想安排个人把工作不成问题。他的一套二百来平米的房子,也想落在我名下呢。”

我抚摸着她光滑洁白的脊背说:“想用糖衣炮弹拉拢腐蚀革命青年吗?小女子,我知道你们家族了不起,可我就是想不通,当初你为什么能说出小日本比我值钱那种混蛋话。”

我发现这次与娇莺重逢,她表现得实在太完美了,不仅能够容忍我的一再伤害,而且总是作出一副决心悔改状。

她羞得闭上了秀目,一头扎在我怀中,一边舔着我的胸口,一边说道:“人家昏了头嘛,把日本当成天堂了呀!再说,中国哪个大官大款没钱?还不是争先恐后把子女往国外送?还不是争着抢着跟老外攀亲?人家小女子就不行有糊涂的时候啦?要怪,你也不能只怪我,应该怪当前的社会风气嘛。”

虽然小臭妞有为自己狡辩之嫌,但令我感到悲哀的是,她说的几乎都是事实,当前的社会风气确实如此。

即便百十年前,也只是西洋人敢在中国土地上横行。

如今可好,连什么黑人、韩国棒子,都可以跑到中国来装逼了……

算了,不多说了,免得惹我发火。

在异乡漂泊数年,我还真想回东北了。

我还是适合东北那种四季分明的气候,那种散淡的生活,还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情。

当然,更不舍娇莺的柔情以及对礼红奶奶的思念。

于是,我随娇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沈阳。

沈阳的变化实在惊人,我都认不出这座城市了。

昔日一片农田的浑河南岸,林立的高楼拔地而起,俨然成了新市区。

曾给中国球迷带来无尽快乐的五里河体育场也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建在浑南的奥体中心……

身为球迷的我看到沈阳变成这样,心中倍添遗憾,想来中国足球每况愈下,若想再一次闯入世界杯决赛圈恐怕百十年内不会有机会了。

可五里河,乃是中国足球圆梦的地方,理应永久保留,作为纪念,怎能说拆就拆呢?

而且是在市民的一片反对声中拆的,是谁给了那些少数分子权力?

难道让少数人先富起来比保留一个名胜还重要吗?

人们也在传言,中国国奥足球队欲将主场设在沈阳,以期借助这块足球风水宝地,再次圆梦。

唉,大约只有猪脑袋才会如此思考问题。

所谓沈阳,乃是沈水之阳,昔日五里河体育场,正是建在浑河(沈水)北岸,才得以成为福地。

今朝奥体建于浑河南岸,风水早已改变,还何来福地一说?

国奥将主场设在那里,前景难料啊!

不过这些已与我无关,现在我要考虑的是尽快重新在沈阳立足。

还真不用我费心,正如娇莺小姐所言,一切都由和平伯伯帮我搞定了。

我被安排到一文化单位工作,暂时与娇莺同居,房子是她父母买的,落在她名下,面积有一百来平米。

同居归同居,我却从未跟娇莺提起过结婚之事,也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和江平的那段经历,在我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我无法忍受自己未来的老婆曾把处女之身献给过小日本,更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念念不忘那个日本旧情侣。

因此,我只把娇莺当成性伴侣。

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原谅的,尽管娇莺很可爱。

娇莺有时会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们这算什么呀?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准备一辈子这样吗?我的大少爷。”

我回答说:“我都不知道三五年后人间会发生什么变化,哪里敢去想一辈子的事?”

娇莺在我面前始终有一种内疚感,因此,我这般回答,她便无言以对。

我们虽不是夫妻,却也跟小两口子差不多。每到双休日,我们必会买了东西双双去看望娇莺的父母,逢年过节还要去礼红奶奶家团聚。

娇莺的父母看起来很为女儿的事着急上火,有时正吃饭间,爱军阿姨就会问我:“大钉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正事啊?我们这边可是很着急呢,姑娘大了,拖不起呀!”

她这么问时,娇莺便会低下头去,咬着下唇,姣美的脸蛋上飞出两朵红云,显得十分迷人。

我无法回答阿姨,只好赶紧递给她一只大河蟹:“阿姨,您尝尝这蟹子,味道真美。”

礼红奶奶却从不跟我提及这类话题,尽管她更疼娇莺,也更关心孙女。

我们交谈时,她多半是回忆家事。

有时会说起娇莺小时候把粪便拉进了澡盆里,或者娇莺童年时想将手指头捅进电板插孔里,幸好被爷爷及时发现……

就这样,没结婚的我,却时时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有一天,我真找到了一位有缘的纯洁姑娘,那么,我会舍得离开娇莺吗?

我离开了她,她又将怎么办?

转念又一想:其是我完全不必为她操心,娇莺这么漂亮懂事,几乎是个完美的姑娘了,怎会找不到合适另一半?

即便现在,她和我同居,追她的异性也是成班成排呢。

转眼便是二〇〇六年,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全家人都聚在了礼红奶奶家,连远在武汉的念云伯伯以及娇莺的叔伯兄姐们也都赶来了,甚至还有娇莺的侄儿侄女们,也就是奶奶的重孙子重孙女,当然这些晚辈都是念云伯伯的后代。

这一天是礼红奶奶的九十大寿啊!

其实,正常算起来,这一年礼红奶奶是八十九岁,可是按东北这边的说法,九十大寿须提前一年过,天知道这是哪门子的习俗。

一顿丰盛的家宴,一只巨型蛋糕,一派祥和景象,其乐也融融。

晚辈们依次向奶奶行礼,说着祝福的话。

当我和娇莺牵着手,向奶奶行过礼,并说出“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后,奶奶拉住了我,让我坐到她身边。

奶奶说:“钉子,奶奶最喜欢跟你说话,今天奶奶高兴,你就陪奶奶多说几句吧。”

这时,我心里好一阵感动,成为奶奶家族中的一员,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看着眼前温馨的家庭聚会,我想,只要自己一开口,马上就会和美丽的娇莺结为夫妻,并成为这个幸福和谐家庭中的成员了。

娇莺的错误果真不可宽恕吗?

难道一个天真的少女只因走错了一步,就要受到终身惩罚吗?

奶奶握住我的手,满面是慈眉善目的笑容,她对我说道:“孩子,我知道娇莺这姑娘不懂事,被娇惯坏了,今后,你和我一起教育她,改变她,好吗?不过奶奶年龄大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孩子,看来,要想教育她,主要就靠你了。”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分明是在婉转地劝我娶她孙女嘛。

哈哈,奶奶确实比爱军阿姨技高一筹。

我故伎重演,笑道:“奶奶,您真有福气,九十高龄的人了,看上去还这么年轻漂亮健康,一点也不像这么大岁数的人。”

果然,奶奶爱听这话,她竟然忘记了方才的话题,含笑问我:“是吗?你看奶奶像多大年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丙夏爷爷突然开口了:“我看你像八十九!”

全家人“轰”一声,全都大笑起来。

正笑着,大家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齐刷刷落在了爷爷身上,爷爷自己也愣住了。

突然,他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老汤,奶奶,我……我能听清了!我耳朵好啦!”

绝对是奇迹,奶奶九十华诞之日,丙夏爷爷的耳朵竟然不治而愈!

大家举杯共祝两位老人健康长寿。

爷爷兴奋异常,话也多了起来,他说:“我刚才全是胡说八道,其实,奶奶看上去顶多五十几岁的。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永葆青春吗?奶奶心态好,从不发脾气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是个至阴至柔的女人,就像人们说的那样,女人味最足,这种女人最是长寿。因为她们是按天道而生,没违背自然规律,所以,越是阴柔至极的女人,越是长寿。那种男人婆、假小子,对不起,多数都是短命鬼!因为她们没守阴阳之道……”

爷爷说这话时,奶奶便握住了他的手,眼中闪烁起泪花来。

没有人打断爷爷长篇大论,他已经耳聋二十几年了,就让他老人家说个够吧,况且他说的全是“真理”。

那天,告别奶奶时,她老人家挽住我手臂说:“帅哥,奶奶求你帮我了却一个心愿。”

我搀扶住奶奶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奶奶说:“我知道这有点难为你了,可你念云伯伯已将近七十岁,血压又高,身体不好,不能跋山涉水。奶奶想让你带我家娇莺去一个地方,去看看奶奶惦念的人,已经十多年没人去看望过他们了,他们一定很寂寞。”

“奶奶,您让我到什么地方?去看谁?”我问道。

“腰山!”奶奶的眼睛放射出炯炯光芒,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老人。

四个月后,我和娇莺去了腰山,奶奶吩咐我的事情,我必须坚决照办。

抵达梅川后,天色已晚,我和娇莺在小旅店住了一夜。

次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灿烂,碧空无云,竟可看到远方黄色绸带一般扬子江。

这么好的天气,连空气都有些甜,携一个美女去登山,活在这个世界上可真有意义。

不知为何,满大街都有女子沿路边摆放各种绣品叫卖。

看那绣品,有绢布、鞋袜、手帕、荷包、坎肩……

一针针一线线,尽显水乡女子的心灵手巧。

我们来到一个摊前,一问方知,原来今天竟是七夕节。

摆摊的姐儿介绍说,七夕节又叫乞巧节,旧时未婚女子在这一天,要将自己最美好的绣品摆放到家门前,任过路人欣赏。

人们往来路过,看到谁家女子手儿巧,针线活做的精美,便会托媒人来说亲。

巧手女子由此便可寻个好婆家,嫁个如意郎……

“不是有人主张把七夕节当成中国的情人节吗?”

娇莺轻声说道,然后便在摊上挑选起来,女孩子就是如此,到任何地方都要买东西。

那个年轻的女摊主手巧与否不得而知,但嘴巴却是巧极了。

她操着带有蛮子口音的普通话,极力对娇莺进行着说服动员:“靓妹买点什么嘛,报上都说了,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是牛郎织女相聚的日子。看看你们二人,多般配哟,你男朋友多风度,看上去就像香港电影明星,还不买点东西送给他?”

娇莺挑来选去,拿了一副鞋垫,对我说:“喜欢吗,香港影星?”

我接过鞋垫看的时候,她已经付钱给那个姐儿了。

鞋垫上,密密麻麻用彩线绣满了“万”字,突然,我的心震颤起来,好像奶奶说过,她当年与范云轩先生别离时,送他的就是这种绣满“万”字的鞋垫,寓意是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奶奶的心都在陪伴他同行。

今天,奶奶的孙女也送了我一双这样的鞋垫,我望着娇莺,真的感动起来。

阳光下,她的笑脸是那样动人,把我的心都给融化了。

我说道:“我喜欢,我会珍惜这件礼物的。”

没容她说什么,我就收好鞋垫,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花店,给她买了一大束鲜花,今天既然是情人节,这么美貌的姑娘,哪能收不到鲜花呢?

小妞接过鲜花,闭上眼睛做幸福状,她翕动着鼻翼,让香水百合的馥郁陶醉整个身心。

我们租了一辆车,目的地——腰山!那是一座记载着许多故事的山峰,山下是娇莺的老家,山上是她奶奶饱受屈辱的地方……

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腰山顶上是否还能闻听到当年的风雨?

汽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平川的远处,已现山影,不止一座,而是连绵一片。

不久,路途便不再平坦,一座裸露着赭红色岩石的小山在群山中却也显眼,山上山下,烟尘弥漫,公路也开始凸凹不平了,时有翻斗车从山那边开来,车斗中装满石头。

司机指着那座笼在烟尘中的石山说:“这就是腰山。”

什么?

实在无法相信,那就是腰山?

当年丙夏爷爷就是在这山石毕露的地方采药?

礼红奶奶就是在这寸草不生的山头受辱?

这与奶奶口中的腰山全然不是一码事呀!

我怀疑司机走错了路,问他:“这真是腰山?”

司机有些不高兴了:“不是腰山又是哪?莫非我骗你们不成?”

我说:“腰山下不是有个寨子叫杨大洼吗?六十年代被水淹了,就变成湖泊了,对吧?”

司机笑了:“你晓得的还真多沙,九十年代,那片湖水也干了,后来,腰山承包给个人,山上剩下的一点小树都砍个精光。这十几年,水土流失尽,成了石头山。现在,腰山变成采石场喽,承包给好几个老板沙!你们莫不是来买石头的?”

原来如此,难怪奶奶记忆中的一座青山,变成了秃石山。

车停到山下,果然见有数个采石场,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凿着山石,远处开山炸石的爆破声隆隆作响,好一片以牺牲自然环境为代价,大力发展经济建设的“火热”场面。

推开车门,不得不眯缝起双眼,以免被飞扬的灰尘迷住眼睛。

娇莺被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忙用纸巾掩住口鼻,抱怨道:“妈呀,这是什么鬼地方呀?”

目睹一片乌烟瘴气,我的心情也变得很糟,便对娇莺说:“什么鬼地方?这是你老家啊!”

我们一路遮着双眼,捂着口鼻,登上了山顶。

寻找奶奶所说的水塘,哪里还见踪迹?

便是连棵草木都难见到!

想必池塘早已干涸,寸草不生之地,怎会有水?

回望山下,装载着石料的大货车络绎不绝,车后甩出滚滚烟尘。

我轻易就寻到了那座小坟,因为坟前立有一座小小的石碑。走近石碑,拂去落在上面的浮尘,我看清了碑上的字迹:“抗日英烈永垂不朽!”

下面还落有一行小字:“晚辈杨念云敬立于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五日。”

啊,二十年前,抗战胜利纪念日!

娇莺惊讶道:“呀,这石碑是我大伯立的,怎么回事呀?”

这时,山下轰然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都震撼不休,石碑仿佛要从泥土中跳出,颤抖了几下。

采石场那边,青烟夹着尘灰升腾而起,四处飘散,我们都感觉到了呛人心肺。

我向小坟默哀,心中充满不安:“英灵啊,你们能够安息吗?你们为了民族自由,曾把最后一滴青春热血洒在了这里,可是,你们却无法在这里安睡!”

山上的石头是什么?

是不少人眼中的钞票,而我们的抗日前辈又是什么?

在那些只认金钱的人眼中,他们可能仅仅是几具骷髅!

我英勇的前辈们啊,你们生前与侵略者拼死抗争,死后却不得安宁。

在阶级斗争年代,你们的英骨被疯狂的人们从坟冢中掘出,扬弃在荒山之上。

在拜金年代,你们却要日夜饱受那轰然作响的开山炸石声吵闹……

礼红奶奶,我回到沈阳后,将如何向您说起腰山之行啊?

您委托我来祭拜英魂,为他们坟头添一捧新土,献几朵山花,告诉娇莺前辈的往事……

可是,奶奶,您想象得到吗?

这座原本人迹罕至的荒山,已被开发,再也不得宁静了。

那些英勇牺牲的老前辈若是在天有灵,他们会哭泣吗?

娇莺默默无语,站在坟前。

我绕坟走了一圈,捧一把土添到坟头。

突然,我发现石碑后面还有数行小字,原本涂在小字上的红漆历经风吹雨打,已经斑驳,字迹也被灰尘掩住。

我用手拭去灰土,看那几行小字,浑身不禁一热,滚滚热血在血管中奔腾起来。

我不由得朗诵出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荡气回肠,一咏三叹的战斗诗篇,回响在尘土飞扬的山顶。娇莺也俯身于碑后,看着那几行字,和我一起读出声来。

当我们同声诵罢,娇莺早已热泪盈眶,她望着我说:“钉子,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坟里埋葬的是什么人,大伯为什么要给他们立碑?”

于是,在漂浮着尘埃的山头上,在烈士坟前,我对一个女孩讲起了此行的目的,还讲述了六十八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当年,一个比她现在还要年轻的姑娘,就在这片土地上,经受了怎样的磨难,那是灵与肉的煎熬和挣扎。

后来,一场熊熊烈焰改变了这里的一切,为了营救那个姑娘和她的同伴,有人把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

一个铁血男儿,满腔豪情,就在坟前向死去的兄弟姐妹庄重地许下诺言。

然而,他一生也未能实现这个诺言,便死在了漂泊途中……

我还对小妞讲了她的前辈坎坷艰难而又漫长的寻梦之路,回忆那流逝岁月中的每一个长夜和黎明……

采石场叮叮当当的凿击声伴我讲述,直到我讲完了这个漫长的故事,那令人心烦的噪音依旧顽固地继续着。

我的姑娘早已泪流满面,泪水冲刷掉了脸上的尘土。

隆隆的炸山声又响了起来,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在颤抖。

一阵烟尘笼住了天日,山头变得暗淡起来。

我们在尘埃中寻寻觅觅,可找遍山头,也没采到一枝山花。

来此之前,奶奶曾说过,在腰山上,与寂寞英灵相伴的是满山遍野的花香!

可是奶奶,您哪里知道腰山翻天覆地的巨变啊!

别说野花,连野草都尽失颜色。

未能采到野花,娇莺将我早上送她的那束鲜花摆放在坟前,献给了英灵。

她同时跪了下去,真诚地向逝去的先辈磕头。

我站在她身后,看到的是她高高撅起的屁股,那屁股紧绷在牛仔裤中,又大又圆,我不禁心动。

听着隆隆的开山声,感受着大地的震颤,望着烟尘笼盖的坟冢,我感到胸口似乎被堵住了,鼻子阵阵发酸。

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在我脑中,而且这想法很快便占据我的整个心间。

我本要把这个想法告诉娇莺,又恐她会笑我缺心眼或不切实际。

便在这时,娇莺已从坟前站起,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肃穆:“钉子,我心里有个想法,你听了绝不许笑我。”

我点点头,在英雄坟墓前,我怎么会笑她呢?

娇莺远望着采石场,声音显得凝重:“前辈们睡在这里太孤寂了,长年累月也没有人来扫墓祭拜;他们睡在这里又太吵闹了,一天到晚也不得安宁。他们可是牺牲在抗日战场的英雄啊!我想出一笔钱,选一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让他们能够安息。他们生于乱世,理应好好休息了。”

我被娇莺感动了,她的想法不正是我心中所想吗?

我们居然想到了一起!

这个姑娘有一颗多么美好的心灵啊。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将来,我如果能有更多的钱,一定要建起一座高高的纪念碑,纪念那些为民族解放而献身的每一个先烈,无论他们是哪个党派,无论他们什么来路,只要把鲜血洒在了反侵略战争的疆场上,后人就理应永远缅怀他们,景仰他们!”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猛地把娇莺搂在了怀中。

她便依偎在我胸前放声恸哭起来,泪水把我的衣襟都弄得一塌糊涂。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感受着揉蹭在我胸上的两坨嫩肉,轻声说:“丫头,让我们一起办好这件事吧,这也是我的想法。”

一对蓬头垢面的当代青年,就这样长拥在尘土弥漫的腰山顶上。

怀中拥抱着这样一个姑娘,我突然心头一颤:我是否真的该结婚了?

我怀中美貌女子拥有怎样的一颗心啊!

尽管她的肉体里灌足了别的男人精液,但这个善良的姑娘难道不值得我终身相伴吗?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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