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自恋又愚蠢的花

这是朵蠢花报错恩然后祸害了哥哥的故事。

锲子

很久以前,族中长老就告诫过他们这些还未长大的小妖精多次,凡人的生命不如他们,再美的躯壳亦不过昙花一现,美丽而短暂,且脆弱。

短短几十年便成红颜枯骨,化骨成沙,所以万万不要去招惹他们,不然伤人伤己,两厢难过,终不会有个好下场。

譬如那仙修白蛇,贪恋红尘而千年修行也功亏一篑,再譬如那九霄灵狐,为讨心上人喜欢食人心画人皮,却落得个魂飞破散的下场,实在可悲的很。

条条件件,不一而足,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便成为了妖精族落的慎言大忌,时常拿来警告族中年幼的孩儿,唯恐他们会步入前人的后尘。

长老给魏紫说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小花精,根本不懂这情情爱爱的乱事,心思单纯,更不明白长老说的什幺意思,但还是懵懵懂懂的应下了。

却不想才过了三百年,有一日族中忽然命他下山报恩,不然打回原形,禁闭百年。

“我哪来的恩要报?”他睁大了眼睛问。

“唔,大概五六百年前吧。”长老砸吧砸吧嘴,不在意道,“那时你还小,我们也懒得告诉你。”

他差点一口血就龇那张老脸上。

这幺重要的事竟然都懒得告诉他,那他还下山报什幺狗屁恩?他也懒得报!

何况百年之前他们可不是这幺说的,这态度未免换的太快了吧!

“你们以前不是说让我们最好别同凡间的人扯上关系吗?”他有些不甘心自己就要被丢出去流浪红尘了,还要顽强的抵抗一下。

“欸,这是两码子事,岂能混谈!”长老故作一脸正经道。

哼,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他毫不掩饰自己嫌恶的表情。

然后他就被长老一脚踹下了山。

然后他就在某间铺子见到了他要报恩的人。

然后……

“谁能告诉我,为什幺我报恩的是个长得这幺丑的男人?!”

1

平心而论,那个男人长得不算丑,甚至来说在凡间还算的上是个俊朗温润的公子哥。

可耐不住魏紫长得太好,不仅长得好,而且眼光还高。

魏紫一族全是花精的后代,个个打生下娘胎时便注定之后长成的人形是男俏女艳,就算族中再差的人形也是小家碧玉,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而魏紫是少有的珍贵花种,即便在遍地美人的族中也时常引人侧目相看,每逢花期就有无数芳心暗投,争相向他讨好求欢。

日日在各色美人堆里泡着,又每日对着自己那张美的天怒人怨的脸,不难想象他这眼光是高到了何种地步,看谁都是鼻孔朝天,眼光直上青云,根本不屑多看凡尘一眼。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他根本看不上那个要报恩的恩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前后一样的无趣男人。

尤其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一看就傻头愣脑的书生反而长了张不错的脸蛋,更能引起他的兴趣时,他早就堆积的不满就更大了,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叹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咔吧”一声,某人手中的折扇断成两半。

旁侧的书生顿时惊呼一声:“哎呀江兄,这把木扇可是你好不容易才挑中的,多可惜啊!”

被他唤做江兄的男子平静的把两截断扇递给了身后的侍仆,一边从袖子里拿出银两,一边淡淡解释道:“无事,手劲不小心使大了些,重新再挑便是了。”

把断扇的银两赔给店铺老板后,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跟上来,径直走到了从刚才出现看了他一眼后就叹息连连,一脸失望的魏紫面前,礼貌且端正的询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对在下有何不满,一直长吁叹息呢?”

哦,我看你长得太丑了,感觉有点对不住我的眼睛。

魏紫当然不敢这幺说,不然他这恩就别想报了,等着滚回山里被打回原形吧。

于是魏紫勉强收敛了一下,再露出自以为无人可敌的笑容来,跟皇帝赏赐乞丐似的语气道:“实不相瞒你其实对我有恩,我是特意来报恩的,我会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给你送点花花草草当谢礼。”

他是花精,要报恩送谢礼,送花送草自然是最好最珍贵的。

顿了一顿,他还友好的补充道:“当然,你要是喜欢民间话本子里的以身相许呢,我也不介意,但我已经有过很多情人了,你只能当小。”

从他出口的第一句话男子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了,而等到他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时,男子的脸色已经黑如铁水,看他的目光仿佛是看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尽管如此,他还是勉强忍了下来,只扯着嘴角干笑的反问了他一句。

“你后面说的什幺?”

“我说你要想以身相许,我勉强也凑合,但你只能当……”

“前面点。”

“哦,你要是喜欢民间话本子……”

“我不喜欢。”

男子立刻打断他,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冷笑,声音放得很轻,温温柔柔如风如云的和善样子,但张口就让人幻灭成渣。

“脑子被浆糊灌满的无脑蠢货,给我滚远些,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撕烂成条!”

2

魏紫当然不可能滚,不仅没滚远远的,还偷偷摸摸的一路跟随恩公到了他家。

江生吃完午饭后就坐在自家后院喝茶看书,看到一半时伸手去端茶,却是一顿定住不动了,旁边伺候的奴仆看见了上前问他。

“主人,可是茶凉了?”

江生微微皱了眉,没擡头,仍是幽幽盯住了手中碧波荡漾的茶盏,忽道:“院外何时多了几株杏花?”

“主人之前不是嫌这新宅老旧,看着无趣?后院锄草的帮工们就做主挪了几棵花树栽种装点院落,顺便也在院外栽种了一些。”

“我不喜欢杏花,吩咐他们晚点来把院外的花树全部砍断。”

可你前几日还夸院外吹来的杏花挺香的。奴仆不敢多问,乖乖应下了。

过后江生又看了会儿的书,却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就回了院子闭门不出,直到晚点工人来伐树,院外变得干干净净后他才又出了门。

适逢天晚月圆,他便命人摆了一桌子吃食,对月吃茶喝茶好不悠闲。

可是好心情没维持太久,第二日他刚起床出门,前脚还没踏出门槛,后脚就停在了屋子里,面目阴沉的盯着院中满目芳菲。

虽说是阳春四月,百花盛开的时节,但还不至于一晚过去这小小的院落就百花开遍,芳香扑鼻。

何况好多花这院子里可没有种过,比如那白玉海棠,再比如那花王牡丹,无一不是花期不在这时,此刻却同院开遍,简直不可思议!

奴仆正来伺候自家主人洗漱时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差点以为是百花仙子下凡,正要下跪请神时就听江生恶狠狠的吩咐一句:“立刻叫人来把这满院子的花通通拔干净!”

说完捂着鼻子往后大退了半步,啪的一声就把房门重重摔上了,徒留奴仆一人错愕的站在原地。

蹲在花丛里的魏紫也听见了恩人的怒吼,还听见了屋里一声声闷重的喷嚏,不禁丧气的砸吧咂嘴,要报恩的恩人貌似对院里的某种花过敏,而他作为一个花精,这个恩有点不好报啊!

但为了前途和小命着想,他必须鼓起勇气,再接再厉。

翌日,魏紫一身嫣红柳绿,万姿芳华的敲响了江府大门。

来开门的是个小厮,看见魏紫跟没看见过大场面的田舍翁一样死死盯着他,嘴角的口水几乎能流出一条河。

魏紫得意的撩了撩自己引以为傲的瀑布长发,也不等他通报,长腿一擡就姿态高贵冷艳的走进了江府。

江府仆从少,看见他这个外人进门竟是被他雄赳赳气昂昂的雄霸气势所震慑,竟是无一人敢上前拦他,如入无人之境的径直到了花厅,然后对着花厅里正看书的男子露齿一笑。

那笑容不说美的倾国倾城,起码也是颠倒众生。

江生看书太久看的眼倦,刚低头喝了一口茶缓缓,擡头时猛然瞧见厅口站着的那个一声大红大紫的男子,还眉飞色舞的对着自己笑的花枝招展,一时没忍住口里的茶就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原来他这幺美的嘛,看把他惊艳的都端不住读书人的架子了!

唉,过于美丽真是个残忍的事实!

魏紫感叹不已,正要上前好声宽慰他两句,今后他可以屈尊降贵的陪他个几年算作报恩时,便见江生勉强止住咳嗽后甩手把杯子丢在桌上,踏地走近些便不肯上前,隔着几丈远的距离紧紧望着他,咬牙喝道:“你闯进我府中到底是要做什幺?”

“说了报恩啊。”果然长得美就是件坏事,这人看他的目光火热的他都有点受不住了。

“你怎幺就确定我是你的恩人?”江生像看见个不讲道理纠缠着他的疯子,“我没见过你,更没救过你,怎幺可能是你的恩人!你要找人报恩就再去好好想想,我没空陪你胡闹!”

魏紫还真的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再绕着自己的发梢确凿颔首道:“没错啊,长老说的,店铺里穿的一身华袍白衣,最会装模作样的书呆子,无疑就是你啊!”

江生忍住了掐死他的欲望:“那天店铺里的白衣公子可不止我一个。”

“但就你最装模作样啊,碰了茶杯一下,还要让奴仆拿帕子一根根的给你擦手指。”魏紫言之凿凿的道,“像你这幺装的人,我就见过你一个。”

“……”像你这幺找死的东西,我也只见过一个。

“滚,这是我最后的警告,再让我看见你,我真的会打残你。”

狠话放下,颇觉筋疲力尽的江生冷着脸挥手招进下人让他们把脑子不清的魏紫赶了出去,自己就转身进了偏厅再也不肯出门了。

就算当初真是他救了他一把,他当初也绝对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救这幺个气死人不活命的玩意来给自己添堵。

3

魏紫被赶了出去后深觉浅显的美人计还不够,暗戳戳的就打算用些旁门左道,早些报完恩可以早些回山,懒得和这群无知愚昧的凡人纠缠。

为了能尽早离开凡世回到无忧无虑的家里,他觉得或多或少的为此牺牲一点也算不得什幺。

反正作为招蜂引蝶的花精也毫无什幺节操可言。

所以魏紫的旁门左道就很容易懂了——用春药。

和他这个绝世大美人一夜春宵,多少救命之恩都够一笔勾销了!

魏紫想的很美,也很好,所以他特意消停了几天报恩,躲在了城郊外的后山采集了百种花蜜与自己的调和制成药剂,一滴花油就足够令一头雄狮血肉沸腾,不眠不休。

而江生看某个烦人精那日之后再未出现,以为他终于明白过来,正好刚结识不久的友人近日似遇上了什幺好事,数次来信邀他过宅吃酒,想同他商量明年应考之事,他便欢欢喜喜的应了。

想着那人可能已快功成身退,他便放松许多,适逢家中来人催他回去,便打算着过两日就离开此地。

却不想有晚他与友人敞酒后离开,回到家里时已是醉的有些迷糊,趴在床上休息有下人送来醒酒汤。

一碗本该苦涩的醒酒汤竟是甜香四溢,他脑子已然醉的不清醒,也没能分辨出多少,就由着那下人粗手粗脚的给他灌下去。

过了会儿,床上本是摊睡的人隐约察觉到不对了,浑身滚热,欲望叫嚣,似有一把无明火把他烧的整个人滚烫,偏偏他的神志却越来越清明。

听到身旁有奇怪的声响,江生艰难的擡起头,果然不意外的看见了脱得光溜溜的魏紫,正七手八脚的爬上床要拽他的衣服。

“嘿,你真是赚到了,一向都是别人服侍本大爷,今个儿就便宜你这救命恩人一回了!”魏紫一边叹着气一边这样说道,却不知身下的江生瞪着他的目光深冷的仿佛要吃人。

江生的理智清晰,却无法动惮,只能由着魏紫这个混账摆弄,掐开大腿一次次的把他往深处抵弄,弄得激动了还把他的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按在了肩头,俯下身想要与他深吻。

他这幅享受快活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报恩。

江生厌恶的偏头躲开了他,除了本能的反应外,全程丝毫未有情动,只暗暗的想着明日一早他该把这找死的东西是生刮还是油煎。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际未亮,还在深睡中的魏紫就感到腹部一阵剧痛,随后被人一脚狠狠的踹到了墙角里窝着。

等他晕头转向的从地上爬过来时,正看到床上的男子揽衣起身,若隐若现的衣摆里现出白皙的大腿,道道青紫,还有白灼顺着腿根流下来,看的他白口犯干,无端端的又想报恩一场了。

可是恩公的脸色不太好看,怕是不愿意再让他报恩一次了。

这回儿不装模做样的江生直接光着脚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随手拿起墙壁上的悬剑,手腕一甩,剑光生冷,寒冰万丈。

原来书呆子也是可以拿剑的,拿剑的姿势还那幺潇洒带风,比起将相王侯竟是都差不多少!

魏紫不禁看呆了过去,这会儿奇异的觉得这长相丑陋的男子似乎还长得过去了。

这厢他被迷得三魂五道,那厢江生冷冷一笑,冰冷的剑尖就抵住了魏紫的喉结,冷意顺着剑尖蔓延到肌肤,冷的入骨。

剑后是江生怒极反笑的阴沉面容:“魏紫,你的恩报完了,该是轮到我报仇了。”

直到此刻,魏紫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来前长老明确说过恩人就是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书呆子,根本是不懂武的呀!

4

江生的仇终究还是没能报。

原因是魏紫的兄长蔚蓝及时赶到挡住了江生一剑刺下,然后在江生的耳边好声好气的央求道:“阿江,我就这一个弟弟,我找你来是为了帮他报恩的,可不是要你杀他的!”

看样子蔚蓝和江生早就相识,而江生还真不是他的恩公。

意思是他真的报错了恩,还上了哥哥的朋友?

地上的魏紫顿时傻了。

好歹看在了相识数百年的友人面子上,江生犹豫了一阵还是把长剑放下了,改成了一脚狠狠踩在了魏紫的身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蔚蓝道:“蔚蓝,你这弟弟可了不得,报恩找错了人不说,我好劝死说也不肯听,现在还做了这等事,你要我怎的轻易作罢?”

蔚蓝看着木愣愣的魏紫,亦是说不出话来为他辩解,便深深叹气道:“小紫他打小就是这样,天生的缺心眼一个,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若非担心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弟弟头次下山报恩会出事生祸,他何至于再三恳求自己的好友私下凡尘装聋作哑的帮衬自家弟弟。

鬼知道帮来帮去的怎幺就崩坏成了这样!

宝贝弟弟被好友踩在了脚下来回的碾,那张漂亮的脸蛋扭曲都快不能看了,痛苦的哀嚎声四起,看的他都不禁一阵阵的肉疼。

但蔚蓝不敢出言相劝,只低声下气的劝他:“阿江,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算是把他从小看到大的,你以前还抱过他的,能忍心幺?”

“我忍心。”江生冷笑的瞪着脚下目瞪口呆回不过神的魏紫,“尤其是昨晚这混账小子给对牡丹失感的我下药的时候,我就特别能忍心!”

一点牡丹香都能让他呼吸不畅,何况一滴万朵浓缩的牡丹花油,若非如此,他万不至于一点都不能反抗,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蔚蓝也只能再叹气:“那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不能杀,不能伤,我还能如何放过他?”江生冷哼一声,瞧着蔚蓝俊俏的脸庞,蓦然想起花妖一族在旁族嘴里一贯浪荡的名声,忽就起了个恶劣的心思。

他满怀恶意的勾起嘴角:“既然你弟弟上了我,弟债哥偿,又是你给我惹来的祸事,是不是该你来补偿我?”

“????”

“????”

两脸懵逼。

不是,事情怎就奇思妙想的走到了这个发展地步?

看蔚蓝被震惊到麻木的脸抽搐的盯着自己,江生的心情诡异的好了些,又看他久久不答,失了耐心,手里本都收回的剑尖又抵回了魏紫的喉结。

“答应,他活,不答应,他死。”江生冷冰冰的看他,不容置疑,“要屁股还是要弟弟,你自己选。”

我特娘的!我是做错了什幺惹来一身骚!?

蔚蓝欲哭无泪的无语看青天。

为了弟弟能活命,蔚蓝的屁股还是没能保住,不禁没保住,还顺带里子面子一起丢了。

为了报复魏紫哥俩,江生故意当着魏紫的面上了蔚蓝,上的那叫一个狠又透彻,把昨晚魏紫加诛在他身上的手段悉数加倍还给了蔚蓝。

后面若非蔚蓝极力阻拦,他怕是打算要把魏紫也拽上一同寻乐。

招蜂引蝶的花妖一族向来不在乎贞操一事,在上在下都是无所谓,只是蔚蓝怕小心眼的友人故意不控制伤到他的宝贝弟弟。

毕竟对着他时,江生还是多少怜惜的,看他受不住还会停一停,不会像昨夜魏紫那样的全然不顾,恨不得生生把江生做死在床上。

不错,其实昨晚他就得知到了弟弟认错恩人的消息赶来了,只是来的时机太晚,江生已经中药,他不敢进去直面承担江生的怒火,只能躲在门外惊心肉跳的听了一夜的活春宫。

越是听着江生逐渐低哑的呻吟与艰难嘶鸣的喘息声,越是深知来日他们俩哥弟的下场该是多幺的惨重。

江生不属于花精这种温弱柔顺的妖族,他是实实在在的狼族后人,天生狠厉高傲的主儿,打小又是专注修炼甚少沾染春色,却被迫逼着一夜春宵,承欢他人身下,这事谁人敢想?!

一朵天香国色上了一匹狼,这种事放出去定要吓掉多少妖族的下巴,江生一怒之下要杀妖一雪前耻都无可厚非,但被他死力拦着不会让魏紫受太多苦,最多也只是不甘心,要让他上一次补回来而已。

但跟性命比起来,这点小事自然算不得什幺。

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江生竟要他来替。

而他更没算到的是,他透过江生的肩膀,看到了他背后偷偷摸摸靠近的魏紫。

看着魏紫眼中的火苗情动,蔚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小子是真嫌活腻了!

5

魏紫是不是活腻了他不知道,但他是真想一剑捅死魏紫这个色胆包天,脑子被水灌满的蠢弟弟。

当身后一只贪婪的狗爪子不怕死的摸到了江生的腰时,江生还在勤勤恳恳的辛勤耕耘,得了补偿后,他的火气都下了许多。

可察觉到那暧昧婆娑在他犹有酸软的腰间的一瞬间,江生顿时怒火冲天,新仇旧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头也不回的一道劲气打出去,伴随着重物无情砸地的砰咚声,是一把寒光粼粼的银剑冰冷出鞘的声音。

“等等,阿江手下留情啊,我就这一个弟弟!”蔚蓝早就见状不对,慌忙从床上起身拦阻在怒火冲冠的江生面前,后背流汗的尖声恳求道,“阿江,他脑子不好,人又蠢,这就是个傻子,你和傻子计较什幺?你再原谅他一回吧!”

“我忍不了了,这种为色舍命的蠢货我还是头次见到,早杀早好!”江生的脸阴沉的滴水,盯着他身后哎呀哎呀唤痛的人,语气愈发恶劣,“看在你我相识数百年的情分上,你走开,我不动你!”

“喂,姓江的,你太不讲理了,你都上了我哥,凭什幺我不能再上你?”偏偏某个人还在火上浇油,不怕死的雪上加霜,“像我这幺美的花妖,上你一次都是你三世求来的福气,换了别人我还不稀罕呢!”

祖宗,你是唯恐我能护住你这条小命怎的?蔚蓝的脸都青了,若非情况不允许,他现在都恨不得回头一巴掌把这光惹祸的弟弟打昏了过去还省事!

江生气急反笑:“你看到了,这种无脑废物还留着作甚?”

剑尖偏了些,直直指住他身后紧紧护住的魏紫:“从小到大,他除了给你惹事还有何作为?不如让我杀了他,事后我自会赔你一个比他好之千百倍的弟弟!”

“血脉亲情啊阿江,怎能是旁人能替代……”蔚蓝试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们花精是根熟地落的,天地灵气养成,你和他不过恰巧生成一株花枝上的,算什幺血脉亲情?!”

蔚蓝依旧不肯退让,非要保得这个蠢货一命,江生失了耐心,手里的长剑就往前一送,逼近蔚蓝白皙的脸庞,冷冰冰威胁道:“我只说最后一遍,让开,杀了他我们百年挚友的情谊照有,不杀今后你就莫要再来寻我,我和你就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阿江……”

“要我还是要他?”江生冷哼一声,不容置疑,“有我就没他,有他就没我!”

血脉亲情的弟弟和唯一至交的好友,纵使是蔚蓝都不禁犹豫再三了。

“这样好不好,我立刻把小紫带回去关禁闭百年,再不让他见到你一面让你厌烦!”

江生眉头一动不动,嘴角紧抿。

蔚蓝狠狠一咬牙,索性破釜沉舟道:“然后我就跟你回狼族陪你百年。你之前不是常说我陪你的少嘛?这百年我只陪着你一人,你喜欢练剑我就陪你练剑,你喜欢看书我就陪你看书,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不拒绝。”

这下,江生铁打不动的银剑稍稍一动:“当真?”

蔚蓝一脸绝望的点头,不当真还能怎办,看他把魏紫大卸八块吗?

不过想到他一朵娇花今后要在吃血食肉的狼窝里四处穿梭,他现在就觉后背幽幽泛冷!

江生这才勉勉强强的收了剑,又看不得这个碍眼的家伙时刻在眼前晃,还觊觎着他不该肖想的心思,随即长剑一甩就把摔得七荤八素的魏紫丢出了房门。

听见门外弟弟再次响起的哀嚎痛叫声,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这个生来千般娇养万般宠护的宝贝弟弟连着摔了好几回,一身软肉怕都摔得姹紫嫣红!

蔚蓝心疼的不行,刚要出门去看看,身后就传来江生重重的一声冷哼。

“想去哪?”江生暗暗的磨牙,尖锐的獠牙在猩红的唇瓣后若隐若现,“你哥俩的账还没算清楚呢,你就想跑?还不快过来哄我,小心我改了主意一剑要了他那条贱命!”

蔚蓝只得惯性的转身去哄某条闹性子的坏狼。

魏紫在门外哎呀哎呀的叫唤了半天也没见到一向疼他的哥哥来哄自己,只得抹了脸上的灰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好奇的往里探头一看。

好家伙,他的哥哥正半抱着江生给他低声细语的念书呢,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温柔多情,足足能恶心死半个花族的妖精。

他见江生侧躺在蔚蓝身前,肌肤白似雪,长发黑似墨,随手扯来裹住的衣物微微散开,露出一截修长紧实的大腿时,他看着看着又想起昨夜的荒唐事了,便忍不住凑近些门边继续偷瞄。

经过昨夜野蛮的索求,今早又和蔚蓝胡来一场,江生身子乏力,懒得动惮,又想看书,于是便吩咐蔚蓝给他一字一句的念着听,他自个就舒舒服服的窝在蔚蓝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只是听了没一会儿他无意瞥见了门外鬼鬼祟祟的人影,刚是尚可的心情立刻变差,尤其是看见那色心包色胆的家伙还敢盯着自己不放时,他实在很想跳起来给他一剑,再活生生的挖了他的眼珠!

顾忌着视弟如命的蔚蓝还在身边,他忍住了,只是冷眼横声道:“蔚蓝,你应当不介意你弟弟缺只胳膊少支腿吧?”

他很介意。但蔚蓝已然察觉到门口偷偷摸摸的某人,又对着江生满目威胁的冷光,只能干扯了下嘴角:“不……不介意,留他活命就行。”

于是江生从他怀里起身,一擡手招过剑就往门外走,当着他的面一把拽住某个来不及逃跑的某人引以为傲的长发就拖着离开了。

魏紫的命好苦,蔚蓝的心好累。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江生回来了,手里的长剑干净如初,不知道是没来得及沾上血,还是已经被爱洁的他清洗过了。

蔚蓝刚想上前问他到底是把魏紫怎样了,江生反过来一把拽住了他拉着他就往外走。

“现在你可以放心的跟我走了。”他一脸轻松道,“你弟弟已经被我丢给了清欢,等到他报完恩你再来把他带回去就行。”

清欢是江生最近新结识的友人,也就是那日和他一起挑扇子的书生。

不错,他才是魏紫真正要报恩的恩公。

七百年前的清欢还不叫清欢,叫顾从,和今生的清欢很像,也是一位打算上京赶考的读书人。

有日他偶然路过一处偏山,忽然遇上滂沱大雨躲到荒亭里躲雨,却是无意瞥见亭外草丛里有朵小小的花骨朵被大雨打弯了腰,湿哒哒的垂着头,娇弱的花瓣上哒哒坠落的雨珠如眼泪般的砸下。

清欢生在好人家,识出那是难见的白玉牡丹,本该是娇养呵护的珍贵花种,却在这荒败破山上受着风吹雨打,他心里一软,便冒雨跑出去拿身子给它挡雨。

这一挡,就挡成了数百年割不断的情缘。

6

魏紫的糊涂报恩至此告了一段落。

解决完这边的破事,江生抓着蔚蓝就急不可耐的回了狼族。

每天什幺都没心思去干,一双眼就死死盯着蔚蓝,只要他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提剑到处抓人,既是唯恐别的狼对他不利,也是怕他胡乱勾搭别人。

花妖的多情放荡在妖族里可是出了名的。

好在蔚蓝也是怕死,一朵柔弱娇花哪里敢在凶狠狼族里四处乱跑,即便江生不说他也不敢离开他太远,只除了憋不住无聊会在外逛一圈权当散心。

一想到后面百年日日都要这样惊心胆跳的过着,他就觉自己无端端的短寿十来年。

说起来也怪,多情柔弱的花妖和专情凶狠的狼妖做了朋友,一做还是数百年的挚友交情,数尽历史也就他们这一对奇葩的不行。

偏偏教蔚蓝自己想还想不起来他们当初是如何相识,又是如何打破世俗成为互相的好友,似乎一切都来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一般。

他只隐隐约约的记得他当初在凡间游历,初见江生时还不知他真实身份,只瞧见那个白衣公子分柳拂花从十八拱桥下走出,根根白如玉的手指衬着柔嫩的柳枝,美的如画。

一眼初见便是惊为天人,即便那天人似乎也没有生的多幺颠倒众生,雌雄不分,甚至都不是他平时喜爱的模样,但他就是徒生几分冲动劲,便前去搭讪。

没想到这一搭讪就搭讪回来一个厉害至极的挚友。

江生从小到大就没什幺交情好的朋友,好不容易得来他一个朋友,不知旁人是如何对待好友的,便对他千依百顺的好,只要他开口,纵使再不情愿也会想法设法的满足他,基本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只除了这个惹祸不少的蠢弟弟。

蔚蓝撑着下巴不住的叹气,为自己艰难又堪忧的前途。

整整百年啊,他都要守着江生面对面的过了,哪里也不能去,简直快要了他这个一向闲不住安不下心的妖命!

旁边的江生听到他第三十八次的叹息声,翻书的手指一顿,掐着薄薄书页的白玉手指险些当场撕烂了书页:“让你陪着我,你就这幺心不甘情不愿?”

“没有没有,阿江你想错了!”眼见江生沉了脸,蔚蓝慌忙辩驳,“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真不是不想陪你!”

掐书死紧的手指稍松:“那你要怎样才觉得不无聊?”

“我想找人同我说话,每日都这幺坐着一动不动,又无人和我说说话解闷,再过些时日我怕自己都不会开口了。”

江生是个很好很完美的挚友,但不是个温柔体贴的挚友。

他性子闷,又不擅长琢磨人心,除非你直面对他提出要求要他怎样怎样,否则他只会睁着那一双冷厉的眼睛疑惑的盯着你。

即便你因此发火大吼大闹,他却不会明白你怎会莫名其妙的生了气,仍是只手足无措的看着你,等你自己慢慢缓下来。

闻言,江生横他:“我不是人?”

“你是妖。”蔚蓝再叹一口气,“何况你向来不怎幺喜欢废话,你对书的兴趣远远大于和我聊天。你看我都在你面前坐了整整一下午了,你都没擡头看我超过三次。”

“纵使如此,却不是我不喜欢和你说话,只是我不擅说话而已,可这同我是妖是人有何干系?”江生闹起了性子,非要和他挣个缘由,“你就这幺喜欢凡间的凡夫俗子?”

“也不是很喜欢。”蔚蓝沉吟道,“但凡间的人挺有趣,无论男女都性情豁达,吃酒赏花也可,当月情动也可,纵情声色活得很是畅快,和我们花妖一族的习性挺像。”

“说白了你就是耐不住寂寞动了色心,扯那幺多无关废话作甚?”江生转手把书扔在桌上,顿了一顿,又冷笑道,“果然和你那个蠢弟弟是同出一枝的性情,日日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情色欲望,不被满足就闹着说不开心。”

蔚蓝以为他是想起旧事生气,忙要哄他,却是下一刻就被江生伸手扯入了怀里往洞府里走,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江生丢在了软草铺就的床榻上,而江生正跨在他身上,不客气的扯开他衣服。

上次交欢给他的印象还不错,蔚蓝懒得反抗,也不想让江生不快,便乖乖的任由江生作为,只是眼前就是江生雪白衣襟下漂亮细长的锁骨,不自禁的蠢蠢欲动。

他的情态自然看在眼里,江生又是冷哼一声,把他的衣服扯得干净后就翻身躺在了床上,冷冷的吩咐道:“今日我不想动,你自己弄满意后就出去玩一玩,赶在晚饭前回来即可。”

花精贪恋情欲,追求痛快,而蔚蓝贪图他的身子他早就知道,反正这人也要陪伴他百年,江生想让他心甘情愿的陪着,也想教他欢喜些,是上是下都可看情况而定,并非那幺执着,只是在行事前威胁似的嘱咐了两句。

“蔚蓝,你要是像你那蠢弟弟不知节制的弄疼了我,下次你可别想我会让你好过!”

没想到好事天降,又能吃饱艳福还被准许外出游玩,蔚蓝惊喜万分,抱着江生连亲了十几口,好人好江生叫个不停。直把江生哄得彻底开心了这才抱着他和风细雨的温存一番。

享受痛快后把两人收拾妥当,蔚蓝这才欢欢喜喜的跑出了洞府到处去逛。

江生被他弄了一场到底有些受不住,过后休息了好一阵儿才扶着腰走回桌边继续看书。

只是这次他看书看不下去了,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

方才欢爱之中,蔚蓝被他容纳的餍足,在他耳边喟叹的说了一句。

“阿江,我好喜欢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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