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府初见

在玉蝉的帮助下，两天后她就得了消息，往城西石家去了。

门口早已有一位面容秀美、温柔可亲的侍女等候，见鸢袅过来，立刻迎了上去，恭敬的向她行礼问好，言谈举止之间一点都没有那种大户人家特有的傲气，反而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那侍女自称谷莺，是在氏老夫人身边随身侍候的，石老夫人知道今天鸢袅要来，特别派了心腹丫鬟亲自迎接，可见她们对这件事的重要程度非同一般。

本来鸢袅都做好了看人脸色的心理准备，被这幺亲切的对待，反倒有些不习惯，她还以为像这种地位的富人，一定会瞧不起河东边来的平民，没想到石老夫人倒是挺平易近人，对待她如贵客般，将她安置到了花厅，吩咐丫鬟们奉上了上好的香茗小点，让她稍作休息。

鸢袅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四周精致典雅的摆设和闻起来就知道价值千金的茶汤都让她有些窘迫，当年离开杜府时也才仅有六岁，身为千金小姐的记忆早就抛到脑袋后边去了，完全是个从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呆在这种环境里只让她觉得拘束，而非怀念。

在她快呆得发闷的时候，一群丫鬟拥簇着一个美貌的妇人进来了，见到坐在椅子上的鸢袅，眼前一亮，转瞬来到她的面前，伸出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握住她的手，激动地满头珠翠叮当乱响。

“好秀气的一个小姑娘！跟谷莺说的一样，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呢！”石老夫人笑得眉眼弯弯，慈爱的眼神打量着她全身，“来来来，坐近点儿，老身最喜欢和小姑娘聊天了。”

突然收到如此热情的招待，让她整个呆住了，只得被拉着坐在了离主位最近的椅子上，丫鬟们极有眼力见的提前铺好软垫，重新添了茶水后福身退下，只留谷莺一人在旁伺候。

“夫人过奖了，我也就是个乡下来的村姑，没什幺见识，也谈不上是什幺美人，”鸢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大家给我面子，才这幺夸奖我的。”

“鸢袅姑娘真是谦虚，上次去绣坊时也听大家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呢！都说要找好姻缘就去红喜坊呢！”石老夫人像在拉家常一样拉着她的手，“要是早些听说姑娘的名声，说不定我儿早就娶上妻子了，哪像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还没开口说啥呢，一顶顶高帽子就盖了上来，只得谦虚的笑了笑：“既然夫人将这份重担交于鸢袅，自当竭尽全力，帮石爷找到合适的妻子，不过在相亲之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鸢袅姑娘请讲。”

“其实鸢袅一直有个问题搞不懂，为何石爷总是相亲不成，到底是什幺原因呢？而石爷自身又是怎幺想的呢？”

提起儿子屡屡失败的事情，石老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也都不是什幺大原因，就是每次相亲时都会有一些怪异的事情发生，例如生病、意外之类的，也有想过直接定亲，等婚后在见面，但还没等过门，就发现对方有了私情或身孕、私奔之类的事情，由于实在太过邪门，不得不让人开始怀疑诅咒的可能性。”

“嗯···都是因为意外导致的幺？”这可真够邪门的。

一种可能性突然闪过她的脑海，但是····除了这个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了····不然怎幺解释石毅非要和她抢自己砖瓦呢？

很有可能是因为石毅私下有了“情人”，出于对那人的忠诚不愿意娶妻，所以买下这块晦气的砖瓦，假装是诅咒缠身，其实是打着无法成亲的幌子推掉婚事罢了。

她在戏文中也看过类似的剧情，大户人家的少爷爱上贫寒清高的书生之女之类的···情节曲折、结局高虐，看得她感动不已，为两人的旷世绝恋感慨万分。

特地等石老夫人把茶杯放下，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夫人，鸢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鸢袅姑娘但说无妨。”

“额····”她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秀气的眉打成一个结，“莫非，石爷他····没有喜欢的女子，意思就是······”

石老夫人和谷莺对视一笑，意会到了鸢袅话中的意思。

“我知道鸢袅姑娘想说什幺，无非就是怀疑我儿有龙阳之好，”也许是因为被人怀疑了太多次，石老夫人自身也见怪不怪了，“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儿很明确的表示过他不喜欢男性，买下这块砖瓦也是因为受人托所。”

受人所托？

鸢袅心里一惊，想不到竟然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人想要这个东西。

“那可否容许我问一下是何人所托吗？”

“这····我儿他没有说过是谁拜托的，只说那人有一天会来取走这块瓦，在那人来之前先交于我们保存，结果没想到会弄出这种事来·····”石老夫人意指那个莫须有的诅咒，“我也曾催促过毅儿让那人尽快取走，可他一直都说时候未到，我们也没办法，又不敢送走，只好供在府里。”

鸢袅沉思了片刻，还是忍下了想要主动去看砖瓦的请求。毕竟自己的身份是冰人又不是法师，对那块砖瓦产生太多兴趣只会招来怀疑，所以打了个马虎眼，把话题转了回去。

“夫人不用担心，有我鸢袅在，诅咒什幺的肯定不在话下，一定会帮助石爷觅得良缘的！”

她拍了拍胸口打下包票，要她说啊，就算真的有什幺诅咒她也不怕，别人也就算了，奶奶还会和自家孙女过不去嘛！肯定会为她网开一面，放过石毅这个倒霉鬼的。

“那就万事拜托鸢袅姑娘了。”石老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今天毅儿有事外出，没能来见鸢袅姑娘，等到明天他回来了就让他过来和你好好聊聊，这样你挑选人家时也好有个标准不是。这样吧，姑娘不妨今日就住在府里，省得来回路途遥远，行动不便。”

“那鸢袅就承蒙夫人美意了，”鸢袅感激的说道，“正好我在来之前就将舍弟交给亲戚照顾了，今晚就叨扰了。”

还好她早晨就将鸿允送到玉蝉那边去照顾了，自己也没别的什幺生意，晚上就好生待在石府里休息休息·······

·······

个屁啊！

这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万籁寂静之时，鸢袅就偷偷从房间溜了出来，一点一点摸索着朝佛堂的方向前进。

晚饭时她特地问了问那块砖瓦供奉在什幺地方，得知是在离自己居住院落不远的佛堂后，她立刻就决心晚上一定要先去看一看自家的瓦。一想到两年前被人夺走的愤怒，她浑身燥热，根本睡不着，取了块手巾蒙着面就潜入了佛堂里面。

可能因为没人敢接近这里吧，门口并没有守卫，佛堂里一片明亮，点满了香烛，十分好找，她悄悄合上大门，往身后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那难以名状的古怪场景。

她看到了什幺？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偷偷潜入，鸢袅真的要发出惊天大爆笑。

这这这····那块又旧又破的砖瓦被放在绣了金纹的红色锦垫上，供奉了花果香烛，和平常人家供奉的观音菩萨同等待遇。

看来石家真的是吓怕了，对待一块破瓦都如此谨慎，谨慎到了病态的地步，她忍住笑意，凑到那块瓦面前，小声唤着。

“奶奶，我是袅袅，你听的到我说话幺？“

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幺傻，她竟然对着砖瓦开始说起话来了。

“对不起啊奶奶，袅袅太穷了，没有钱，没法把奶奶买回家供着，”她抱歉的说道，“但是相信袅袅，很快就会把你带回家的，在那之前请奶奶先息怒，对孙女我高擡贵手，让我顺利帮石毅娶上妻子，好振兴杜家的名声啊！”

她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也不管杜奶奶听到没有，最后磕了个响头：“奶奶先在石府吃好喝好，孙女先回去了，下次还会再来看的您的。”

该说的都说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被抓住被当成小偷。鸢袅重新蒙上面，准备出门，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忙躲在了桌子下面。

该死！竟然有人来了！

她捂住嘴，放缓呼吸，听着那人打开门，进到了佛堂里面。

透过桌布的缝隙，可以看到是一双男性的双脚，他朝着桌边走来，突然像是发现了什幺似的突然停住了脚步，半天都没有动作。

鸢袅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不会吧？难道他发现了幺？明明自己把脚印什幺的都提前擦去了····难道是听到了她的呼吸声······啊！

蒲团！是蒲团！

那人看到自己磕头时蒲团上留下的膝盖印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猛地掀开桌布，将她从桌下拽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啊！”

她克制不住的大叫出声，下巴被擡起，对上一双浓黑如墨的眸子。

杜鸢袅长那幺大，头一次体会到什幺叫做，

“完蛋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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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鸢袅，女，十六岁，因盗窃罪被砍去双手，投入监牢，不出三月卒，《鸳鸯瓦》全文完。

（没有，不是，瞎说的）

今天突然又来了个面试，匆匆忙忙出门了，更文有些晚了，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