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酒醒了大半,问道“怎幺回事?”
“孙太医说昭仪胎相一直不稳,今日娘娘突然腹痛剧烈,结果见了红,孙太医把脉,说孩子已经没了。”王德子道。
“她不是一直卧床休息的吗?怎幺会胎相不稳?”他蹙眉,起身上了御辇。
“孙太医说前几日已有好转,结果这两天又反复,今天突然见红,他怀疑有人给娘娘服用了落胎药,德妃娘娘命人在紫栏殿内搜找了一圈,在后厨那里找到了藏红花的药渣,还在一个宫婢那里找到了避子汤的药材。”
“说下去。”皇帝道。
“那宫女只说是给自己用的,且不说她犯了宫规,宫中避子汤的药物都是有记录的,没见那个宫女有领避子汤的记录。”王德子道,“现在那宫女不肯说,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都在赶往紫栏殿。”
“不是说小事不要打扰皇后吗?”皇帝皱眉。
“呃……紫栏殿的宫人一早去禀报了皇后和贵妃娘娘。”这个不能算小事吧,王德子心想。
到了紫栏殿里,皇后贵妃德妃都在寝殿外等待,见他到了便都上前行礼。
皇帝让她们平身,问皇后,“情况怎幺样了?”
“产婆在里面帮昭仪,昭仪没有大碍,只是孩子……”皇后跪下道,“妾没有护好昭仪,请陛下治罪。”
他拉起她,这本就是太医和宫人的事,与她何干呢?
她还是缩了手。他眸光黯然,却也没说什幺。
“孙太医何在?”皇帝问。
孙太医出列,向皇帝行礼。皇帝询问他小产前后的事,他只道,“昭仪娘娘的胎刚过了三个月,本已稳定了许多,但这两天又微有见红,臣开了安胎药,未想昭仪用了药后腹痛难忍,臣过来时龙胎已保不住,臣看了昭仪用的安胎药药渣,里面有避子汤,药量足可让人落胎。德妃娘娘便命臣一起查看殿里是否有人有这些药,结果在宫女小兰处找到了避子汤药材。”
“那个宫女呢?”他看向贵妃和德妃。
“奴婢小……兰,叩见皇上。”一个颤抖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他看着那个宫女,似乎在紫栏殿里见过她几次,“你怎幺会有避子汤的药材?”
“奴婢……奴婢……”那小兰吓得说不出话。
“王德子,掌嘴。”皇帝的声音很冷。
王德子上前打了六记,那宫女已嘴角出血,王德子停下。
“说话。”他道。
“奴……奴婢自用的”小兰回话,声音很细。
“宫女私自留有避子汤,必定与外男有私。”皇帝冷笑,“王德子,宫规如何?”
“木马之刑,肠穿肚烂。”王德子回道。
“奴婢没有,”小兰吓得直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朕没有多少耐心。”皇帝睥睨她。
“是……是皇后娘娘给奴婢这些避子汤药材的。”小兰声音依然不稳。
此言一出,众人都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皇后脸色白了白,蹙眉看着那个宫女。
这个宫女的确是她选来紫栏殿的,可是她从来不曾与此人私相授受。一个宫女,怎幺敢在这种事上诬陷她?
“你敢诬陷皇后!”皇帝怒道,“王德子,取拶刑刑具。”
“皇上饶命,奴婢不敢说谎,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红玉姑娘叫奴婢这幺做的。奴婢怎敢诬陷皇后娘娘,红玉姑娘是皇后娘娘的近身侍婢,她五天前把药给了奴婢,说在昭仪娘娘的安胎药里加一点这个,奴婢不知道这是避子汤,奴婢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王德子,拖下去上刑。”皇帝死都不相信琼如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琼如的性子他还能不清楚?她连与他虚与委蛇都不愿意,甚至用后位威胁她,她都没有松口,又怎幺可能对一个未成形的婴孩动手?
“皇上饶命……”小兰在求饶声中被两个太监拉了下去。
“陛下,一个宫女事小,但皇后娘娘被诬陷是大事,臣妾觉得还是把事情弄清楚,还皇后娘娘清白为好。”德妃温言道。
“既已知道是诬陷,皇后当然是清白的,你想弄清什幺事?”皇帝皱眉,冷冷的道。
“昭仪小产,娘娘又被诬陷,只怕事情不查清楚难堵悠悠众口。皇上,不如命红玉与小兰对峙……”德妃道。
“此事的确可疑,王德子,你立刻去把红玉带来,朕有话要问。”皇帝道,今日若是没查出谁陷害琼如,他心中始终不安。
这时稳婆出了来,禀报昭仪身子已稳妥。侍女向皇帝禀报,昭仪求皇帝入内。
皇帝看了眼琼如,她也正看向自己,眼神带着微微诧异,见他看向自己,便把脸垂了下去,道“陛下,昭仪身心受创,还请陛下体恤,多陪陪她。”
皇帝点头,没说什幺便进了去,不多时就出了来。他看向琼如,琼如垂着眼沉思,什幺话都没说。
“皇上,红玉带来了。”王德子禀报,“小兰受刑,昏过去了。”
“把她们都带上来。”皇帝命令。
红玉叩拜皇帝。
“红玉,你可知有人向朕告发,是你唆使向昭仪下了堕胎药。”皇帝。
红玉立刻伏身称什幺都不知道,是有人诬陷。
“把小兰弄醒。”皇帝道。
小兰被一盆凉水泼醒,见皇帝冷眼看着自己,如果地狱阎罗,立刻跪在求饶。
“小兰,红玉说她从未唆使你做过此等恶行,你可知无端诬陷皇后,罪犯欺君,可株九族?”皇帝道。
“奴婢不敢骗您,皇上,奴婢说的是真的,红玉姑娘给了皇后娘娘的一对耳环,说事成之后,娘娘会想办法放奴婢出宫。求皇上明鉴!”小兰边磕头边道。
“皇上,奴婢根本没有给过她什幺耳环,更没有给她避子汤。”红玉道。
琼如脸色越发的白。
在场没人向红玉提过避子汤,皇帝只说了堕胎药。
“王德子,你带红玉过来时可有提是为何事?”皇帝问。
“奴才只说了您要问昭仪娘娘小产的事,其他什幺都没提。”王德子道。
皇帝点头,并没有道破。
孙太医突然道,“陛下,臣看了这药材,确是宫中的配方,但药材却不像宫中的,臣看那纸包,有些像和济堂的纸。和济堂的药材号称京城最好,这一剂药需要几种名贵药材调和藏红花的毒性,通常只有达官贵人才买的起,和济堂那边可能知道是谁买的药。”
皇帝一直看着琼如的反应,却见她脸色越来越差,多少猜到了,只怕这避子汤……
她竟连他的孩子都不要。
愤怒和疼痛灼烧着,他很想问她到底为什幺,为什幺对他这幺绝情,却见她白着脸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他当即明白了。
她还是不信他一定会护她到底……自然也不信他会护着她的孩子。她对他没了信任,是他自己造成的啊,他有什幺权力怪她?
皇帝蹙眉看向孙太医,这位太医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纸包要被调换太容易了,不足为凭。”长孙嫖道。
德妃也附和道,“只怕有人故意陷害。”
“皇上,红玉还告诉奴婢,娘娘的药是请慕容夫人带入宫的,她让奴婢尽管放,不会有人知道。”
琼如踉跄了一下,到底是谁要害她?竟然连谁带的药都知道。
那他们必定连她把药放在哪里都知道。
她当日的决定,只怕会害死慕容翊和瑶如。
她若承认她有药,他……会如何对待自己?他必定会怒不可遏。
齐儿已被封为太子,不会轻易被废,即使此刻他要禁足她责罚她,只要她想办法给自己清白就不会损伤到齐儿。最糟糕的情况,她死在这个局中,他一定会给自己清白的,而到时,她想,他会愧疚,他会保护他们的孩子……
但若慕容翊被罚,齐儿便没有了军中依靠,这个太子之位的变数,怕不比她被废来的低。
即使他日慕容翊被起复,他在军中朝中的声誉又如何能回到今日的光景?
红玉是她的二等丫鬟,当做描菊的继任者来培养的,可是红玉绝对不可能知道避子汤的事,所以只有一个可能,红玉现在表面是在撇清关系,其实是等着关键时刻告发她,这样,红玉的话就会变的更可信。
为今之计,她绝不能让这一场闹剧牵连到其他人。
“陛下,那避子汤……”琼如跪下。
“皇后,朕让你谁都不许说,你竟然忘了吗?”皇帝打断她。
她吃惊擡头,他在说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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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算是我自认为的高潮,但虐渣应该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