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巨大的黑豹站在你面前,它全身漆黑,黑色瞳孔闪着幽光。它的尾巴还被你握在手里。
眼前的黑豹无疑就是你师弟,你才发现与你朝夕相处的师弟是豹妖,无怪乎你师弟最擅长打妖兽,通灵智的兽妖对上蒙昧的妖兽,本就拥有天然的等级压制。
你觉得自己实在眼拙,那幺多蛛丝马迹,你都没发现就算了,可笑的是,你当年竟然能把黑豹错认成黑猫,你大概早就已经瞎得无可救药。
你当时的所作所为,如果对象不是普通的黑猫而是通灵智的兽妖,那简直跟耍流氓没什幺区别,难怪师弟第一次见你时表现得那幺戒备。
但这也不能全怪你,你哪里知道它是兽妖。
你当时跟师父去你母亲好友那接师弟,虽然在那呆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见到未来师弟的影子,但你第一天就捡到了一只“猫”。
那天你在你母亲好友的怀里哭完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一个人跑到小屋后面的竹林散心。
竹林茂密,午后的阳光穿过枝叶,光影斑驳。
你拔出别在腰间的剑,剑意起,剑风扫过,群叶飞扬。
你在竹林里舞起了剑。
你沉醉在剑道中,直到你的剑尖不小心划过一棵竹子,那竹子的竹身瞬时拦腰而断,一道黑影从上直坠而下。
你来不及多想,飞扑过去,将黑影接在怀里。
你双臂牢牢箍住黑影,身子被黑影坠落带来的冲击撞倒在地。
怀里的黑影不安地挣扎,你把它举起来,细细打量它,原来黑影是一只黑色的猫,全身乌黑,连眼睛也是黑的,不注意看真以为是一团黑影,这要放晚上,就完美地阐释了什幺叫与夜色融为一体。
它乌黑的瞳孔映着你的影子,仿佛将你整个人都浸染在无边黑暗里,这黑暗使你感到安全,不久前的悲伤消逝,温暖涌上来,一层层地将你包裹。
几乎是对视的一瞬间,你就爱上了它的眼睛。
可是黑猫见你看着它,惊慌极了,颈旁的毛都快炸成一个球,它挣扎得更厉害。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轻声说,然后小心地缓慢地摸了摸它的耳朵,触感十分柔软,你满足地喟叹一声,忍不住又摸了几把。
黑猫似乎被你的举动惊呆了,它停下挣扎,一动不动地与你对视,它那被你摸到脑后的耳朵又弹立起来。
你趁它在发呆,又摸了摸它的鼻子,它的鼻子略湿,弄得你的指尖有点痒。
黑猫依旧呆呆地看着你,猫瞳圆溜溜的。
它忽然打了个喷嚏,嘴巴因为打喷嚏张而大张,露出嘴里粉色的舌头。
你实在忍不住,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黑猫的舌头,在它牙齿要咬到你之前,你及时收回了手。
趁它没有反应过来,你又飞快地亲了亲它湿漉漉的鼻子。
“小猫,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不要怕我。”你看着它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不知道小猫是不是听懂了你的话,它眨了眨眼睛。
你等了几秒,见它并没有挣扎,你就当它同意了。
“那就这幺说定了。”
你擡起它的爪子,把它摁在你另一只手的掌心上,算是你们击了一个掌。
你将它抱回屋。
你跟师父说你在竹林里捡到了一只野猫,你很喜欢它,请师父一定要准许你养它。
师父盯着你的猫看了好久,眯着眼睛问你:“你说这是猫?”
你当时还气势汹汹地反驳:“虽然它比寻常猫胖了点,黑了点,但师父你不能因此就说它不是猫!”
你的猫也就比寻常猫胖了好几倍,过分黑了些,但那又怎样,怎幺能因为人家胖和黑,就质疑人家的物种呢。
可你的猫不买账,它蹬出一只猫腿,狠狠地踢向你的脸。
你被踢得偏过头去。
你抓住它不安分的腿,说:“小黑,你乖一点。”小黑是你给它起的名字。
你怕它再乱动会掉下去,将它抱得更紧一些。
“小黑,我不嫌弃你胖和黑。”你跟它解释,好像它真的听得懂你说话似的。
师父轻咳一声,朝你摆摆手,说:“这为师可做不了主,既然你是在木屋的地界捡到的,那你还是去问问木屋主人吧。”
说完转过身去,背对你,肩膀颤抖,你当时还以为你师父是哪里不舒服,问他有没有大碍。
现在想来,大碍他个大头鬼啊,以你现在对师父的了解,他那分明是在憋笑!他早就知道了!他却不告诉你!
你还真傻傻地抱着小黑去问木屋的两位主人。
女主人当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以为她是不赞成你将一只野猫养在身边。
你在人界的时候,曾捡到一只受伤的鹧鸪,它折了一只翅膀,你给它包扎,悉心照料它,一个月后,它终于康复,你想把它留在身边,可你的母亲告诉你,它属于自然,它应该回到它所属的地方。
你怕女主人也让你放它回去,就像你母亲之前让你做的那样。
于是你赶在她开口之前,说了很多话,你要说服她,一定要说服她。
你说它一只小猫流落在野外很危险,外面现在妖兽这幺多,它在你身边,会过得更好。
你说你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想养它,说它让你感到温暖。
你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你会照顾它一辈子。
……
说着说着你都快要哭了。
好在女主人没有阻拦你。
她笑了笑,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你连你的猫一起揽在怀里。
她在你耳边说:“知道了,那就托付给你了。”
她声音很温柔,语气却十分郑重,郑重得如同立下了一个承诺。
你现在回想,你当时的行为跟求亲有什幺区别啊!可你并不知道你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什幺野猫而是她的崽啊!她跟你的师父一样,也没跟你讲清楚!
男主人还甚为贴心地告诉你一个养猫诀窍:“它不听话你就摸它尾巴。”
你的猫胃口很好,早已辟谷的你每天都要进山里给它打猎,为了让它吃得更好,你找师父借了鼎,换着法子烹饪它的食材。
你从未多想为什幺一只小猫能吃下体型是它数倍的野兽,你当时还心疼坏了,觉得它明明食量这幺大,却身躯还算是“娇小”,肯定是它遇到你之前,从来没吃饱过。
你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照顾你的猫。
你喜欢把它抱在怀里,摸着它的尾巴,躺在花海里晒太阳。
偶尔你也会把它当成树洞,跟它讲你在人界时的事,讲你眼中的剑道,偶尔吐槽一下你的师父,讲讲弯歌那两个懂事的师弟……
当然你也没忘记你未露面的师弟,你时不时问他们师弟什幺时候才出现,你说你很想见他。
“我儿子比较害羞。”女主人总是这幺回你。
“他还没长好。”男主人说。
“时机到了,就会出现。”你师父说。
你觉得你师弟还怪神秘的。
于是你一边养着猫,一边等那害羞的、据说还没长好的、要踩着时机才会现身的师弟。
眨眼大半个月过去。
一日,你带黑猫去山里打猎,黑猫不知道看到了什幺,撒开丫子去追,你怕你的猫出什幺意外,情急之下,拖住它的尾巴,让它停下。
黑猫一个急刹车,刚好那天下了雨,路很滑,你们又在下坡,一人一猫直接摔进了沟里,滚了一身泥。
黑猫变成了泥猫,你变成了泥人。
你和猫去溪边,一人一猫简单清洗一番。
你看你的猫在抖水珠,心痒痒的。
你还不知道你的猫的性别,你之前想看,然而你的猫一察觉到你的意图就会一溜烟跑掉。
连自己猫的性别都不知道,你以后要怎幺给它找配偶。
你好奇死了。
你有了个主意。
小溪拐弯处汇聚了一弯潭水,你假装玩水,慢慢朝那挪去,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个猛子沉下去。半晌过去,你都没有冒出头。
你听到你的猫叫了几声,你忍住不去回应它。
又过了一会,见你还没上来,它似乎着急了。
你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你的猫在向你游来。
你屏息等着,在它靠近你的瞬间,猛地站起身,一把把它捞过来,将它翻了个肚皮。
你如愿以偿。
嗯,好像是公的。
为了确认,你还摸了一下它那里。
不对,其实是摸了好几下……
它的性器在你的触摸下缓缓冒出了头,你原来并不知道猫的性器长什幺样,你觉得你的猫的性器很可爱,粉粉的,嫩嫩的。
你伸手捏了捏它的顶端,点评道:“就是有点小,小小黑要再长大点才能找到配偶。”
一道液体喷射而出,你看着手中的液体,惊讶极了。
“小黑,你发情了?”你当时还问道。
黑猫气坏了,它拼命蹬着腿,拿爪子挠你。
它从没抓你抓得那幺狠,你吃痛,放开它。
它一挣开你的手,便慌不择路地扎进了树林里。
你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很糟糕的事。
你等着你的猫回来,你要跟它道歉。
但你没有等来你的猫,却等来了你那从没露过面的师弟。
你的猫不见了。
你们要走了。
你翻遍了小屋,翻遍了山头,都没有找到你的猫。
女主人安慰你,说它也许找到了更好的去处。
你失去了你的猫。
你难过了很久,自责了很久。
你真是个大傻子。
你看着眼前的黑豹,又惊又怕又喜,都不知道摆什幺表情。
黑豹叼起地上的玉石递给你,玉石上的文字又变了,变成——女方给男方的原形洗澡。
你都要怀疑这秘境是师弟造的了。
你知道你完了,你意识到接下来不管玉石要让你和师弟发生什幺,你都会照做。
你甚至有点隐隐的期待。
黑豹又变大了些,它竟是可以随意变幻体型的兽妖。
它轻轻咬着你的后领,将你甩到它背上。
它载着你往小溪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