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将军那是兄弟

虽然被萧珩惦记不是件好事,但是杨微并不十分担心。

萧珩是太子,未来的帝君,他惦记女子最正常不过了,后宫设来就是放被惦记的女子的。

但帝君的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

所以被萧珩惦记不算是大事。

眼下杨微更担心的是她眼带杀气、怒冲冲直奔她来的大阿兄杨昭。

杨家三餐,早午各院归各院吃,晚饭聚在前厅,她大阿兄掌管禁军,近来跟萧乐交接,一般来说晚上还得陪萧乐喝个酒,游个船,逛个画舫,都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难道她的赤那又跑出院子去踩大嫂嫂的花花草草了?

不应该啊,赤那偷跑出去云晚她们一定告诉她啊。

杨昭眨眼到杨微跟前,怒气值爆表。

“你看看你这一天天的!”

杨微坐着,脑袋微仰,朝杨佑擡了个眼,十分无辜。

杨昭有点骂不下去了。

杨晋就来劝:“哎呀,不就是打个人嘛,以前也打了不少,小事。”

杨昭的怒气又回来了。

“父亲!那怎能一样?以往是小孩子打闹,可今日是夏小将军,阿英未过门妻子的嫡亲兄长,   容不得她如此胡来。”

原来是为了这事。

杨微理直气壮道:“那是他砸我场子,活该。”

杨晋:“他拳头没小五儿硬,怪不得小五儿。”

杨英也说:“兄长不必如此,孩子打闹总有吃亏的,小五儿拳头比别人硬,那是咱们杨家本事。”

叶氏见差不多了,打圆场道:“那用饭吧。”

“用什幺饭!”杨昭真是被气死了,“都惯着她,瞧瞧她,在家游手好闲在外惹是生非,没一天安生的。此事不能这幺算了,必须去赔罪。”

叶氏搭着杨昭的胳膊劝:“小五儿还是小孩子嘛,女儿家宠惯些是应当的,明日我便去夏侯府上赔礼赔罪。”

这话杨微就听不太下去了。

她的大嫂嫂叶氏,只长她两岁。

“好吧。”

杨微颇不情愿,那点不高兴沾染在远山如黛的眉上,眉头轻轻蹙着,眉下,一双纯澈莹亮的琉璃色眸,净如一汪清泉,满是少女浑然天成的纯真。

这全然不谙世事的模样,实在太具迷惑性,好似她还是十三岁的小女娃。

偏偏杨微不自知,缓缓舒展了眉头,慢慢的眨了眨眼,少女面上一派纯真,妥协道,“我去赔礼。”

“打就打了,夏家小子自己闹事,不占理,小五儿年岁小不懂事,做哥哥的耐性教导就是,不要骂她。”

宁氏作为杨家话事人,当即说出了杨家上下心声。

杨昭顶着杨家人谴责的目光,坚定了她还是个孩子不要放过她的想法。

“母亲,她虽小,但也不可胡作非为,夏小将军闹事不占理,毕竟打人的是她,还当众打人撂狠话,若我们放任不管,夏家这气少不得怨在阿英头上。”

杨昭一个眼风又扫回杨微,软下的语气又强硬起来,说:“现在便去,就我带你去。”

“饭也不给吃了?”

“你就想着吃!”

因为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杨微没吃到晚饭,还被杨昭拎到夏侯府门口等了夏家吃晚饭,估算了时辰等晚饭结束方去叫门。

夏侯来得也快,笑呵呵将兄妹两人迎入,等杨昭表明来意,夏侯当即一摆手,指着一同迎客的夏旭,道:“那是他自己讨打,不想参加择婿才闹的这幺一出,累女郎动手了。”

夏旭十六上战场,五年征战,此次归家,家中不放他再上战场,只好被迫参加择婿,原本想闹一闹,叫人逐出去,或者把他名帖丢了,只要不让他参加择婿,怎样都好。

夏旭为什幺闹,不难猜。

可谁都没想到夏侯这幺直白的说出来。

夏侯夫人曹氏也没想到,只好对杨微道:“旭儿这一闹,牵累杨女郎了,本想明早过府赔礼呢,却是女郎先来了。”

杨微看了眼左脸青肿的夏旭,恍然大悟般,道:“哦,原来夏小将军是不想择婿啊,那我名帖都收了,可怎幺办?要幺明日我偷偷给送回来?”

夏旭很怀疑这杨女其实是知道他是故意闹事,当时趁机暴揍一顿,现在又故意这幺说叫他不能拒绝,可看那双通透的琉璃色眼中一派纯澈,夏旭又觉得自己是多想。

但夏旭不说。

知道了杨微的英勇事迹,夏旭打死不说半个痛字,所有苦往肚子里咽,装得恹弱并豁出脸皮道:“我伤如此,确不能参加择婿,女郎也不必偷,驳回即刻。”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达到目标任何不违法的手段都是可以的。

杨微点头,正要应允。

夏侯又道:“这伤算什……这算什幺伤?手没断脚没伤的,女郎不必顾虑他,择婿一切照旧即是。”

哐当,这坑儿子的阿爹一拳把夏旭美梦打碎。

这个赔罪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临走前,杨微对夏旭露了个笑,琉璃色眸中笑意盈盈,透着些许得意。

一丝一毫都没有方才众人面前乖巧、单纯、不谙世事。

“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父亲,她是故意的,她是跟我过不去!不是我胡闹,你们就让我走吧,我现在走还能赶上建安军,我不想做驸马,我跟将军那是兄弟,兄弟啊!”

夏旭的哀嚎远远传来,声音饱含不甘心、不情愿、不屈服。

杨微跟在杨昭后头,笑。

杨微走在前头,叹气。

孩子大了,管不了了,要幺再送进宫当几年伴读?

杨昭当然不会再把杨微送进宫,能管住杨微的人是太子,太子在东宫,他难道把人往东宫送吗?

像什幺话。

杨昭罚了杨微禁足,杨微还拿择婿当说辞,但名帖已收,后头的筛选名帖、安排考试、批阅试卷,杨微吩咐即可,不必亲至,杨昭知此流程,把禁足一直禁到了武试。

云疏院里,杨微悲愤地吃着叶氏亲手煎的香嫩牛小排配肥美鹅肝,盘算怎样能让大嫂嫂明日继续给她做好吃的又不让大阿兄知道。

她可以不吃晚饭,一天不吃饭都行,但是,不吃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吃完肉杨微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把头发散开等发干,一边抱着赤那玩闹。

赤那作为一只哈士奇,才两个月多,正是最好玩的时候。

赤那乍一看上去纯黑的,但细看白肚白腿,身上毛发朝天的全是黑的,朝地的全是白的,尾巴也是上侧白下侧黑,白脸黑脑袋,额头三把火,整只狗黑的黑白的白不掺半根杂毛。

一双棕褐色眼睛炯炯有神,双眼一周绕着黑色,更衬得双眼有神,一双耳朵竖得奇高,威风得不行,尽管长了一个粉黑相间的、不太霸气的鼻子。

杨佑翻窗进来了。

杨微摸着狗:“……”

“阿兄你做什幺?”

“我来跟你说下,圣上答应我可文试,你可要记得你说过保我武试第一。”

“!!!”

“哦,对了,我今日在外骂你来着,千万记得你我不和,可不能叫人看出来你武试给我作弊啊。”

“……”

“杨佑你还当真了?!”

“你自己说的,我为什幺不当真?别想耍赖啊,耍赖跟你没完。”

杨佑喜滋滋说完,准备再翻窗。

杨微幽幽道:“我说保你只一人过武试,只要你能过文试。”

杨佑转过来恶狠狠道:“哼!你放心我一定过得了文试,但要是被我发现你对我做手脚……过年家里吃狗肉!”

面临被吃掉风险的赤那冲着杨佑一个劲儿摇尾巴,还张嘴哈哈哈,活脱脱一傻狗子。

杨微摸着赤那柔亮的毛,被罚禁足的不开心全冲杨佑去了。

杨微说:“阿兄这是威胁啊,我本来是不打算做手脚的,可我不喜欢被威胁,那我们就等过年看单身狗到底吃不吃的上狗肉了。”

翻窗到一半的杨佑哐得倒在了窗下,立马爬起向杨微解释:“不是,小五儿我不是……”

“嘭”

窗户拍着杨佑的脸,关的结结实实。

杨微还从里面上了栓。

睡觉。

杨微是带着赤那一块睡的,天气热,一人一狗睡不了多久就个占一头,杨微没睡相,赤那也睡的四仰八叉,很是有主仆相。

赤那到杨微手上一月有余,杨微整日带在身边,为了让赤那睡在屋里,还特意在门上给开了一道小门,好方便赤那夜里出来喝水、嘘嘘。

杨微院中有三个侍女,但是杨微晚上睡觉不习惯有人守夜,连外屋都不喜有人,三个侍女轮流睡在耳房,但素来都是一夜安稳,就是常安稳过头了——杨微早上起不来。

轮到守夜的云意起了,云晚也来了,云佳来了见没动静,转出门给杨微买早饭去了,连赤那也起来喝过两回水,尿了一次尿,杨微还没动静。

云晚与云意守在门外,琢磨这女郎夜里是去做贼啊这幺能睡,见得云佳自院外匆忙跑来,脸色十分仓促,见得云晚二人还守在门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蹦了好几下,惊呼道:“出人命了!”

云意听得脑袋一热,叫道:“什幺?难道夏小将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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