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八卦,谁一天都得听上几个。
各人有各人的事,能顾好自己已是不易,其他主人公自然很快就会被人抛诸脑后。
赵莹莹成了例外。
心理楼是学校最偏的一栋楼,楼侧有一条小路,可以抄近道去停车场。吴时和陈晓曦天天往这走去开车,从来没注意过楼凹处的这片灌木和草地。毕竟他们办公室的窗户往下看正对着这里,平时端个保温杯都不知眺望过多少回。
但这天是落雪的第三天,雪积了得有小半米厚。吴时玩心大起,蹦到草地里跳来跳去画兔子。
陈晓曦嫌她幼稚,风姿绰约地站在路上不肯过去。吴时伸出魔爪去捞他,没想到把他拉进草地的时候,脚下绊了个硬物,自己重心不稳,直接往后一屁股摔坐在雪里。
雪下不是草地。既不硬邦邦也不毛茸茸,反而凹凸不平的。
吴时翻身撑地,要让自己立起来。面前却露出一具尸体。
确切地说也不是尸体,而是尸块。
她刚刚这一坐,正好露出三块,只能分辨出一只手臂,其他两块已经看不出部位。旁边的雪也松动开来,隐约露出五脏六腑和流了一地的血。这个时节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尸块已经被冻得又青又紫,脏腑也像精心处理的标本。只有那一地的血,红得发黑,来不及渗完就被封印了颜色。
吴时的手瞬间就脱了力,她一下跪在雪地里,身体打起颤来。
陈晓曦刚要笑话她,上前一看,那笑容立刻凝在脸上。
他从背后一把抄起吴时,两手扶着她站起来,拉上她就要走。但吴时跟定住了似的,脚下挪不动步子,眼珠子也一动不动,显然是吓得失了神。陈晓曦担心她吓出个好歹,更急了,只好跨步站到她面前,把她往后推了推,握住她的肩膀,柔声喊她:“吴时,吴时,你别吓我,我们报警,啊?”
吴时还是盯着脚前的场面看,陈晓曦咬咬牙搂住她:“姑奶奶,回神啊!”。又想到自己与她差不多高,这幺抱着也挡不住什幺,连忙擡起一只手,环绕住吴时的头,盖住她的眼睛。
手心里痒痒的,吴时的睫毛终于颤了颤。
陈晓曦心里直跳:这姑奶奶清醒了不会怪我动手动脚吧!
这倒多虑了……吴时伸手回抱他,头也歪在他肩上,带着哭腔有气无力的:“陈晓曦,你报警吧……我,我没力气……”
没一会,警方过来封锁了现场。把雪清理了之后,居然露出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尸块,显然受害的不止一人。在场的警察见了那幺多肌肉横切竖切的纹理都有点绷不住,陈晓曦搂着吴时在旁边做简单的问话,更是一眼都没敢往那里看。警察问完几个基本问题,又询问他们一会是否愿意回警局做笔录。
陈晓曦瞥了一眼吴时的气色,本想说缓一缓,却被吴时拦住答应了下来,还转过头嘱咐他:“你跟袁月说一声,我们出了点事,一会不能跟她吃饭了。”
陈晓曦冲她比比大拇指:“您这心理素质,真是比男人还男人。”说完又后悔自己太不心疼人,吴时好歹也是女孩子,赶紧拍拍肩膀狗腿:“您受惊了,再靠会,我这就打。”
袁月接了电话,三言两句就问出了原委,害怕他们再出什幺事,急得立刻打给了周傅云。谁料连打了三个都没人接,她被迫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急糊涂了,美国的案子周傅云又能帮上多少忙,何必去麻烦人家。赶紧去看看吴时他们怎幺样了才是正经。
于是又急冲冲地往心理学院奔,路上周傅云倒是回了电话。听出她急切,也没多聊,干脆约她案发现场见。
袁月到了之后也不敢瞎看,直直地就往吴时那儿去,见了她也不多说,赶紧抱住安慰了一阵。周傅云刚到,见自己不好打搅,就在警戒线周围转了转,他把那些尸块在心里排列组合了一遍,心里暗忖:两个人。接着又开始观察尸斑,切割口的痕迹,推算死亡的时间和凶器。
袁月知道他在那里流连忘返肯定是职业病犯了,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我一会要陪他们去警局。”又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刚刚给你打电话我唐突了,我看暂时也没什幺问题,要不你先回去?”
周傅云心里想着刚刚的尸体,面上比平时又冷了几分,只是微微颔首:“也好,有什幺需要我帮忙的,你联系我。”说着再冲陈晓曦吴时二人示意了一下,走前却还是停在了现场外围,从几个方向朝里细细看了看。等袁月三人上了警车,他才若有所思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