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汐把周晏的衣服挂在衣帽间里，旁边是另一件他的外套。
原本空着的几个柜子已经被她填上，两件男士外套在里面也不觉得突兀，反而被淹没了，更不显眼。
她把从程家拿回来的东西放到卧室里去，到厨房热了一碗浓汤醒酒。
他们从车上下来还恬不知耻地去酒吧，程汐喝了两轮，周晏要开车送程汐回去就没喝。
金矜仍挂在蒋琛身上，他们之间脸贴得愈近就愈显金矜难看。
程汐看了眼蒋琛，有些嘲讽地勾起一边嘴角，要不是看见蒋琛微蹙的眉，单凭他在金矜身上温柔抚摸的手，程汐几乎要以为他们两个是真爱。
乍一看看蒋琛，样貌俊秀，身姿挺拔而隐隐又是凛然正气，没成想也是个以色侍人的小白脸而已。
不过他这姿色钓金矜也让她颇有些疑惑，金矜母亲虽说有些小权，但到底翻不起大浪，酒吧里到处都有真正的高官子女，随便搭上一个也比和金矜赚得多。
不过她转念一想，兴许现在被包也求稳，虽说钱没有高门大户那幺多，好歹不会被双规，到时候人财两空。
她想着，酒喝起来就没了节制，再醒来就已经在家，身边放着周晏的外套，厨房里一锅的醒酒浓汤。
程汐汤喝了一半就放下了，她把老房子的房产证翻出来，翻开来却看见上面的所有人是自己的名字。
她不记得自己有去做房屋产权转让，不过父亲还算有点权力，大抵是他疏通了一下直接过户给了她。
本来只是想把产权证偷过来，好不至于让金矜母女又偷摸占了去，没成想这老房早是自己的了，也算是白忙活一场。
青江水在昼夜之间变得湍急，早已经过了汛期，江水又重新涨过水位线。
近几天会有台风过境，临海的省份也有些已经有洼地被淹没，山城日报发了消息叫市民近日注意安全出行。
青江水流湍急，江底全是游移的漩涡，这几天水位上去救援怕是更困难，于是山城最先关闭了中央公园的垂钓区。
程汐接了周晏的电话问她是否有不适，他那头人声嘈杂的很，周晏的声音被人声掩得忽高忽低，她费力听着周晏说些体己的话，到头来也只听了个大概。
周晏那边似乎被什幺事打断了，许久没说话，程汐听着对面背音渐息，开口道谢：“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
周晏那边没有说话，程汐当他腼腆，她把手头上的东西全收起来，继续道：“醒酒汤也很好。”
“…喜欢就好。”
周晏不知在想什幺，有些心不在焉的，程汐本想问问他和金矜的关系，还是没问出口。
过了些时候那边才响起周晏的声音，他似乎在室外，风声经过听筒变得隆隆，程汐把手机朝耳朵挤了挤，听见周晏问她：“我在中央公园，你要来吗？”
程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时近晌午，也不知道周晏吃饭了没有，便问：“你怎幺在中央公园，吃饭了吗？”
“还没有。”周晏顿了会儿，又道：“我在中央公园，你来，我带你去吃饭。”
程汐没回上话，话头又被周晏急急忙忙接过去：”你要是不想来的话也没有关系，我自己在这里，没有关系。”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过去。”
“你可以开车吗？要不我直接来接你吧，我们吃个饭，再去中央公园逛逛。”
“我不开车，中央公园不远，我们楼下有公交车直达。”
“那我就在垂钓区等你。”
“垂钓区不是封了吗？”
“只有离江近的拉了线。”
程汐“嗯”了一声，又嘱咐周晏几句注意安全的话。
天外高云丝絮一样，来往流过当空的太阳。
程汐去到中央公园花了二十来分钟，周晏坐在垂钓区外的长椅上，身旁空位铺了一层枯叶。
他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全然没注意程汐已经走到他身边。
程汐把椅子上的枯叶掸落，坐到周晏身边，他这才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
“怎幺坐在这里？”程汐问道。
周晏把椅子上的枯叶全扫到地上，说道：“等台风。”
“这台风居然绕个圈子回来了，还以为秋天已经来了，结果还是要起风下雨。”
程汐静静地听着，眼前的青江恰起了波澜，天顶的太阳色调惨白，光线被淡云遮了，疏疏落落垂到江面上。
“我爸以前特别喜欢来这里钓鱼，现在也常来，我跟他来了段时间就怕了。”
“倒是金阿姨，她偶尔也来，不过不钓鱼，就在那个位置坐着。”周晏指着临着树林最近的垂钓位，眉头皱得更紧，道：“他们两个是真的…”
“金阿姨是，金矜的妈妈吗？”
“嗯。”
周晏没再说下去，他把牙齿咬紧了，片刻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着程汐，神色真挚，问她：“汐汐，你讨厌我吗？”
程汐摇了摇头。
周晏抿着嘴，似乎还有许多要说的话，最后还是起身摸了摸程汐的发顶，道：“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周晏说完就转身往外走，程汐小跑着跟上，才到他身边又听见他问：“我上次在你家看见你床头有张照片，那个是你的谁啊？”
“我妈妈。”
“哦，果然。”周晏带着程汐往中央商场走着，话愈发少。
一顿饭吃得艰难，程汐连吞咽都小心翼翼。他们吃完各自回了家，周晏本说要送，但程汐看他精神恍惚的，也不敢叫他开车。
周晏这回没有强求，只说：“要是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找不到我就找林函。”
“好。”
“走吧，我看着你走。”
“那你好好休息，别再乱跑了。”程汐说着回身离去。
秋日的山城正酝酿一场风雨，阳光便因此尤为虚弱，周晏看着程汐远去的身形，直至她拐过街角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