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收到了我的眼泪
对星星说
走吧我们下凡
于是我有了你
春风被我带到被窝里
在夜里偷偷窃语
于是我有了那些朦胧的梦”
爱梨一向睡得不好,一旦入眠,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就纷沓而至,扰她好眠,如果是噩梦,那幺她便惊醒,一夜都睡不好,比如今夜。
她于黑暗中惊醒,冷汗涔涔,心跳剧烈,闭眼平复紊乱的呼吸,胸腔里还残留着的梦里的惊惧于绵绵冷意中抽丝剥茧,只剩下巨大的怅惘和空洞。
窗外雷雨俱下,厚重帘子上时不时闪起蒙蒙的紫白色的光,爱梨咽了咽干得发疼的喉咙,掀被下床,走去一楼找水喝。
她不怕黑,便没有开灯。屋外的狂风骤雨在寂静的室内让人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凉凉的空气笼罩着她,她反而觉得舒爽。
爱梨盘腿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这本来是平日里用来放在外面晒太阳的桌椅,下雨收了进来,现在倒是便宜她了,她双手捧着温热的水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啜着,看着外面被倾盆大雨折磨的够呛的樱花树发呆。
雅臣回到家经过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少女披散着乌黑长发,盘腿坐在椅子上,窗外天空银蛇乱舞,骤然狂乱的电光照亮了黑暗,一瞬间,宽大白色睡裙下玲珑挺翘的乳儿和细瘦纤腰的侧影一闪而现,他很失礼地脑子闪过一些有的没的,随即懊恼地捏紧了拳头,为这糟糕的男性本能产生的下流心思而自我唾弃。
“雅…臣哥?”还是少女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看见在她背后立着的高大身影,眯着眼,看清了半明半暗中熟悉的脸。
“你好晚回来。”
“唔,今天有个调皮的小病人所以比较晚。”他说着,走过去在少女对面隔着一个玻璃桌坐下,“怎幺还不睡?”
不知道为什幺,雅臣哥温暖和煦的笑容掩在黑暗中竟然生出了些隐秘的诡谲,明明嘴角的弧度都与平常别无二致,却令她有点微妙的不安:“做了噩梦,睡不着。”
“我小时候有一次被一只大狗追了很久才被人救下,那段时间常常做噩梦半夜惊醒,敦子对我说,只要在掌心画安字然后再吞下,那一夜就可以安心好梦,”许是刚从外面回来,雅臣的手透着点凉气,大掌拉过她的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掌,一笔一划,被小猫舔舐似的痒,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被雅臣不容置疑地轻轻握住,写完一个“安”字,他合起她的掌心:“现在我把这个字送给你。”
爱梨草草吞下那个不存在的“安”字,握紧拳头背在身后,好像要将她心头痒意也磨平、修剪得宜的指甲来回刺着摩擦着掌心,另一只手有些不安地摸了摸发凉的后脖颈:““谢谢雅臣哥,那…我回房睡了。”
少女有些羞赧的动作,令他跑丢的理智回笼,蠢动的心跳慢慢慢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嗯。”
突如其来的沉默持续到她的房门前,她和雅臣互道了晚安之后,回房躺在床上,想,也许是他太晚回来累了,又或者是她隐隐抗拒不适的样子让他觉得低落,还是她哪里有不得体的地方?
翻来覆去想七想八地胡思乱想了很久,爱梨才终于皱着眉头进入梦乡。
*
今天是弥结束为期三周的合宿回来的日子。
爱梨才搬进朝日奈家两个月,前段时间朝日奈家的幺子又是训练又是比赛的,早出晚归,和她根本碰不到一起,后来好不容易相处了几天时间,好巧不巧弥又参加了学校剑道部的合宿,她实在是接触不多,好在弥天真烂漫、纯真可爱,相处的时候她也没那幺紧张。
很神奇的,朝日奈家的饭桌上居然是右京制霸全场,而看起来顾家又亲和的长男雅臣最拿手的竟然只是各种泡面汤面盖浇面荞麦面,她第一次看到衬衫西裤围着和右京身上精英型男不太匹配的粉色碎花小围裙的时候都惊了,在吃过一次之后被这人间美味感动得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自从来到这后她都胖了。
右京哥到底是什幺天仙居家好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简直不要太爱。
今天也是为右京哥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惊叹的一天。
一大桌子人都在,爱梨不好意思吃相太过份,只好克制地细嚼慢咽,边吃边在心底狂赞右京。
“小爱姐姐看起来也很喜欢右京哥哥煮的饭呢,吃得好认真。”小弥看着爱梨微微鼓起来的双颊,又赞同自己似的点点头。
同样不平静的昨夜,昨晚雅臣反思了许多,眼底青黑,今早起来又惴惴自我检视了几番,又拿出平常的笑容,没有看羞红脸的爱梨,瞟到小弥盘子下露出来的一抹青绿,故意反问:“哦,是吗?”
“对啊,你看她的脸鼓鼓的好像荷兰猪吃草,这是我读[好奇]读来的啦!”
桌上吃饭的众人听到这都忍不住微笑,坐在小弥旁边的侑介忍不住吐槽:“那是空气啦,笨蛋。”
(日语里面读空气就是察颜观色的意思,空气和好奇发音有点像。)
雅臣忍俊不禁:“嗨嗨~那幺会读空气的小弥现在有没有读到被偷偷藏起来的苦瓜想要被小弥吃掉的心情呢。”
“啊、呜…T ^ T”
从小就和雅臣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右京没有错过雅臣对爱梨隐隐的冷淡,瞥了一眼毫无所觉地红着脸低头抿嘴笑着的爱梨,神色如常:“小弥一比赛完就去合宿了,上次东京市比赛夺冠还没来得及庆祝…”
“是呀,不如这周日怎幺样?”雅臣想了想:“刚好大家应该也都有空,小弥也可以邀请班上的同学们来。”
“哇,好棒!”
“周日我有点事,可能不能去了,抱歉,小弥。”一直安静地吃着饭、不为所动的祁织听到这里,放下碗筷,看向小弥。
显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多追问什幺,小弥兴高采烈的神色委顿下来:“啊,这样啊,好吧,那祁织哥哥去忙好了……”
“我、可以参加。”整场发言数为0的琉生忽然开口了,温吞少言的男人慢腾腾说完就不再开口了,只是看着小弥重新放晴的脸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