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闹嚷朝堂事

燕婉和胡夷倩面面相觑,但也不能推辞,只好去前堂陪着聊天。

顾乔帘的气势虽说比上面来的时候消了不少,但也带着一副逞强。脸上的脂粉有些厚,怕是不想让人瞧见这底下的伤痕。她把儿子抱了来,说是让表兄妹见见面,以后也好熟络熟络。

顾乔希命人将赵胭抱出来让她瞧,顾乔帘叫乳娘把两个孩子凑一块儿,笑道:“欸你看,哥哥喜欢妹妹喜欢的紧呢。一看见妹妹就笑。”

顾乔希喝了口茶,又看了一眼,道:“表兄妹感情好自然是好的。”

顾乔帘又逗了一会儿孩子,将目光看向燕婉和胡夷倩:“听说府上又有喜事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替妹妹高兴,就命人从库房拿了些补品来。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这姐妹情深的戏码演得逼真,若非二人提前见了顾乔帘的真面目,恐怕也是要被她糊弄过去。

顾乔希点点头道:“姐姐拿来的东西总是好的,秦嬷嬷收到库房里去吧。”

顾乔帘笑着看他们收下道:“妹妹也别委屈了自己,这刚生了一胎,要好好修养修养,等元气恢复了,才好再诞子嗣。这不,我坐月子的时候就又给我们家老爷纳了几房姬妾,老爷都说我贤惠呢。妹妹身子本就弱,这府上就两个妾室,不考虑再添几房?”

就知道这女人来她们家里没好事,不是来捉弄人的,就是来塞人的。

顾乔希淡淡道:“这还要看官人的意思,官人如今朝政繁忙,想必也不喜欢后宅人多,闹腾。”

顾乔帘摇摇头:“男人啊,都一样。你以为谁都像陆家新女婿似的,只娶一个?男人,都喜欢多多益善。听我的,姐姐我保管给你找个良妾来。”

胡夷倩是知道顾乔希的性子的,隐忍不发,总会让人觉得好拿捏,她有些憋不住,出声道:“这我们大娘子总是有考量的,魏大娘子还是管好您府上的姬妾吧。”

顾乔帘本就看不顺眼她和燕婉两个,胡夷倩这话一说,就把爆竹给点着了:“哟,两个主母讲话,哪儿来你们说话的份儿?”

还未等胡夷倩反驳,顾乔希就开口道:“姐姐,这是赵府,很多事儿你也不用操心,我们府上的姬妾自然也是有我教训,就不劳你操心了。”

顾乔帘被自己妹妹一句话顶了回去,冷哼一声继续道:“我是好心好意,你们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受二皇子器重,得赏贡品都是常有的事,本来啊,二皇子府上有个待嫁的丫鬟,人生的周正还乖巧听话,介绍给你们,嫁入你们府上,也等于是给你们和二皇子之间架了座桥。还不稀罕……呵,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们不知道,自从大皇子和刘宰辅结党谋逆被斩杀之后,皇上最器重的就是二皇子了。我为你们好,你们却视若无睹。也罢,这人啊,我就自己留着吧。”

顾乔希适时开口:“那姐姐就自己留着吧,秦嬷嬷,送客。”

“欸。”顾乔帘本没想走,只是顾乔希说出这话,她不走也得走了。

送走瘟神,顾乔希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胡夷倩走了过来请罪:“大娘子,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心直口快……”

“我知道,没事的,你下去歇息吧。”顾乔希是真的被自己这个姐姐烦的头疼,胡夷倩出声,也是为她鸣不平,“还有三月你就要生了,好好修养,不要管这些事儿。还有燕婉,你肚子里这胎……官人……很看重,如今尚满两月,小心为好。”

燕婉与胡夷倩福身离去,在各自的院门口分道扬镳。胡夷倩走进屋子,听着方才顾乔希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同身边的春亭道:“大娘子说官人重视燕婉肚子里那胎,难道就不重视我的吗?大娘子这说的是什幺话!”

春亭因着清路和宓儿的事本就不待见大房,如今一听自家主子抱怨,劲儿也上来了,附和道:“小娘怕是不知道吧。燕小娘查出有孕那天晚上,老爷本是要宿在大娘子屋里的。然后被燕小娘一叫,就叫进了艺灵斋去。大娘子想必是介怀这件事,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就偷偷地酸她呢。”

胡夷倩一愣:“当真有此事?大娘子被抢人了?”

春亭点了点头。

胡夷倩笑了笑:“我们这个大娘子啊,性情太过柔和,不会争不会抢,是我们的福分,也是她的不幸啊——春亭,你看燕婉那胎,是男是女?”

春亭摇摇头:“燕小娘自怀孕来,吃食都与从前无异,也没有任何害喜的现象,奴婢看不出来。”

胡夷倩想了想:“当真?”

“奴婢听大夫说,害喜与否,都是看人的,许是燕小娘从小生养的好,所以底子好。”

胡夷倩摇摇头:“底子好?可她一个从小吃苦任人买卖的舞姬,怎幺可能会底子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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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婉回到了屋子,她摒退了所有下人,倒了杯水给自己喝。她已经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心思,可冷汗还是不停地往外渗。顾乔帘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她不该如此享受此刻的安宁,她必须做点什幺,必须做点什幺!

这样的想法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一簇一簇热烈地生长。

“小娘。”屋外的空晴在敲门,空晴是她怀孕后,赵庭之让她自己去挑的丫鬟。这姑娘嘴甜也机灵,燕婉一眼便看中了。

“怎幺了?”燕婉从过往中抽回神思。

“老爷回来了,说今日去徐家商量婚事,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了礼物。奴婢给您拿过来了。”

燕婉恢复神色,喊道:“进来吧。”

空晴推开门,惊讶道:“呀,这都要晚上了,小娘怎幺不掌灯?”说罢,她替燕婉点起了烛,看见她面上不自然的神情,忙问道,“小娘您怎幺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燕婉摇头:“把东西拿来给我看看吧。”

空晴递上盒子,里面是个“喜上眉梢”的银簪,梅花上的喜鹊歪着头,古灵精怪地瞧着她。

“老爷当真是对小娘上心,只要小娘诞下少爷,老爷指不定如何宠着您呢。”

燕婉轻轻地嗔了她一眼:“不许瞎说——老爷呢?”

“在前厅用膳呢,徐家人也来了,说是来商量婚期的。”

燕婉一听,微微一愣,笑道:“徐家人?”

“徐礼岸大人的长兄长嫂。徐大人父母皆是战死,家中就老夫人撑着。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就派长兄长嫂来了。”

燕婉低着头,喃喃道:“是和陆芳华的婚期吧?”

空晴:“是呢,要我说啊,徐大人这样的痴情浪子真是难寻,陆家娘子可真是运气好。”

燕婉一笑,面上的神情似苦似无奈:“人各有命。从前过得好的,日后不一定好,从前过得不好的,日后没准就转运了。”

空晴听这话有些奇怪:“小娘这是怎幺了?”

燕婉摇摇头:“无碍,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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