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电梯门,屋里便传来一阵争吵。
“思南平日不去上学了,爸爸生气,回去记得宽宽爸爸心。“叶南玉说话柔柔的,满脸温柔望着叶栀。他不上学,父子争吵,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叛逆少年的反抗——对入侵者的抗拒。
可寄人篱下的生活不许她生出格外枝叶,如果可以她想把心里那朵花任春风吹散落到他脸上,温柔而旖旎。
她随叶南玉进屋,屋里顿时没了声音。叶南玉轻轻说:“怀瑾,抱歉让你和思南等久了,我马上去热菜。” “妈妈,我帮你。”叶栀只觉屋子里仍弥漫着战火而生的硝烟,想要逃离。纪怀瑾因为刚争吵完心情不好,没有往常热络,但也笑着说,“辛苦我的玉大厨和栀小厨”。
晚餐是天南地北,既有叶栀钟爱的南方小菜,又有纪家父子习惯的北方佳肴。叶南玉擅长料理,尤其是她独家配方的红豆酥,表皮酥软掉渣,内馅香甜软糯。若趁热吃红豆沙,感觉就像沉寂的活火山突然冒出岩浆,在嘴里四处溅出甜蜜 。叶栀最喜欢,她正准备拿一个,发现叶南玉打断她,“等等哥哥!”哥哥….
纪思南来饭桌时,菜都凉了。叶栀正遗憾红豆酥凉了口感没那幺好,不想他张扬地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坐下,“嘶“一声,心里就像火车突然急刹车,摇摇晃晃发出巨大声响。 “思澜,尝尝阿姨做的红豆酥。“叶南玉有些紧张,南方口音便出来了。”南!“他悻悻冷笑,”纪思南!“纪怀瑾提高了音量表示警告,叶南玉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以示宽慰,一只手伸过去夹了块红豆酥放进纪思南碗里。
他应该不会吃。叶栀心疼叶南玉的好意即将被浪费,却不想身旁的人竟然掰开一小半放进嘴里,她默默多吃几口饭压惊。
“呸!“他一下子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白色的酥皮洒落在桌上,零星的还溅到她手上,凉凉的。”太难吃!“他笑了笑,”纪思南!你在干什幺?“纪怀瑾按耐不住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吐垃圾!他不急不慢说着,满是挑衅。“混账!”纪怀瑾扬起手向他挥过去 …
“啪”熟悉的声响,只是这次带着火辣辣的实感,“小栀!”叶南玉鲜有地大叫,“小栀,对不起!”纪怀瑾赶紧冲过去抱住她,摸着她发烫的脸庞轻哄她,宛如她是易碎的玻璃制品。可她呀,她只是廉价的玻璃仿品,经摔。纪思南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你回来!“纪怀瑾大声叫唤,瘦削的背影在残存的光里越来越淡…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幺,心疼对她来说是廉价的口香糖,刚入口很甜,没嚼几下就化了。她拿起他剩下的红豆酥放进嘴里,嗯,还是那幺好吃。
人总喜欢把情绪迁怒到其他人事上,即使起因是他人他物,但变数是可控的。泛滥的情绪潮水般涌来,可怜的又是谁?是红豆酥还是…?她不愿想了,吃完最后一口红豆酥,她望望窗外,天已黑了,还是喜欢放学后可以有夕阳的天空….
她回神时发现叶南玉正看着她,默不作声。她冲她笑了笑,如往常一样乖巧无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黄昏过后的夜晚也有好处,可以遮住母亲晦明变化的双眼以及世人百转千回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