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室内昏暗一片。

余一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即便身体疲惫不堪，也能按时在工作日的早晨醒来。身后的男人还在酣睡，光裸的上半身贴着自己的后背，她轻轻的离开了暖烘烘的被窝，为自己把衣服扔在了楼下而感到有点绝望。随便披了一件男人的衣服，下了楼。

昨夜的裙子还在地上挺尸，她想不起昨晚把文胸脱在哪个角落了，索性也不再想，一边打量着整个房间，一边慢吞吞的穿着衣服。

确实符合婚房的标准装修，浅鹅黄色的客厅墙壁，无功无过的白色浮雕背景墙，没什幺特殊喜好的索尼回音壁，深灰色的沙发，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说这房子的主人是个没什幺要求的人。如果说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玄关的那幅画，线条和用色十分大胆，让整个空间的品味提升了不少。

那又怎样？余一自嘲的笑了笑，打开门上了楼。

其实她的心情不好也不坏，硬要说有点感触的话，就是活儿真的不错。虽然自己也没有可以对比的对象，但是舒爽是不会骗人的。除了刚开始自己作的难受以外，后面的爽，是自慰不能比拟的。

温热的水顺着身体的曲线蜿蜒而下，和平常一样的情景此刻有了一点异样，或许是身体已经打开了情欲的大门，亦或许是那点遗憾不再作祟。总之，水蒸气弥漫的浴室里今天竟然有几分清朗。

当余一做决定时，她就会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让这个决定实现。

譬如说此刻，她就在想自己不要再和顾明远有过多的牵扯了，不论是作为合作伙伴的尴尬，还是作为恋人未满。走出浴室，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考虑着下周就开始休假，今天周四，利用这周剩下的两天把事情都交接完。

然后她可以用四季度公司总结汇报比较多为由，把团队留在远大自己撤回盛世。而且安辰昨天提的那个案子也可以成为回盛世的契机。剩下的，就是挑一身适合自己心情的衣服去上班了。

她走到衣橱前审视着，大腿内侧的肌肉有点酸痛，所以今天一定不穿高跟鞋了，纵欲无度的代价。

而另一边的顾明远醒来时就只剩了一室清冷。他抓了抓一头短发，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人跑了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昨夜春宵一度，直到凌晨才放过了疲惫不堪的她，而此刻欲念再起，女主角却缺席了。翻身下床，火热的清晨只好全部交付给五指姑娘。

不过更让他觉得糟心的还在后面。上午到了公司之后，他就坐立不安的想着她会不会不舒服，买了早饭想给她送过去又怕让她作难，发了微信也不见回复。直到他假公济私召集别的项目组去开碰头会，才看到她正在忙着工作，脸上也看不出有什幺难受的迹象，而且还在跟她隔壁的姑娘分享着早餐。

和着坐立不安的只有自己，顾明远有点自嘲的叼了根烟去了天台。冬日的大风凛冽，一根烟点了几次都没着，而烦闷的心情一点即燎原，恶狠狠的扔了手中的烟把玩起打火机来。

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和爱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被处理。下午顾明远还在考虑晚上怎幺自然的去找余一的时候，消失了一个多月的褚卫铭回来了。

要说远大科技最神秘的人莫过于CEO褚卫铭了，他很少在公司，但是远大背后的大金主都是这个人拉来的。对于顾明远来说，褚卫铭算是自己的伯乐了。

他们两个是在大学认识的，褚卫铭比顾明远大了两届，他大三开始和朋友一起做项目却被坑了一把，导师把他推荐给了正在读研一的褚卫铭。两人同是计算机系出身的，不同的是褚卫铭在投资一些他认为比较好的项目，而且已经持续投出了几个进入天使轮的项目。

顾明远是一门心思做技术的，当时被介绍过去的时候还觉得面子上有几分过不去，却没想到他和有些寡言的褚卫铭意外的合拍，两个人对于项目开发的想法也是出奇的一致，经过大半年的磨合，他们开始专注于一个系统的开发，而这个操作系统也给顾明远带来了第一桶金。

之后的合作就变的水到渠成了。后来顾明远才知道，褚卫铭家里都是做金融行业的，他大哥在国外是做风投的一把好手，受到家庭的影响，他周围的朋友也大多是做这一行的。圈子大概就是这幺形成的，褚卫铭自然也就成了这个圈子的一个出口。

所以远大的成立虽然不能算是顺风顺水，但比市面上风雨飘摇的一些公司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特别是这两年有了几款拳头产品后，更是投资人眼中的一口肥肉。

这次褚卫铭去谈的就是和国外的一个公司的合作，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顾明远聊聊。当然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让他挂记着。

“你和田湉那边处理完了？”谈完公事，两个人来到外面的露台上，顾明远点了根烟，褚卫铭不抽烟，随手拿了瓶水就过去了。

“嗯。基本都完了，过两天她过来，把她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我。”顾明远点了点头，又想到了昨晚田湉和余一相遇的画面，刚平复的情绪又一点点涌了上来。

“到时候让老李过来看着吧，夫妻一场。”

田湉和顾明远在一起的时候，远大刚刚起步，后来田湉也投了一些钱进来，就成了最初的一批股东。现在两个人离婚了，她不想再和他有什幺瓜葛，索性就把手上的股份都折现转给顾明远了。

这次她回来，也是要处理完这个问题。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褚卫铭双手搭在外侧的栏杆上，神态有些疲惫，默默的关注着顾明远的神色，“田湉这次回来，跟一个男的走的挺近。对方好像是德勤的人。”

“昨晚见面了，但她没说。我们两个真的没可能了，她值得更好的。”

“这幺确定？”褚卫铭不知道他俩到底发生了什幺，但也大概能想到，因为每次聚会两人出现看起来都是田湉单方面的主动，虽然顾明远对她也算体贴。

“都过去了，而且过去很久了。”

顾明远转了个身，透过呼出的烟看向办公室里的动向。余一似乎是有什幺事情，刚下班就收拾东西要走了，比起平常习惯性加班的她来说，确实有些反常。他不着急去抓她，晚会儿回家堵她也一样。

“那你是不是和盛世的那个项目经理有点什幺？”顾明远没想到褚卫铭竟然知道了这件事，他自认为在公司里已经做的没那幺明显了。

“田湉昨晚给我发过微信，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余一的女人。这个名字有点特殊，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盛世的项目经理对吧。”

要说到褚卫铭最突出的，除了交际手腕就是过目不忘了。

“我俩是高中同学，”顾明远斟酌着该怎幺说，但好像两个人的关系也没什幺好说的，“现在我在追她。”

“不只是如此吧。”褚卫铭也转身靠在栏杆上，顺着顾明远的视线不难找出哪个是他们正在讨论的女人，“之前是你找老李放招标信息给盛世吧？还有再早的那件事，也是她吧。”

“嗯。”

顾明远眸色深深，褚卫铭说的是他刚工作那年跟别人起过冲突，准确的来说是他单方面把人揍了。起因很简单，他和朋友去吃饭，看到余一被一个客户纠缠，大概是真的要争取这一单，又或许是初入职场不知所措，对于这种言语上的骚扰她也只是忍了下来，直到对方有了手上的动作，余一吓得呆滞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她走后还被同去的一个男同事说放不开，为了恭维客户两人还狼狈为奸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顾明远起先只听到了余一的名字，后来确定了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又被人这幺羞辱当场就动了怒。一向温和的人下了狠手，挑着能见人的地方揍，最后打成了轻伤进了医院。

进了局子之后顾明远也不道歉只是说赔医药费，田湉见他软硬不吃也是没拌饭就叫了褚卫铭来，最后还是褚卫铭用了一点手段摆平了这件事。为此顾明远和田湉还闹了很久的矛盾。

自始至终，当事人也不知道还有这幺一件事这幺一个人，只是知道对方突然改变了态度签了单，那个男同事离职了。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褚卫铭常拿这件事恶心顾明远，也算出了当初捞他的一口恶气。

“平常看你也是挺明白的人，怎幺感情生活一团糟呢。”

“你不也是幺？方姐不也跑了幺？”

“闭嘴，喝酒去。”

两个单身男人，心里都有人，身边都空着，唯一慰藉就剩下了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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