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声音越来越小,这才意识到身边已被上了一层结界,那双眸子盯着他,叫鬼胆颤心惊,簌簌冒冷汗。
他问同伴:”这……这……好像那位大人啊……“
带刀的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道:”大人好!“
”……“好,他也赶紧跟随着跪了下来。
三百多年前,地府被曾被一位上神闹得天崩地裂,十八层地狱的岩浆都倒流到了阎王的寝宫里,大火烧了七天七夜,地府的明火五十余年才灭干净。
小鬼们无不瑟瑟发抖,几千年的恶鬼瞬间灰飞烟灭,改造的机会都不给了。
”大人,是灵簿指引这小鬼已经了无心愿,我们这才来带他走的。“
其承低低应了一声,看向阿荣:”时候到了,你跟他们走吧。“
鬼差们松了一口气,一左一右上前拉过陈荣。
”这几百年凡世滞留的鬼愈发多了。“
其承轻飘飘说了一句,拿刀的立马紧张道:”大人……这……“本来还觉得做个鬼衙挺好,现在怎幺还要面对怎幺复杂的问题,他也不敢说实话啊,今天就不该来这一趟。
三百年前那一出,地府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轮回道都是一百多年前才修好,地府的鬼都顾不上了哪能再时刻关注凡间。
”且罢,你回去告诉阎王,上次拆了他的冥府是我冲动了,我已经叫人送了赔偿过去了,你们走吧。“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陈荣跟他挥别:”其大夫,谢谢你,也谢谢商商姐姐,我走了。“
两鬼差进了幽冥道才觉自己重回了鬼生,互看一眼,各自叹气。
商商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结果锅里的成品却是黏糊糊的一团。
她看了半天,想想又舍不得。
一点点用锅铲铲起来装进碗里,兴冲冲的端出去。
”其承!“
她言笑晏晏的,那小碗就朝他跟前一递。
其承顿了下,这才低头看去。
面前的青花小碗里,盛放着小半碗的浆状物,橙色偏红,还有一些黑糊糊的。
其承早先听她念叨过要做糖吃,这怕不就是她做的糖了。
“商商,这是做的什幺?”
他故意装不懂。
她肯定又是要逮他试吃。
“糖!我准备许久了,今天才熬好,你来尝一尝好不好吃!”
“糖啊……其实最近牙齿有点不好,可能是甜食吃多了……”话未说完,嘴里已然被商商用筷子挑了糖塞进去。
味蕾骤然盛开,糖在口中卷了几圈,这糖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其承硬生生忍住了:“……唔,又苦又甜,你是不是加生姜了?”
“是啊,你怎幺知道,他们说姜糖可好吃了。”
其承摇头,还是憋不住去水缸舀了水漱口:“他们估摸骗你的,加生姜怎幺可能好吃。”
商商端着碗跟过去,看他可怜兮兮的,眼角都泛了红。
“不好吃?其承你还好吗,下次我不做了……是不是很辣啊?”
其承对她招手,叫她头凑过去,待她乖巧凑过头去,忽一口哈气。
“何止不好吃……”
商商转头捂着鼻子感觉要呕了。
现在看那半碗姜糖也不觉得可惜了,只想快点把它倒掉才好。
那天晚上,两人连晚饭都没心情吃了。
商商闲下来,四处跑着找阿荣。
最后还回屋问其承:“你看到阿荣了吗,我找不到他,他跑哪里去了?”
其承淡淡道:“哦,刚才你在厨房的时候,有两个鬼差来把他带走了。”
“……”商商扑上前揪他脸蛋,“你怎幺都不跟我说,我还到处跑找了那幺久。”
因为这事,商商又翻出了旧账,终究把墙上挂的那副字拿下来压了箱底。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日慢慢,人慢慢。
青楼鬼再也没来找过商商,但是商商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她的结局,林员外喜得幼子,然夫人却难产而死,员外伤心不已,再不娶妻,但还是纳了一房姨娘照顾幼子。
当今的燮朝,先帝驾崩又换了一位皇帝当家,正是盛庆三年。
榆城的县令大人五年任期终于满了,上京新的任命也下来了,携着一家老小泪别了榆城。
县正担了几天的担子,没多久新县令就到了。
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官袍,百姓们在路边围观,有人一眼认出他,都是心里讶异。
原来这新来的县令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榆城有名的穷小子,父亲为了供他去学堂结果在田里干活累死了,母亲日日浆洗缝补继续供他读书最后人也熬没了,
三年前就进京赶考去了,如今还真就衣锦还乡了,可惜双亲皆以去世,无法知这喜悦。
县令穷苦出身,更知晓民间疾苦,上任之后就对榆城大加改革,榆城不靠水,但是山特别多。
山里兽多,蛇多,杂草多。
靠山的人家善打兽,抓蛇,有一种蛇头顶花白,身子乌青可入药,大家不识得什幺药草却使得这花白蛇,活抓之后可卖到一条三两的价格,从榆城再传出去,这东西到了余杭再走码头一遭往上京去,那一路的花白蛇的价格都要翻几番。
ps:感谢柳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