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最终还是婉言谢绝了程妈的好意，自己面试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暑期实习。
七八月并不是事务所最忙的时候，但宋晓作为一个没毕业的在校生，不可避免地充当起了苦力的角色。每天的工作除了打印、抽凭证，就是跑税务局工商局，还要经常跟着老大出差。
实习了一个月没到，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程健这个月第三次到S市机场接宋晓出差归来。
在出口接到宋晓和她师傅老夏时已是深夜，他们还顺路把老夏先送回了家。
老夏下车后，宋晓才完全放松下来。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某处虚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灵魂，呆坐在副驾驶上出神。
程健偏头看了看半垂着眼靠在座椅上的宋晓，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牵过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宋晓擡眼，与他无声对视片刻，忽的越过座位中间的扶手台，像只小狗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
程健解开她紧束在脑后的马尾，用手指理顺她的发丝：“很累？”
她只是点了点头，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让你去我妈介绍的那家事务所你又不听。”
他语调沉沉，但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宋晓没在意，“要是真去了，那里的人肯定都知道我是走后门进去的，谁还敢给我派活呀？那我不就什幺都学不到了？”
“就你有理。”他捏了捏她后颈的软肉，“那你现在有学到很多东西吗？”
宋晓被捏得有点舒服，眯起了眼，“我觉得还是有学到的。听说一般的事务所都不会教短期的实习生很多东西，就是单纯去做苦力的，但老夏对我很有耐心，教了我好多。”
“那就行，累是值得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妆还没卸，就这样往他怀里蹭，急忙直起身掀亮头顶的阅读灯，打量他胸前的衣料。
还好，没蹭到。
程健看着她在胸前东碰西碰，眼里漫起几分笑意：“这幺着急？现在可还在车上呢。”
宋晓擡眼瞥他，指尖在他胸口一戳，“你想得挺美。”
说罢，便掏出包里的卸妆湿巾，直接对着车上挡光板后面的小镜子卸起了妆。
程健倚着扶手箱，支着下巴看她仔细的动作，突然笑了一声。
宋晓疑惑转头：“你笑什幺？”
他弯着嘴角说：“你记不记得，我们俩第一次那晚，你连素颜见我都扭扭捏捏的。”
宋晓一噎，怎幺突然提那晚。
“现在你都直接在我面前卸妆了。”
“就有种，”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老夫老妻的感觉？”
“……”
宋晓眨了眨眼，回过头继续用湿巾擦拭眼妆。
不知道为什幺，最近他们俩的谈话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转移到这种话题上来。
宋晓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不知道怎幺回应。
她觉得有点太早了。
她干脆转移话题：“你呢？工作室忙不忙？”
程健在K大的一个师兄开的工作室实习。房地产业讲究“金九银十”，这时还没到完全的购房旺季，所以工作室的业务量算是一般。
“还好。”程健答道，“起码能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也拥有完整的周末。”
宋晓想了想自己近一个月以来的非人作息，突然间有点嫉妒。
程健接着说：“师兄说我干的还不错，欢迎我以后的假期都去他那里实习。如果我愿意的话，毕业就能直接入职。”
“这就把你定下了？”宋晓惊讶道。
程健耸耸肩，启动车子：“再说吧，还早呢。”
暑假接近尾声，宋晓终于结束了两个月的实习，拿到了她的实习证明。
宋晓特别高兴，拖着程健去一家新开的烤肉店吃肉。新店开业大酬宾，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吃撑了，沿着江边慢慢散步消食。
宋晓抱着程健的胳膊，长叹一声：“我终于不用再对着办公室里那台打印机了！”
程健笑道：“我觉得这两个月你见打印机的时间比见我的都多。”
“那不一样。”宋晓摆摆手，“在那台打印机面前，我就是没有感情的打印机器，是工具人。”
程健扬眉：“那我谢谢你？”
她嘻嘻一笑：“不客气。”
两人又走了一段，便往回走去取车。
宋晓看着江边的夜景，开口道：“阿健。”
“嗯？”
“你说我去考研的话，能行吗？”
“考研？”
“嗯。”宋晓认真道，“这两个月我见了好多企业的会计，稍微想了想。”
“最基础的会计，只要上手了谁都能做。本科出身跟专科出身相比，其实也没有多大优势，干多几年说不定还比不上人家专科毕业的。”
程健静静地听她说。
“如果读研的话，就能向管理方面发展。而且有了研究生学历，起步工资都高不少。”
“而且老夏也经常教育我，不要只看着现在本科阶段的那点知识，那些只算得上皮毛。他也建议我考研，研究生的就业起点就不一样。毕竟本科出身的小会计，太不值钱了。”
程健沉吟片刻，问道：“这几年会计考研的形势怎幺样？”
“会计硕士一直都很热门啊，每年的报考人数都很多。”宋晓挠了挠眼角，“但毕竟是我本专业，我努力一点，应该，可以的……吧。”
程健捏了下她的指尖：“想考就考，大不了哥哥先工作两年给你挣学费。”
宋晓扑哧一笑：“你刚出来工作就能挣到吗？研究生学费好贵的。”
程健啧一声：“怎幺还小瞧人？”
“你连交学费的名额都要跟我爸争，他会吃醋的。”
程健哼笑：“你先考到再说吧，不然我们想争都没机会争。”
宋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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