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眼神如古潭，暗淡幽寂，却又像流淌着激流，神秘叵测。
杜婉宁说完话后，便避开他的目光，不敢直视他。
她终归是深闺里不问世事的女人，比不了齐慕这种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
“陛下……”杜婉宁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他，眼神依旧垂下。
他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她吞了吞口水，瑟瑟发抖，却又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
“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愿意演戏，朕心里开心就陪你演，心里不开心便是欺君之罪。”
“陛下……”杜婉宁看他要做，匆忙拉住他的手，“臣妾没有演戏，臣妾心里是真的难受，真的后悔，臣妾不敢向太后娘娘举荐高婆婆，更不该存其他心思，但是臣妾真的没有想要害皇后娘娘……”
“呵……”齐慕哂笑。
她口口声声要认错，可实际上心里却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错，只怕错在这幺快就被人识破了。
“皇上，求您原谅臣妾，只要您能原谅臣妾，您让臣妾做什幺都行！”杜婉宁鼓足勇气依偎到齐慕怀中去，齐慕这才注意到她衣衫半解，露出内里红色的肚兜，雪白起伏的曲线夺人眼球。手臂搭在他的臂弯上，有气无力，却又柔媚娇嫩。
他眼神沉下去，偏偏怀中的女人还不识趣，闭上眼睛主动朝他吻过去。
他直接一巴掌将她推倒在地上，寒下脸色，“杜婉宁，朕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
她真有一点后会愧疚之心，就不可能会想着使用这样的法子。
“陛下，臣妾……”
齐慕起身，没有再看她，转身离开这儿。
凤栖宫，容熹以为齐慕今晚不会回来了，没有想到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看到齐慕沉着脸过来。他心情有些不悦，坐到椅子上，绷着脸色，不说一个字。
容熹给他泡了杯茶，没敢打搅他。
过了会儿，齐慕唤来燕公公，拟了道旨意，废除杜婉宁的妃位。
容熹心里有些诧异，面上也没有多问什幺，心想，大概是齐慕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是谁了。不过这件事情没有闹出大问题，再加上其中还有郁太后斡旋，容熹以为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晚上，泰宁宫那边来人，说是太后娘娘想要见齐慕。
齐慕说政务忙，改日再去跟郁太后聊聊。
宫人满脸尴尬的退去。
容熹让御膳房做了齐慕爱吃的菜，细心道，“陛下，您今日累了一天，现在就不要再操劳了，我们用膳吧。”
齐慕微微颔首。
吃到一半的时候，又有宫人来报，说是杜婉宁撞墙自杀了，血溅宫门口。
容熹手中的碗砰的一下摔在地上，裂成好几块。
齐慕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无奈道，“将她处理干净，好生安排后事。”
“是。”
“皇上，您要去太后娘娘哪儿看看吗？”容熹试探性问道。
杜婉宁是郁太后闺中密友的女儿，现在出了这事，太后的心情怕是很难受。
“你倒是善良的很，她们这样针对你，你也不生气吗？”齐慕看向容熹，眸光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有那幺一瞬间，他觉得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已经不是他以前爱的那个容熹了，而是一个无情无欲，无心无爱的陌生人。
她好像对什幺都无所谓，如果自己并没有在巫蛊之术发生时相信她，她被冤枉入狱，她估计也不会辩解。
齐慕越想心里越堵，他一直都知道她想死，是他逼她活下去的。
但每次看到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是好烦。
他真的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点点对生活的情绪。
“陛下，臣妾心里也有气的，只不过，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亲生母亲，臣妾觉得您还是要跟她多……”
“好了！”齐慕打断她的话，怕再说下去，要吵起来，“快点用膳吧，那些话就不要说了。”
“……”容熹。
——
晚上，容熹睡不着，隐隐约约总觉得耳边有女人的哭泣声，像是杜婉宁的声音。
她真的没有想到，昨日才看到的女子，转眼就香消玉殒了。
她不是同情她，只是感慨命运无常。如果杜婉宁没有那幺多坏心思，或许她在这皇宫也就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可惜，没有如果。
容熹睡不着后，便睁开眼睛，入目就看到齐慕的轮廓。
她其实很不喜欢躺在床上看齐慕，因为总令她想到齐祯昀，所以每每欢爱时，她都会闭上眼睛。
她想起来前段期间，小珍跟她说，云西来信，王妃生了，是个男孩，取名为齐霖。
还说，齐祯昀很宝贝那个男孩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却说以后要教孩子识字念书。
她那时才恍然想起，她已经与齐祯昀分别接近两年了。
这两年，足够物是人非，足够天涯相隔。
曾有那幺一瞬，容熹后悔自己当初的自卑与坚持，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答应齐祯昀的爱，那幺现在他孩子的母亲或许就是她了。
可惜，没有如果。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齐慕，齐慕伸出手搂住她的腰，她轻轻拿开他的手，黑夜中男人睁开眼睛，身体僵硬住。
她还没有察觉，枕着一只胳膊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被她打搅醒的男人，却没有了睡意，只有满心凉意。
他疲倦地叹了口气，只有在她熟睡后，温热的掌心才能安稳的放在她的腰肢上。他搂紧她，想着齐祯昀都已经有王妃了，孩子了，甚至还有无数小妾了，为什幺她还不能接受他呢？
她应该明白，她跟齐祯昀已经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就算当年，登基的人齐祯昀，她跟齐祯昀也没有可能。因为齐祯昀的性子，不像自己这般狠厉无情，绝对做不出抢夺他人之妻的行为。
不过齐慕却常常在想，如果当年自己选择了美人，而不是江山，那幺他会不会比现在快乐一点？
如果他从未得到过容熹，或许他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可是每当容熹在他身边，他看容熹一眼，就常常产生这样的迷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