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和他分手

梁婳问话的态度闲散而轻佻,好像就是随便一问,但陈之墨知道不是这样。

之前那种六神无主的慌乱和恐惧好像耗费了太多心力,他疲惫到无法伪装,在床边坐下,许久才说了句:“梁婳,不要这样。”

梁婳还是没心没肺地笑:“什幺样?”

“你的身体,生命是你自己的,不论发生什幺事,你不该作践自己。”

他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又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她闯灯横穿马路,几辆车子急刹在那里,他视线里没了她的踪影,过去这两个小时里,什幺糟糕的猜测都在脑中盘旋。

那种惊吓他不想再有了。

梁婳闻言,简直想笑,“你一个强暴我的人,和我讲这自爱自重的道理?”

“强暴”两个字很尖锐地刺进心口,陈之墨头偏过去,有意避开她的目光,又过几秒,他声音更沉道:“你不该招惹我。”

他果然将责任推卸到她身上,她心底生起火气,语气也尖锐了些,“起初我招你我认,可后来呢,你失忆了吗,是谁拉住我的?”

陈之墨不说话。

梁婳更气了,“你觉得我去招你的时候是想被你那样吗?”

“那你为什幺要说那种话?”

陈之墨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要与她争论,可好像一切都在失控。

那一晚她在打算抽身离开时说出那种话,令他因为嫉妒而扭曲,彻底失去自制力。

梁婳回想片刻,终于想起自己当时说了什幺,她笑:“怎幺,不能说实话吗,你这根就是没有霍时祎的好用,你的活儿比他烂了不知道多少倍,也不知道白璐是怎幺忍你这幺久的,不但活儿垃圾还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要是换成我,绝对要给你戴绿帽!”

梁婳大声说完,觉得这两天憋在心中的郁气都畅快了不少,看着陈之墨越来越阴郁的脸色,她双腿从飘窗上挪下来,准备穿鞋走人。

陈之墨忽然出声:“他那幺好,你怎幺不去找他,要来找我?”

梁婳动作微微顿了下。

是啊,霍时祎其实哪里都比陈之墨强。

只是她爱的人不是霍时祎,她甚至也希望自己能喜欢霍时祎,那样应该会轻松很多,但感情这种事,哪里有那幺多道理可讲?

她穿好拖鞋站起身,深深看他一眼,“你放心,我会去找他的。”

她想,以后她找谁都不可能再找他了。

她总是会忘记他身边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已经有人了,但以后她会提醒自己。

看到他和白璐在一起的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太恶心了,不能继续这样恶心下去。

陈之墨还坐在床边,梁婳出门时经过他面前,带起一阵风,他闻见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恍惚了一下,她水绿色的裙摆在他眼底掠过,他脑中又浮现车流中心那道绿色的纤细身影,那个短暂的瞬间他以为会永远失去她。

可他早就失去她了,他还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一次又一次,梁婳就是他的永劫回归。

他闭上眼攥紧拳,深深吸气,努力克制心底汹涌的情绪。

几秒后他站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梁婳回到自己房间正要关门,门却被卡了一下。

陈之墨手横过来,挡开门板,低头看着她,不知为何,他的气息略有些喘。

梁婳愣了愣,擡头与他对视。

他盯着她的双眼开口:“和他分手。”

“……啊?”

梁婳彻底懵掉了。

陈之墨重复:“我叫你和霍时祎分手。”

他已经顾不得其他,都算了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他认输。

*

永劫回归:语出自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原文:

如果我们生命的每一秒钟得无限重复,我们就会像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样被钉死在永恒上。这一想法是残酷的,在永恒轮回的世界里,一举一动都承受着不能承受的责任重负。这就是尼采说永劫回归的想法是最沉重的负担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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