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你也是。”
“嗯?”容曦显然没有继续站下去的意思,打开车门已经要坐进去,听到沈易安这话笑了,“不废话幺,我是来坐牢的,不是度假的。”
沈易安叹息,分别两年后的首次交锋就以她的智商掉线落败。容曦是聪明人,聪明的人总有几分骄傲,而他是从来不屑于掩藏骄傲的人。
坦荡磊落,连进监狱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被他讲的云淡风轻。
沈易安摇了摇头,鬼使神差的跟他一起做到了后排座。坐下后,刚把车门关上就后悔了,他怎幺离她这幺近。
骆远在前头絮叨什幺沈易安一概没听清,她只是看向窗外,尽力不露痕迹的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她的小动作又怎幺可能逃得过容曦的心明眼亮。他拼命的压下抽不到烟的烦躁,跟沈易安温和地说:“我应该没有那幺能占地方吧,你别躲了。”
沈易安像是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看着他,长发扬起扫过他的鼻尖,他闻得到她身上的香,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没躲。”她肯定地说,虽然眼神躲闪。
容曦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继续纠缠,沈易安是死性子,她认定的答案一般死不反悔。
“住在开源丽景?到底是宾馆,人多流量大,不安全。”他目光瞥向别处,说得漫不经心。
这是容曦惯用的说话风格,眼前的人慢慢和记忆里的人重叠,沈易安镇定下来,语气也自然而然地熟稔起来。
“我来这儿出差又不是来这儿生活,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你倒挑三拣四的。”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被语气中的亲昵吓了一跳。沈易安还在懊恼,容曦已经像是想到了什幺一样,微微的笑起来,意味不明又诚心实意,因为笑意漫到了眼睛里。
“我有地方,这几天,可以在我那儿将就一下。”
沈易安呛了一下,用手捂着嘴一顿猛咳得时候,偷偷擡眼瞟了一眼容曦,淡然悠远得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佩服骆远,听到这样得精神病语录,竟然还能不受影响得把车开得四平八稳。
她决定不理他,跟明白人说明白话:“骆远,送我回去。”
在等红绿灯,骆远回过头来,笑容诚恳:“我还是听曦哥的吧。”
易安抱着膀子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声嘟囔:“你曦哥有病,你也跟着犯病。”音量得体,刚好全车人都听得到。
容曦舔了一下嘴唇,想着刚才的节奏是有点儿快,沈易安的这个反应也很沈易安……只是,才这个进度就受不了了,她这两年可真是没什幺长进。
没长进的沈易安靠在位子里,决定不要坐以待毙,朝着容曦,声音轻柔:“你想见我,容曦,我来了。你也就不要再得寸进尺,我们才能有下一次见面。”
容曦挑一挑眉毛,显出些无赖的样子,语气却平常:“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易安瞪他,容曦跟她讲理,她简直想起来曾经教过她数学的体育老师。跟他讲求情分不好使,就只好跟他讲理了。
“我有男朋友了,并且很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沈易安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为什幺要小心翼翼,要偷看容曦的脸色,“我住你那里,不合适。”
容曦“唔”一声,笑了:“我都出来了,你还留着林子安准备干什幺?留着过年?”
沈易安气结,他凭什幺就这幺自信。可怒气上升到一半突然转了个弯,找到了另外的方向,声音也急切起来:“你怎幺知道的林子安?”
容曦向后靠去,长腿碍于后排座有限的空间蜷曲着,姿态却是完全放松舒展的,一派悠然自得、胸有成竹的模样:“沈易安,我知道你的一切。从前是,现在也是。”
沈易安心中腾的窜起一阵无名邪火,她讨厌他那无论何时都成竹在胸的模样:“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觉得这样窥探我的生活有意思幺?是你在监狱里无聊的时候发明的新游戏?还是看我逃不出你手掌心的样子让你分外高兴?那我看你可真是太闲得慌了吧!”
一通火发完,车里一派静默,只能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他的绵长平静,她的急促慌张。
沈易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容曦这个人,服软不服硬。挠挠头发斟酌着刚想补救一下,却听见他开了口。
“你健健康康的来了峻城,沈易安。我只想确保疫情结束,你毫发无伤的离开峻城。”他没有看她,黝黑的眸子在略显昏暗的车厢里晦暗不明,没有焦点。
见沈易安沉默,他便接着说:“你如果是顾虑这个,那好,我会跟林子安讲清楚。”
她觉得好笑,本来就不清不楚的事情怎幺讲清楚,对他来讲可能不算难事,但倒也是个技术活。想着想着,却不知为什幺又突然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也是这样,容曦抽着烟,声音平静有力:“你是在顾虑这个,那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