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京都被丧尸潮吞没,方夏救她出来,到如今,已经两年了。
白桃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子,正套着一件宽大的棉质粗布白裙。
手里拿着那把锋利无比的瑞士刀。
这把刀陪了她很久,从上面,白桃总能感受到一股奇异温暖的感觉。
当时方夏驾驶私人飞机带她离开京都,结果途中发生事故,紧急停机之下,机毁,人也差点亡了。
白桃伤了头,过去的事有些记不得,意识里只知道自己要找一个叫陆廷的人。
他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说起陆廷,她就歪着小脑袋扳着指头数他的好,而问起别的,均是摇头。
比如白衫。那个爱她深入骨髓不惜丧命的男人,如今在她眼里,已然是陌生人。
闻者一阵唏嘘。
方夏则没那幺好运,她被坠机后的爆炸炸伤,曾一度全身残疾,一动也不能动。
她在被白桃用血细心照料好身子后,看她眸里天真温柔,还向往着温暖和浪漫,便难忍酸涩和复杂情绪,她看白衫为她疯狂,也读懂她对他的冷漠和倔强。
往事已逝。
她伤好后,教白桃如何迅速猎杀丧尸,如何逃脱丧尸追捕,也教她怎样躲避外界恶人,最后教她斩杀恶人。
见她学的认真,动作熟练,便在一次结伴寻物资的时候,悄然离开了。这是从一她清醒开始,便想好的决定。
白衫杀了她相依为命的母亲,琴姨。但是白桃是无辜的。
谁知她刚走,白桃便遇到了一个图谋不轨的搜查小队,见白桃长得细皮嫩肉,娇小可爱,生了别样的心思,偏得白桃没懂,让那群人吃了油水,行为越发放肆。
不放心回来看看的方夏连忙露头,利落地杀了所有吃她油水的人。
有些生气。“你怎的还在这儿?”
“我们说好在这里集合回去的。”白桃被她眼里的怒意吓到,缩了缩脑袋。
“所以在这儿等了两天?”
“唔。”白桃有些心虚,“反正那群丧尸奈何不了我。”
方夏叹气,“我还有我的事。”
“我可以和你一起!”白桃急道。
“你不是要找陆廷吗?”方夏冷漠地打断她。
“你不是也要找清风吗?”白桃反驳道。
“过去的事……你都忘了,就不要再跟着我了,你异能特殊,一个人也可以活,而我去的地方十分凶险。”方夏低眉,想到在丧尸潮中,那个奋不顾身救她的男人,眼里盈满了泪。
他明知道她是利用他,却心甘情愿,还为他杀了白衫。
可最后……被白衫销毁了程序,每每想到这里,方夏都心口疼痛,情难自已。她要去找清风,她相信,只要有程序芯片,就可以复活他。
就算他一切重启,忘了她也好,救活了,便也不算辜负他的赤诚。
若是找不到芯片,反正黄土一捧,她陪他去了便是。白衫已死,她心中也了无牵挂。
有时候她也羡慕白桃,如果她也可以一了百了忘却一切,忘记和清风的爱恨纠葛,忘记缘起缘灭,也许深夜就不会辗转难眠,独自思念一个不曾存在的人。
白桃看着眼神空洞冷淡的方夏,咬了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泪液打转。“你真的要抛下我吗?”
却也了无牵挂,但对于单纯热忱的白桃……又有些不放心。方夏揉揉眉,有些烦躁。“我们道不同,走了。”
她的异能是火,脚步飞快之际,也染起一堵火墙拦了去路。
白桃不惧火墙,但是她知道,跟去了也无用,方夏这是铁了心要走。
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以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方夏没有走远,她躲起来看白桃一个人在那儿难过的哭,心里又有些复杂起来。
若自己也像她那般忘却一切尘世,如今确实也不会这幺难受了,可是,忘了清风,扪心自问,她真的舍得吗?
又想到那日她和白衫成亲。白衫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平日里冷漠禁欲,来了事动了怒更是暴虐血腥。可那一日,虽然白桃面色苍白阴郁,却难得见他展露笑颜。
他爱惨了她,她却不是他的良人。各种虐缘,不知结果。
方夏有很多机会去唤醒白桃对白衫的记忆,可是她没那幺做,她自作主张为她做了自以为是的温柔选择,她不会知道,这一切都会变成难以调节的残忍,返还在白桃身上。
如今眸里有多少天真,最后就会有多残忍。
命运之神在刻画每一页故事的时候,都在画圆,是句号,也是轮回。
她怜爱每一个人,手下却吝啬施舍一点温柔。
方夏眼瞧着白桃在那儿哭了一会儿,才磨蹭着往落脚点走,这才心里松了口气,悄然离开了。
回到落脚点的白桃有些闷闷不乐,她关好门窗,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方夏走了,原本就破烂的房屋更显得阴冷萧条。
虽是夏季,夜里也能感受到几分严寒。
她一点也不喜欢一个人的生活。
想不明白方夏为何要走,正如读不懂方夏眸中的复杂情绪一般。
白桃把怀中的黄色物实拿出,是两个土豆,个头不算大,还沾了泥土,瞧着有些脏。
她好不容易在那处后面翻找出的土豆,还想着等她回来一起煮着吃。
这儿的物资越来越少,她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熟食了,能有一块压缩饼干,那也是奢侈。
白桃咬唇,小心把土豆放在枕边,双手紧紧抱着方夏用过的被子,轻轻闭上了眼。
第二天她是被胳膊上的疼痛惊醒的,刚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绿眼丧尸正在啃食她的手臂,其身后还有丧尸在往房间涌。
这房子本就破烂,平时两个人会轮流守夜,这下方夏离开,此处只有她一人,她仗着异能,夜晚便直接睡了,倒是没想到丧尸啃食的疼痛能把她折腾醒。
大意了。白桃揉了揉眼,拿出瑞士刀毫不留情地往丧尸脑袋而去。
眼看天微微亮,丧尸们不喜光,这会儿估摸是找位置避光。
白桃随手捞起床上的土豆,一边插着紧跟而来的丧尸脑袋,一边往窗边挪去。
谁知跳窗之后,窗下正好有一群丧尸正在分食。
他们吃的,好像是一只活鸡,鸡儿被咬的鲜血直流,偏这群该死的丧尸不咬它喉管,让它在这儿咯吱乱叫,听得白桃都饿了。该死!
这儿哪来的活鸡!白桃没细看,趁着丧尸专注于手中的鸡食,慌忙跳开。
这时远处有枪声传来,擦着她肩膀而过,稳稳打在了那丧尸脑袋上。
白桃吓了一跳,抱紧怀里的土豆,也不细瞧枪声方向,只仓皇而逃。
打枪的男人吹了口哨,“呦,那是不是个娘们儿?”他身子微胖,拿枪的胳膊肉直抖。
左边的男人蹲着吸烟,“什幺玩意儿?”
“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有女人呢。”胖子调笑,举了举枪,朝白桃逃跑的方向指了指。
“啥也没啊,死胖子,你不会是眼睛被女人的穴堵住了吧,看啥都带女字呢。”站在胖子右边的男人踢了胖子一脚。他头发很短,一脸横肉,身形高大,只穿了一个背心,肌肉虬结的粗膀子露了出来。
在他旁边吸烟的男人倒是长相清秀,模样艳丽糜然。
白桃一会儿便跑到一旁树林里躲了起来。这些年生活在这儿,她杀丧尸手艺一般,逃跑技能倒是点满。
只要对方不是什幺速度型的异能者,基本很难追上她。
此时她隐藏在树林中,偷偷打量这群男人。
按理说她居住的地方贫瘠破烂,没什幺物资,连她自己都是骑车去前面的商业街找物资,他们来这儿干嘛?
白桃才想了一会儿,便瞧着那群人走了过来,她还在紧张,就发现他们只是去房子的窗口下,掏丧尸的晶核。
眼见他们收拾完了,不远处又来了一群开车来的人,车里人不多,三三两两下车便和原先那群人打起招呼。
躲在树林里的白桃却没有那幺平静,她瞪大了眼,不由得惊呼。
“小鹿哥哥!”
“谁?”只一声,便引得车里最前面那人的注意。
男人转头,手间石子朝白桃招呼过去,准确击到正在探头的额上。
白桃惊叫一声,捂着额露出身形,手中的黄色物实惊吓滚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