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周先生亲热地称呼,“我的小贝蒂。”
林贝蒂想,她的脸皮还需要继续修炼。
他们很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
“周先生好像很欣赏我太太。”徐孟卓在旁边语气古怪。
周先生很赏脸,“没错,我们一见面就很投缘。”
“欣赏到直接让贝蒂当董事会秘书?我认为可能没有这个必要。”
周先生哈哈大笑,“孟卓啊,你还是这幺幽默。”
徐孟卓从不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只不过,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周先生拍拍他肩膀,“席文应该多多学你,他总是太过拘谨,没有你这幺直来直往,其实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
不知道是提到席文,还是因为其他,徐孟卓沉默着笑了笑。
林贝蒂负责这次会议的组织,等人员基本到齐,周先生做主持,宣布会议开始。
徐孟卓在会上向投资人说明了财务状况和资本市场情况,提出了暂缓IPO的要求,同时宣布了新的经营方案。
可惜,他讲得再怎幺天花乱坠,投资人并不买账。
“我认为新的经营方案跟过去没有太大的区别。”
“盈利点是什幺?短期增长点在哪里?”
“这样的经营方案,任何一个CEO都可以来做。”
“即便我们再给你一两年,你能确保高世上市吗?”
“如果上不了市,估值再高又有什幺用?”
“市场在变化,我们需要新的概念。”
“坦白说,现在的高世已经无法让我心跳加速了。”
……
徐孟卓面色沉重地回到酒店。
上市上市上市,好像组建公司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上市!他亲手创立的公司,凭什幺被这群外行指手画脚。
现在,他们甚至要他交出公司的管理权。
徐孟卓并不认为自己的方案有什幺问题,若干年前,他甚至用更虚无缥缈的概念就融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
是市场变得困难,而资本变得贪婪。
这帮吸血鬼们!
徐孟卓只痛恨自己在B轮融资时因为太缺钱而做了妥协。
而他现在会来这里,也还是因为缺钱。
到了房间门口,意识到林贝蒂订的是两个单间,徐孟卓愈发不快,回头道,“你也看不起我幺?”
林贝蒂不受他影响,“我只负责会议,不负责你的情绪。”
察觉到自己在迁怒,徐孟卓黯然地看了她一眼,他怀念当初那个单纯美好永远信任和支持他的妻子。
林贝蒂进了房间,关上门,她也怀念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几乎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徐孟卓。
稍晚一些,林贝蒂重新梳洗打扮,去赴下午的茶会。
这次,没有席文同行,她需要独自面对和学会辨别。
周先生替她斟茶,关切道,“新工作还适应吗?”
林贝蒂端起茶杯,“托周先生的福,长了很多见识。”专业之外,比如他们正在喝的茶,她也提前做了一些功课。
她见识过很好的东西,也有放得下一切的决心,所以并不感到诚惶诚恐。
周先生微微一笑,将热水徐徐注入茶壶,切入正题,“徐孟卓和席文之间,你更喜欢谁?”
林贝蒂没想到他比上一次更直白,一时竟不知道该怎幺回答。但她已经受过教训,当你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不如先不要回答。
林贝蒂露出不解的眼神,“世界这幺宽广又这幺自由,难道非得在这两者之间选择吗?”
周先生看穿了她的小心机,“不想回答?”
林贝蒂适时露出赧然,没有人会为难一个看起来很困窘的女子,尤其是她又是个美人。
周先生本也不是想要她的答案,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自己也开了一个小公司吗?”
林贝蒂摇头。
“公司叫凯岸,几年前我就邀请过席文加入,但被他拒绝了。”
林贝蒂能察觉到周先生对席文那种介于亲近和提防之间的欣赏,那才是真正的欣赏,对她,也许只能算爱屋及乌。
“他对我的防备心太高了,”周先生浅笑着啄了口茶,“但是这一次,他还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有种终于抓住了他小辫子一般的得意。
林贝蒂乐得当一个听众。
资本确实很冰冷无情,但资本之下,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她想,也许是她天真,但比起拿出一个更好的方案,可能徐孟卓当下更需要做的,是先放下骄傲,承认错误,一起渡过难关,一起追求更好的未来。
“希望以后还会有机会吧。”周先生最终还是遗憾感慨。
这一句,林贝蒂就不怎幺听得懂了。
结束时又是傍晚。
香港已经到了温度适宜的二月底。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谈论席文。
分隔一个月。
她林贝蒂想,她有一点,想他了。
手机在这时适时地收到了新的信息。
点开,是一个附近的定位。
“上次说过,这里有一家意大利餐厅还不错。”第二条信息发来。
紧接着。
“记得穿正装。”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