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顾怜是从眼皮上毛茸茸的痒感中醒来的。
睁开眼,就是时庆计的大手在眼前,顾怜一把拍掉,“毛病啊。”
“你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乖。”
“······”
顾怜正准备翻身下床就被时庆计拽进怀里搂着,“你昨天自己跑到我胳膊上睡,都给我压麻了,给我揉揉。”
顾怜懒得拆穿他,还她自己跑他胳膊的,不知道是谁鬼鬼祟祟把她头放到胳膊上的。刚想挣脱开,就听时庆计说,“哎呀,好了,不让你揉了,还早,再睡会儿啊。”
顾怜便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了,“你能不能别磨了。”
时庆计闻言并没停下自己下体磨蹭顾怜大腿的动作,“男人早上正常生理反应你要理解啊。”
顾怜微微往后撤身,时庆计立刻又黏上来,凑到顾怜耳边,“帮我好不好,嗯?帮帮我。”
顾怜把手伸过去,刚碰到,时庆计就躲开了,“算了算了。”
顾怜:“?”
“还有半个小时你就上班去了,你知道的,我很久的,这点时间不够。”时庆计语气还透着点委屈。
顾怜:“······”
顾怜闹钟响起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已经睡过去了,顾怜去卫生间拿上洗漱用品,轻轻带上卧室门,去了外间卫生间刷牙。
临出门前,顾怜去阳台浇花,看到花盆里满满一层烟灰烟头,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一眼,走进厨房,放下包,做了一份早餐摆在桌子上。
中午午休时间,顾怜坐在店里仓库吃外卖的时候收到了时庆计发的微信,一张空盘的图片,和一句话,【量太少了不够吃。】。
顾怜看着那张照片,嘴角牵起一丝笑。
坐在顾怜对面的江桃只见过顾怜形式化礼貌对客人的笑,还是第一次见顾怜露出来二十多岁女生有的那种普通欣喜的笑,“怎幺了怜姐,有什幺好事吗?”
顾怜听见江桃声音,猛地绷紧嘴唇压住笑容,手机按到锁屏反扣在桌上。“嗯?没什幺啊,吃完就去清点记录一下新品吧。”
江桃应了一声好,把面前的外卖盒收起来便走出去了。
顾怜看着江桃离开仓库,重新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又不是给你做的,那是我吃剩的。】
坐在客厅的时庆计看见顾怜的回复,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放下,拿起桌上的水杯,灌进去一整杯白水。
太咸了,顾怜这个炒蛋做的,一口下去,直接把时庆计咸懵了,烤过的吐司也因为时庆计起床太晚了,又冷又硬又干。
一小盘炒蛋和两片吐司,时庆计灌了三整杯水,这会儿打了个饱嗝,那股咸气让时庆计差点吐出来。
可把碗碟收拾到清理台的时候,时庆计却意犹未尽地想再来一份。
时庆计收拾好餐厅,就打算回自己家把贴身衣物和电脑拿过来顾怜家。
刚到家,打开电脑,席迁微信就发过来。
【当年林琳给你下的那个药,你在国外做过检测是吧?】
时庆计有点不懂怎幺又扯到当年的破事了。
时庆计:【对啊,当时我怕有什幺后遗症,所以做了成分鉴定。】
席迁:【结果呢?】
时庆计:【没结果。】
席迁:【没结果?】
时庆计懒得跟他打字绕来绕去,直接电话打过去。
“我当时做了成分鉴定,可是没有任何结果,因为不对应任何一款市面上的药品,但属于阿片类,有成瘾性,而且浓度很大,要是林琳给我下的再多点,两次就能成瘾。”
席迁听完沉默了一下,“跟我猜的差不多,当时检测报告你还有吗,发给我一下,别在临城浪了,抓紧回来,有些事有眉目了。”
时庆计:“应该还有,我看下,等会儿发你邮箱,还有什幺叫我在浪,我在临城也是干正事的好吧。”
席迁:“哦是吗,去临城买表吗?”
时庆计大笑,“哈哈哈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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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时庆计短信之后,顾怜一下午在店里心情都很好,对每一位进来的顾客都很热情,当然,顾怜不会承认是因为时庆计,于是她归结为中午的外卖很好吃。
临下班的时候,因为心情颇好,所以接到派出所电话时也是难得响一次就接起来了。
“喂你好,顾怜是吧?我这儿是临东派出所,你母亲因为骚扰住宅现在在我们这儿,但你母亲好像精神不太好,人家那家住户也说不予追究,你过来领走吧。”
熟悉的开场白,从前几年李琴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开始,隔三差五顾怜就会接到这样的派出所电话。
李琴发病时,就会跑到顾家门口,连院子都不进,只是在门口站着。
你说顾平军温柔吗?可他每次都会报警,警车呼啸过顾家那条小巷子,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有个疯婆娘缠着文质彬彬的顾先生。
你说顾平军狠心吗?可他每次的诉求都只是要求李琴离开,不追究,不要求任何赔偿,会让管家跟着到派出所,等到李琴清醒或者顾怜过去,才会离开。
派出所的民警也从一开始的公事公办,到后来的只是随意打个电话,这会儿打电话的民警还说的这幺冠冕堂皇,估计是个新人,顾怜看了一眼表,基本到了下班时间,于是开口给电话那头回了复。
“好的,我这就过去。”
其实顾怜最近一两年都很少去派出所领她了,这几年李琴发病的时候神智越发的模糊,可清醒的时候也越发神智清楚,所以清醒过来,都会安静地乖乖自己走回家。
只是从混乱到清醒耗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顾怜走进派出所,在接待处看见坐在那边安安静静的李琴,顾怜一时分不清李琴是清醒了还是发病中。
李琴看到顾怜走过来,把手擡起来想要碰到顾怜,“小怜,你来啦。”
顾怜听见这话,脚步一顿,知道李琴还没清醒,于是什幺都没说,坐在李琴旁边,等着李琴恢复正常。
一旁的李琴还在碎碎念着,“小怜,顾先生今天穿了藏蓝色的衬衣呢。”
顾怜并没有接话,只觉得李琴发疯的越来越严重了,顾平军闭门不见李琴不知道多少年了。
“小怜,顾先生今天也给我做了玫瑰煎饼呢,好香。”
顾怜想,下次去医院拿药的时候,要跟医生说李琴幻想症又严重了。
“你怎幺在这里,不上班吗,不赚钱吗。”李琴冷冷的说。
顾怜关掉手机游戏,既然李琴清醒了,就没必要在这儿耗时间了。
“有病就抓紧治,少成天做梦,顾太太的梦做了几十年还在幻想。”顾怜站起来冷漠的对着李琴说。
李琴上前抓着顾怜的胳膊,狠狠掐着,指甲陷进肉里,“你他妈再说?你懂个屁?你才是有病,快滚去喝药。”
顾怜任由她掐着,“呵,我喝的药还少?我要是你,我就当着顾平军的面儿去死!你看顾太太死了这幺多年,他还念着,没准你死了,他也能想起来还有个婊子记着他。”
话说完,顾怜一把甩掉李琴,走出派出所。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顾怜暗骂一声,一天的好心情让李琴给搅和了。
到了九海,心情低迷的顾怜碰见陈雨,也没装着附和两句,喊了句雨姐就回化妆间换衣服了。
酒吧上班的几个小时,有客人动手动脚,顾怜也懒的应付,能忍就不管,忍不了也不赔笑脸,直接离开卡座。
离着下班还有一会儿,顾怜偷懒地坐在吧台喝酒,看见久不见的刘哲走过来坐下,随便侃了两句,看了眼表,差不多下班了,便起身去趟卫生间。
刚没走到卫生间的走廊拐角,就听见里面一声声的浪叫,顾怜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但也不好奇这点闲事,走过拐角,发现原来是陈雨,抱着个男人在走廊外面屁股都要被男人摸得漏出来了,顾怜随便瞥了一眼,看着两人的样子,感觉都要当场演春宫了,于是路过的时候,刻意咳嗽了一下,俩人没什幺反应,顾怜也就没在管,路过他们走进卫生间。
洗过手出来的时候,陈雨和那男人还在拐角处亲的啧啧作响,顾怜把头偏过快速路过,刚绕过拐角,就看见刘哲靠着走廊的墙在抽烟,看样子怕是看见了。
刘哲擡眼看见顾怜走过来,朝着顾怜点点头,顾怜觉得有点尴尬,便擡了下眼就迅速走过了。
走出走廊前,顾怜回头看了一眼刘哲,还是靠在那边抽烟,陈雨的浪叫还是充斥在走廊。
顾怜突然就很想笑,生活有时候是真他妈操蛋,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容易,可身边又有谁容易,有时候觉得李琴是个傻子,可这种傻子遍地有。
顾怜一时有点分不清,是自己太混,所以身边都是混人,还是环境太混,而自己只是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