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

林尧睁着眼双手枕在脑后，眼睛失焦地盯着天花板。

方正的白色中一丛丛的发霉印记也不记得是什幺时候开始出现的。

就像自己也忘记从哪个时候开始，确信已把对姐姐的喜欢划定在男女之情。

这句话听着就有悖于世俗伦常，但是，林尧从来对世俗伦常嗤之以鼻。世俗伦常想要框住他，可他的底牌是傲慢，傲慢地把它踩在脚底下。有时候真希望林杳的底色也是傲慢，可是林尧知道，林杳拘囿在了世俗的偏见里。譬如现在――

林杳给邻居陈姨斟上茶水。

“杳杳，好久没在这里住下了吧。”

“也好，在这里住就一个房间，孤男寡女的……陈姨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这你们都长大了，总是要注意些……”

“林尧昨天也住这儿？胡闹啊！你们还挤着一张床睡？怎幺能这样呢！小时候勉强过日子也就算了，现在这……传出去多难听。你没住这儿可不知道，前些日子柳家那孙女在你们那儿上大学，有天早上说是看见你们从一个小区里出来搂搂抱抱的……这些天明里暗里小区都在说这事儿呢！”

“我看阿尧越来越出色了，昨儿个报纸上还见着他了，指不定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因为这些事儿落了别人口实……”

“老林对你那幺好，别耽误了人家孩子……”

“说起阿尧呀，我孙女说是和她同专业，时不时念叨着请教问题，我看要不然让他俩见……”

“不了陈姨，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很急。这事儿下次再说好吗？”林杳木这脸拒绝，送客的架势却摆的极快。

卧室门后林尧抿了抿嘴角，想盖住笑意，却不妨它从眼睛里淌出来了。

方才几次三番想破门出去又被压制，告诫自己林杳肯定不希望这样。本以为林杳像以前一般向世俗示弱，没成想……

倒是邻居，对于林杳林尧从前与现在的态度耐人寻味，同情心在嫉妒心面前仿佛不值一提了起来。林尧仿佛能透过这些只言片语窥视到闲言碎语的全貌，无非是没想到这姐弟俩如今能有这样好的前途，懊悔从前没能将关系从邻居更进一步让现在如此生分，沾不上一丝炫耀的资本，攀不上一点交情，榨不了一点利益。无力的懊悔转化成了言语的利刃，企图将他们抓回他们手中。

骨子里的傲慢让林尧不屑与这些人为伍。但是林杳，被世俗绑架了。他要从人堆里把她救出来。

听见外头落了锁，林尧顿了顿才把房门拉开。

嘴角故意往下压，要藏住笑，“早餐吃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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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又到一站，可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少路。林杳显然是没睡饱，头一点一点的，蔫下去又强打精神。

林尧坐在她旁边，见不得她这样，索性蹭过手掌去，想把她往肩上拨。才刚刚触到她的一绺头发，林杳却顷刻间清醒了过来，挥手打下了他，仿佛生怕动作慢了片刻，“在外面别动手动脚，你还想被别人看见一次在外面给你贴乱伦标签？！”

林尧手顿住了，“想啊……我想的……”可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她还是没长进，还是，把流言蜚语全记下了，还是，活在世俗的偏见里。

林杳呼吸一滞，胸腔里莫名翻涌着酸涩的情绪，鼓胀着往四处蹿涌，啊最近这样的感觉越来越频繁了。她坐正，低眸看路旁，不做言语。

没一会儿，指尖被轻触，蜻蜓点水一般。林杳没转过脸去，眼神却不自觉往下瞟。这林尧，真是不知哪里看来的哄小姑娘的招数，指尖虚晃地挨个儿蹭过她的指尖，指尖的痒慢慢向里渗入，竟让林杳有了些食髓知味的心动……心动？

林杳眼神一颤，急忙挪走视线，动作却在慌乱中大了幅度，透出一股隐秘心思昭然若揭之感。

林尧并不过分执着，因为林杳的手，还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