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絮还跑回去从车头拿了自己的手机,去的时候瞄了一眼顾晏临,发现他好像还没缓过神来,整个人愣愣的,加上个子高,保持着环抱时勾着背的姿势,显得憨憨的。
毫不收敛自己的笑声,唐絮开开心心的跑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店里那两个员工和顾晏临什幺关系,但她觉得一定比自己知道的多,她拐弯抹角的从男生那得来顾晏临今晚要现场去盯着一场重要的戏,所以自己这幺做没什幺风险,反正他不会追过来对她怎幺样。
消息可靠。
顾晏临被唐絮撩起来的火儿还没下去,身上密密麻麻的热气透过皮肤往外冒,衬衫只剩最下面的一颗扣子没被唐絮解开,半个衣角都被撤出来了。
他就这样开了半路的车,快到拍摄基地的时候才腾出一只手来把扣子一颗颗系上。停车,塞好衬衫,顺便扫一眼裤裆。
今晚的戏是躁郁症男主强迫女友的情节,场景十分激烈,所以演员提前没有试过洗戏,副导演怕带动不了他们的情绪,所以要顾晏临一定在场。
拍摄地点在一个搭建成出租屋的摄影棚里,出了摄像对准的一角拥挤的杂乱生活区以外其他空地上对被各种设备和过来探班的人占满了。
顾晏临一出现在门口,人头们一个个转向他,纷纷问好。
“导演来啦!”
“顾导来了?”
顾晏临回了几个颔首后直奔拍摄区,男女演员已经妆发完毕在做最后一遍对词,两人都是刚毕业的表演系学生,戏都快拍完了看到导演还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恭敬样子。
“准备好了吗?”
他问出口的同时副导演已经把顾晏临的杯子接了水递过来,顺便告诉他他的弟弟兼助理请假回去睡觉了。
顾晏临嗯了一声,目光投向两位演员。
他们相视一笑,像互相打气,其实没什幺把握,但还是给了顾晏临肯定的回答。
开拍前顾晏临让场务清清人,清到摄影棚只剩一个两个远景一个近景摄影和两个导演为止。
——
发黄的白炽灯周围飞着几只小蛾子,影影绰绰的影儿在昏暗的屋子里反复绕着。
女孩有些费力的在一本台历上找着什幺,手指扫过一个个黑色红色的日期,最终停留在一个做了标记的日期上,那是三周零一天后,她之前反复确认过很多次,错不了,更何况数字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蓝墨水点的标记。
这时一个擦着头发光着上身的男生走了过来,他洗澡的时候哼了歌,洗完澡后活泼的旋律都还留在脸上,他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女孩旁边,顺手把团成一团的被子掀到不碍事的地方去。
手很自然地搭到女孩的肩膀上,凑到她脖子里偷了个香。
镜头切换,近景切换都他微动的嘴唇上,很明显,他在女生耳边说了句荤话,之后镜头便在女孩微红的耳唇上停了半秒。
“不要,”女孩娇嗔完极其艰难的把他推开,低头神秘兮兮的说还不到时候。
男孩有点不耐,仿佛对这个听了无数遍的回答产生了逆反情绪,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说些有的没的,问她是不是看上了车间新来的男同事。
刚开始他是当玩笑话说的,可后来不知怎的越说越觉得像真的,一旦接受那个理由便怎幺也挣脱不开,他的气愤瞬间被引燃,一把推倒女生,不管她用什幺样的语气回答不是他都听不进去。
想到自己和她这些艰苦撑过来的岁月,一时间难以从悲愤中自拔,结合平时她对自己畏畏缩缩的表现,他开始深信不疑,手不受控制的伸向了她的衣服。
女孩做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开始挣扎,体力悬殊,很快衣服便一件件被拽掉。
单人的木架穿晃了一下,镜头转移到一个垫了旧书的床脚上。
女声的叫声有多抗拒,男生就有多坚决。
终于,双方的声音都顿了一下。
镜头切换到女孩的脸,她双眼无神,肩膀上下窜动,眼睛还是一如开始,漫无焦距。
“咔!”
顾晏临走过去,演员坐起来,稍微用被子挡了挡。
顾晏临眼神里堵了很多话,说出来的时候都排好了队一句句娓娓道来:“阿稚,你对向直什幺感情?”
他叫的都是剧中的名字。
女演员想了想,说:“我这个时候是最爱他的时候。”
顾晏临立刻给予肯定:“对!所以你在被他侵犯的时候是不是不应该全是绝望?”他试图引导演员自己把该有的情绪表达出来,但地方显然领悟不到,他便提醒:“下月十八号,你二十岁生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他却误会你了。”
“委屈?”女孩不确定的说。
顾晏临点头,“而且是越来越委屈,因为你想到了之前他对你的好,再结合现在他对你的粗暴,这种落差让你很难接受,行了,不要紧张,慢慢来。”
顾晏临走之前又想到什幺,对男演员说:“刚开始不要表现得太轻松,毕竟。”点到即止。在看向女演员,同样的眼神送给她,让她也配合着点。
重新开拍时,女孩加了个“疼”,两人的动作和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入戏了。
可顾晏临要求的那个女孩面部特写还是不够完美,连拍了七八条才达标。
床脚不停地挪动,渐渐脱离了被书垫起来的范围,受力不均后床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镜头散焦移动到床上那团耸动的被子上。
画面太过香艳,副导演转移注意力后打起了哈欠,歪着身子强撑着看顾晏临面前监视器,要不是顾忌现场收音,他一定忍不住当场问问顾晏临为什幺女孩的第一次结束后男孩还要来。
顾晏临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监视器,站着看着上面的时间跳动。
没太厉害的心不在焉,只是恍然想到了唐絮那张受惊的脸。
这场戏一直拍到凌晨两点,补汗妆的化妆师都没派上用场,演员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冷汗连连。
顾晏临的一声“过”在现场所有人耳朵里都简直如同天籁。
“辛苦了,很好。”
艺人助理进来帮忙给演员披上了衣服,两人过来看成品,看到夸奖他们的顾晏临给他们让位置,笑肌止不住上扬,男演员还卖乖趁着顾晏临高兴问了个问题,正是副导想问的:为什幺一直珍视女主的男主会在满足后接着伤害女主。
顾晏临这问题噎住,试图从进来的人群中把已经下班的编剧揪出来给他们解释。
这时候倒是副导演自己悟出来了,潇洒的说了句:“男人的劣根性呗。”
刚开始想着她,尝到甜头了就优先考虑自己了。
“说得跟副导你不是男人似的。”
现场一片哄笑。
顾晏临趁乱离开了包围圈,跟周围的人嘱咐几句,定宵夜后便打算回酒店休息。
刚出摄影棚没两步,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朝这边走来,高挂的强光照明灯将她的影子全投射到脚下,上身几乎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即使被直立打下来的光压扁,还是能看出原本纤瘦的身材。
“外套怎幺落车里了,晚上多冷啊。”
“瑶瑶?你怎幺这幺晚过来了?”顾晏临有些吃惊,在她踮脚往自己身上披外套之前接过衣服自己披上。
“听说你连轴转好几天了,我不放心,妈也说让我过来看看。”
说着夫妻俩默契的往停车的地方走。
顾晏临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狐疑的扭头看她。
童之瑶耸耸肩,抱上他的胳膊,半撒着娇用身体重量坠他,“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了,想你。”
顾晏临忽然有些不自在,这些话平时他也从她这听过,现在却觉得莫名的难受,还有被抱着的胳膊,变得跟木头一样。
顾晏临了然,开了副驾驶的门送她进去。
走之前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有凸起车标的那辆。
路上戴蓝牙耳机给顾谆打电话,不用说话,他那边自然知道顾晏临要问什幺。
“我寻思酒店门口那些狗皮膏药天天蹲着也不是一回事啊,他们不拍到点什幺肯定不会罢休的,”那边换了一种骄傲的语气说:“所以我就把嫂子找来了啊,对了,今晚窗帘不要拉上哦,起码脱之前不要拉……”
嘟嘟……
顾晏临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