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

一转眼,12月到了月底。

因为后面几个月时间短的关系,一中没安排月考,直接等到1月中旬期末考,然后放寒假。

609也到了美术联考的日子。

小地方美术联考也没有那幺严肃和正规,周六这天,时拓和江望带着画具,打了辆车,去了三中考试。

之前时拓找中介看了几套太古城的房子,刚好陶桃那幢楼月底有一户人家搬出来,时拓直接签了合同,等到1月一到,直接押一付三搬进去。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一中快要十公里的路程,寒假一过完,高三下学期,直接高考冲刺,他也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交通上面。

后面忙起来,想多省出点时间陪陶桃。

美术联考直接考一整天,上午素描,下午是速写和色彩。

这会儿俩人带着东西,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翻出准考证,擡脚刚要迈进去,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温软软的声音。

“阿拓——”

时拓闻声回过头,看到陶桃穿着一件毛绒绒的外套,脸颊被冻得通红,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上。

宁川冬天阴冷潮湿,小姑娘下身只穿了一条牛仔裤,一双脚塞进了短靴里,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冷风一吹,扫开少女的乌发,在空中荡起一抹波浪。

她跑到俩人面前,急匆匆的站好,因为跑得太急,还带着喘。

时拓弯腰,擡手碰了碰她的脸,感受到手心里的凉意,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幺冷的天怎幺跑出来了。”

陶桃吸了吸鼻子,冻得牙都在打颤。

“我,我来给你加油。”

时拓一笑,帮她把拉链拉到顶,擡手捂着她的脸,“傻死了,不用加油,跑过来这幺冷,冻成这样。”

小姑娘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个手表递了过去。

“阿拓,这个给你。”

时拓一愣。

低头看着那个略微有些幼稚的石英表,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手表?”

陶桃点了点头,“嗯,这个是我初三中考哥哥给我买的,我每次考试都带着。”

少年盯着那个手表,喉咙突然有些紧。

陶桃见他不说话,继续道,“阿拓,我和哥哥,一起保佑你。”

过了好一会儿,时拓突然笑了。

他擡手接过那个手表,撸起袖子,把冷白的手腕递了过去,“行,女朋友给我戴上。”

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的,低头,像模像样的把那个手表给他戴了上去。

“以后你就戴着它,高考也戴着它。”

少年擡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想了想,还是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油加满了,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陶桃一双手背在身后,冷风一吹,不禁抖了抖。

等他要进门的时候,她还是扯过了他的衣服袖子,脸颊红红的,还有些不好意思。

“怎幺了?”

小姑娘转了转眼珠,还是没忍住,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下,“你好好考试,我走啦。”

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

时拓感受到脸颊处温热的触感,不由得笑出了声。

江望理了理肩上的书包,盯着他手腕上的那个幼稚的手表,“啧”了一声。

“这还真是谈恋爱之后性情大变,以前考试让你戴个手表你都没什幺反应,今儿还让你们家小桃子给挂上去了。”

时拓擡手,看了看手上的那块表。

表带是粉色的,周身包着一层蓝色的边,表盘不大,也没有数字,黑色的指针下面是黄色的卡通图案,一看就是女生戴的表。

挺可爱的,粉粉嫩嫩,跟她还挺配。

少年垂眸看了好一会儿,这会儿突然出声笑了。

那时候时拓没想过那幺多,很久以后,手上这块表,陪着他经历了美术联考、校考、高考,甚至还伴着他走过了大学的每一场考试。

后来工作每次画画出稿的时候,少年冷白的左手腕,永远都挂着这只略微有些幼稚粉嫩的女士表。

饶是很多年以后,表带已经磨得看不出颜色,电池换了一块又一块,出席商务场合显得不合时宜,时拓也没有摘下过这块表。

这块表,陪着他走过了人生里所有至关重要的时间段,也见证了他和陶桃所经历的一切。

考了整整一天,最后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时拓和江望拿着那些画具,江望翻了翻手上的袋子,把一些没用的东西全都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美术生分为两批,一种是真的喜欢画画,以后想在艺术上有些许造诣的人。

还有一批,就真的只是混一个本科的文凭,至于以后画不画画,完全不确定。

江望就属于第二种。

所以他对于手上那些用不上的东西,直接扔了。

倒是时拓,手上的袋子还是满满当当的,用完的颜料盒都没扔。

江望擡手在时拓肩上拍了一下,“你干嘛,刚才考试我看你有几瓶颜料都用完了,怎幺不扔?”

时拓不由得想起陶桃来送画具的那一天。

在画室,也是他和陶桃的第一次。

勾了勾唇,他笑的一脸欠扁,“女朋友送的,舍不得扔。”

“我草——”

江望觉得自己应该出现幻觉了。

最近这段时间,时拓偶尔就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让他很是不适应。

啧,这人谈了恋爱之后是不是都会变得骚气冲天的?

江望“啧”了声,勾上他的肩,“行了,去吃个饭?”

时拓“嗯”了声,后面像是想到了什幺似的,侧头冲着他,“你月底有没有空?”

“你干嘛?谈了恋爱之后不是都想不起来我了,要约我?”

“嗯,帮我搬个家。”

???

“搬家?”

时拓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开了机。

“嗯,太古城的房子找好了,我合同签的是1月。”

“阿拓,不是,你还没成年,怎幺签的合同?”

少年眯了眯眼,翘了下唇角,“就那幺几天就成年了,多给点钱,不就行了?”

说到这儿,江望才想起来,时拓要过生日了。

刚好月底,28号。

他啧了啧舌,逗他,“诶,生日打算怎幺过?吃蛋糕?”

时拓一想到之前给陶桃买蛋糕,被沈砚给丢了,现在心情都不是太好。

“不吃了,你别给我折腾。”

去年时拓过生日的时候,俩人还在理科班,也没去609,还在读高二。

那时候江望搞了班里的一群人,给他买了一个大蛋糕,午自习吃的班里的人,衣服,脸上全是奶油,根本都没吃进嘴里,全被他们玩了。

闹得最后政教处主任于浩都过来骂了。

今年江望也想趁着时拓生日闹一波。

不过看他这架势,是打算和陶桃单独过了。

“行,你和你的小桃子过去吧,我们也省一笔钱,不过,那小阎王知道你什幺时候生日吗?”

少年闻言,眸子垂了垂,没接话。

他还没告诉陶桃自己几号过生日。

毕竟她不过生日,他也不想给她添堵。

江望见他不说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诶,怎幺说也是十八呢,你得跟她说一声吧,那丫头鬼灵精的,估计能给你想出好点子过生日。”

时拓没应,还在暗暗思量着。

过不过,其实都无所谓,就一个十八岁而已。

而且,不应该未成年干的事,干的人,他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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