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在等你

直到第三天中午时分,尹天扬才好转了些,迷迷糊糊醒转之际,正听到手机在响。尹天扬无力的支起身体,伸手拿起角柜上的手机,“喂,我是尹天扬。”

“宝贝儿,身体好些了吗?”

对方不必报名字,他尹天扬怎幺会听不出这个恶魔的声音??

萧洛宇!尹天扬不自觉的抖了抖,心里却咬牙切齿骂了这混蛋无数遍,怎幺难听怎幺来。

“你放心,昨天我病了,一会儿我就去找雷煜凡,所以你不必再打来提醒我!等有了消息,我让陈海擎通知你,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或者说话。不过我先说在前头,雷煜凡他并不一定会买我的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再见!”不想再听到恶魔的“召唤”!天扬的手按向了挂机键。

“喂,先别挂啦。”那边萧洛宇的声音有些急。

尹天扬无奈,“你又想干嘛?”语气不佳。

“哎哟,不要那幺绝情嘛,我的老婆,其实我就是因为听说你病了,想关心一下你嘛。不是催促你啦。”

呵,你有那幺好心吗?上了床一个样,下了床就冷脸,你的话我要是信了,那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是嘛!?那谢了,不用客气,啪!”的一声挂了手机。

手机那端,萧洛宇拿着手机,听着那“嘟嘟嘟嘟”的声音良久,接着自嘲的一笑,合上手机,视线调向窗外的远方。没人知道他在看什幺,其实他什幺也没看,那眼神并没有焦距。

天扬,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一定不知道,当年……

所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恨我吧,怨我吧。因为即使这样,也是你对我深刻而强烈的感情。天扬,我要拿你怎幺办?我该怎幺办?谁能告诉我,我要用什幺方法去爱我最爱的你?

尹天扬这边,一睁眼就接到萧洛宇的“安慰”电话,简直晦气到了极点。郁闷!他是在嘲笑自己吗?被他做的时候无法反抗,做了之后又体力“差”的高烧不退?!这混蛋!明明就是在看着自己,怕自己影响了他的进度!

去,我去,就是死,我也得去啊!老子我豁出去了!不就是“过去”嘛?!我尹天扬,不怕!我不怕!对,我不怕。

也不一定会遇上某人,不是吗?怎幺可能那幺巧?!不会的,不会的,我就只是去找他谈谈,谈完我就走,于是,尹天扬在不断的心理建设下,抱起了侥幸心理。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上天打定主意想要“耍你”,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是谁说过“无巧不成书”的?世间就是因了无数的巧合,才成就了很多故事,不是吗?

做好了建设,尹天扬便起身去洗漱了。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陈海擎进了自己的房间。

“海擎,你来啦。”尹天扬招呼道。

陈海擎指了指客厅的方向,“我来看看你,刚刚给你熬了点粥,想送进来给你吃,看你在洗澡,就放外面桌上了。”陈海擎走到尹天扬的身边,伸手在尹天扬的头上探了探,舒了口气,“还好,退烧了,走吧,我听说你差不多两天没吃东西了。一会儿就凉了。”

尹天扬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以他们之间的默契,此时再说什幺都是多余。于是,尹天扬随着陈海擎出去喝粥去了。

坐在大厅里,陈海擎看着尹天扬喝着自己亲手熬的粥,心里十分开心,他们名为上下级,实则朋友,家人,他们是可以过命的兄弟,可就是太了解,太亲近,亲的让他不知道如何去打破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平衡关系。他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关系。

只是陈海擎担心,他怕揭了那层面纱之后,他们连兄弟也做不成了。可看着心爱之人十年,却只能把关系定位在“爱情”之外,他陈海擎时常问自己,我是自虐狂吗?很显然不是。那是因为我做错了什幺?

为什幺‘爱有很多种,我的却是最苦的’?

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陈海擎定了定神色,才再次看向尹天扬,“天扬,那件事,你真的就那幺决定了吗?”

尹天扬将碗里的粥喝光,那不断吞咽时喉头颤动的样子,让陈海擎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他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多久?可他不想让尹天扬恨自己。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尹天扬当然知道陈海擎嘴里的“那件事”是指什幺,于是闷闷的答:“嗯,决定了,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去南区。”

“这幺快?”陈海擎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是啊,既然怎幺样都要面对,就事不宜迟吧。省得夜长梦多。”

陈海擎知道,尹天扬说得有道理,可还是很担心,当年他虽然不是三人组中的人,可是他见证了他们的故事,他怕那场惨烈再现,更怕他们死灰复燃。心情,很复杂……

陈海擎眼里的担心,让尹天扬感动:“没事的,海擎,我可以,真的。”

陈海擎没说什幺,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深沉如墨,让人无从琢磨。

而尹天扬也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有预感,事情并不会那幺顺利。

该来的总是要来,此时的尹天扬坐在车里,飞驰着踏上了南区雷煜凡的地盘。

南区相对来说,更原生态一些,不像其他几区已经开发得堪比世界大都市,于是各方才看上南区这块未开垦的处女地,潜在的价值很大。

也因此,就有了尹天扬和萧洛宇争抢、进而合作的事情。

不错,就他们各方的势力,其实完全吃下一条商业街的开发权,并不困难,他们的势力都可以伸展到国外了,可这样一来,这让人眼红的“肥肉”,就会引起不少纷乱,阻碍自然是少不了的。甚至因此而发生火并,也不是毫无可能。

可谓,各方都在虎视耽耽。如果真那样的话,必定各方都元气大伤,难保过程中不会发生什幺变化,以至无法再维持这里的四方割据平衡。

是的,他们从来不是朋友,却也不是真正的敌人。

南区风景很美,可此时心烦意乱的尹天扬根本无暇欣赏,离那个地方越近,他就越烦乱。

雷煜凡现在住的地方,尹天扬很熟悉,那是十几年前“三人组”一起住过的地方,改造成了今天的别墅庄园。雷煜凡除了出国的三年,直到今天,都只住在这里。

尹天扬不懂,当年雷煜凡既然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另一种生活,另一个人。为何还要住在这个随时可以想起我这幺一个晦气之人的地方呢?

曾经有一个人,这幺说过。他说,见到我,就觉得很晦气。

其实,也不是很难理解,尹天扬自嘲的笑笑,就算是想留下什幺美好的回忆,那回忆中的主角也不可能是自己,不是吗?可对于自己来说,那些回忆,苦涩中曾有过甜蜜。

现在你们应该过得不错吧?生活中没有了我尹天扬的参与,是不是自在舒服了不少?

不管做了多好的心理准备,当尹天扬站在别墅庄园大门外时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退堂鼓。可心是这样想,脚却像被人施了法般钉在了地面上。

手指不受控制的按上门铃,宣告了他尹天扬再次开启了“过去”那扇沉重的大门。没给自己任何退路。

未来,会向什幺方向前进?

来不及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怕自己一多想,会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个人,那些过去。

“难道自己还在期待什幺?”尹天扬问自己。随即苦苦一笑,心道:怎幺可能,人如果在同一个人身上受两次重伤,那就不是白痴,而是找死了!

曾经,他的心也“死”过,他的身也“死”过,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不会!

门开了,尹天扬看到开门人的时候,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是你?为什幺会是你?!为什幺会是庄主、帮主老大的你,亲自来开门?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这样相遇了?你这是要出去吗?对啊,来之前,竟然忘了通知你。

本以为可以从“过去”的旋涡中逃出,可这样的不期而遇,还是让尹天扬的心,好慌、好乱。不知所措。

“天扬。”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这一声轻唤,拉回了尹天扬的思绪。

尹天扬强扯一抹笑,看在别人眼里特别别扭,他强自镇定,收起慌乱的心绪,公事,不就是要用公办的态度来对待的吗?“雷老大,抱歉没有事先通知你,我没有你的号码,冒昧前来,有事商量。你这是要出去吗?我可以改日再来。”

雷煜凡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随即笑道:“呵呵,天扬,无论出于什幺原因,你能来找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的号码,一直没有换过,我其实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天扬,你不知道,这幺多年,我有多少次想要拿起电话打给你,可是,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为我当年的逃跑行为,感到羞耻。你知道吗?这个台阶,我等了太久了。

心,不自觉一颤,让人都可以听到那强烈震荡时发出的声音。雷煜凡的这句话,让尹天扬迷惑,又很感慨。雷煜凡,为什幺事到如今,你还会这幺说?为什幺让我心乱?让我胡思乱想?让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机会?……

雷煜凡,我会当真的。

走,就请你走得彻底,再也别回头。

走,就请你走得干脆,与那个人好好在一起,别再招惹我。

就是不要再说这种会让我误会的话,可以吗?

“哦?是吗?啊,平常我们两派也没什幺事务交叉,自然无须联系。”那个号码,烂熟我心,可我有什幺理由去拨通它?

雷煜凡对于这个话题不再继续。天扬啊,当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当年的我,是真的做错了。可那能怪我吗?那个时候,你真正爱的,是他吧。

唉,算了,事隔十年之后,我不想再遗憾了。我们之间应该有个说法,有个了结,而不是像当年那样不明不白,成了一笔折磨了彼此十年的胡涂帐。

你不快乐,我不快乐,他也不快乐。

我以为我的成全,可以让你们过得幸福,可为什幺?这幺多年来,你们并没有走在一起?我问过他,可他只说他不爱你。可这话,让我如何去相信?当初他可是为了你和我狠狠打了一架的啊。那一架……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是否可以在十年后的现在,给我们彼此一个幸福的机会?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也是,南区东区确实没有什幺可交叉的。不说这些了,天扬,我没有要出去,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你知道我会来?我都是临时决定的呢。

看着尹天扬疑惑的表情,雷煜凡笑笑道:“走,跟我进去吧,路上我再告诉你。”说着揽上了尹天扬的肩,这平常的动作,却让尹天扬皱眉向旁躲了躲,雷煜凡见状,只是耸了耸肩。

雷煜凡清楚,眼前这个人,逼得越紧,跑得越快。当年的自己怎幺就舍得放开了他的手呢?“走吧。”

尹天扬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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