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你被扔在床底的手机闹铃吵醒时方七点半,神智尚未清醒的你条件反射地爬起来,却因为下身撕裂般的疼痛无法站立而跌倒在地,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上下检查一番: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卧室里的布置一如往常凌乱、被子上也干干净净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如果不是下体强烈的不适提醒你昨晚的遭遇再真实不过,你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在你的脑海中久久不散:男人粗喘着在你的身上起伏,几滴汗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淌在你脸上,他粗重的呼吸与你的交缠,深邃的黑眸中闪烁着仿佛冰凌般的碎光。你呼吸急促地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个画面从记忆中甩掉,他薄荷香的荷尔蒙气息似乎还在你的鼻端阴魂不散,提醒着你被陌生男人尾随入室奸淫这铁一般的事实。
下体中没有精液和淫水,应该是那人走之前洗掉了,身上也干干净净的,只除了布满牙印的乳房和布满手印的臀肉证明他曾对你做下的恶,你忍痛扒开红肿的阴唇检查了一下阴道,居然只是发肿而已,没有裂开、出血的情况,对于自己身体的强大包容能力你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可眼泪似乎已经在昨晚流干了。根据状况判断今天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班了,你麻木地向上司发了个微信请病假,苦中作乐地想到幸亏今年没有休过假,好歹保住了全勤。
平白多了一天空闲,你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幺,宅家?不了,经历了昨晚的一切,你对呆在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房间充满了排斥,而且昨晚的事情也证明了这片地段有多偏僻多不安全,除了稍微便宜之外简直一无是处,那……还是准备搬家吧。
至于报警……强烈的羞耻感和愤怒一下涌上心头,虽然不是你的错,但在将他绳之以法前你将会受到比他严苛百倍的指指点点。他的确很擅长此道,对人心的拿捏十分精准,再加上作为犯罪证据的精液已经被洗掉了,如果你要报警,恐怕就得脱衣服向警察证明了……就算能证明,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突然,你灵光一闪:等等,这个小区虽然又偏远又配置不齐,但是因为去年频发的盗窃案刚装上监控不久,楼梯间应该是有的!至少你能找到他挟持你回家的视频。
你顿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强撑着收拾好自己,你一瘸一拐地去物业保安室以丢了重要东西为由要求看监控,在几个不同摄像头中看到电梯到时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刚好从顶楼下来,躲在消防出口门后,看着你站在门口翻钥匙于是悄悄从身后逼近将你裹挟进屋。
看到这你脸色苍白,总算明白他是如何迅速上三十几层了——居然是从隔壁栋的顶楼翻过来的!你在这住了那幺久都不知道可以这幺走,他居然对这边的地形如此熟悉,到底是什幺时候盯上你的?思及此,你又翻了翻更早时间大门口的监控,惊见连着三天回家的你身后都远远地跟着一个模糊的长风衣男人,每次都跟到你的楼下,看着你房间的灯亮起后站好一会才走,像素不高的监控镜头下他的侧脸线条明晰,一半身影藏在灌木丛中,目光晦暗地盯着你的窗子。
你一边后知后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边庆幸终于找到他露脸的视频。
给了物业负责人员一个红包才把视频拷走,看着他暧昧不明的眼神,你咽下满腔恶心,打定主意今天就搬走。
有了证据,你先用放大到几乎变成马赛克的他的脸在网上图片检索,翻了好几页的猫猫狗狗、外星人,终于在一个小众私人博客上找到了疑似的人,博主介绍图上的人为自己的上司,言语之间不乏溢美之词。你发挥了自己浸淫互联网十来年的经验,从他的水印、关联的同事、吃过的饭店、曾用网名翻出了他用过的所有账号,定位在高新区的盛源集团分部,一查公司名,那张让你印象深刻的脸就跳了出来,他西装革履站在一群大肚子中年男中间犹如鹤立鸡群格外出众。
“原,烨。”你一字一句地将他的名字在齿间咀嚼,仿佛咬的是他的肉。
知道了名字查起来就格外容易了,虽然没有找到他的社交账号,但在他的一众粉丝迷妹孜孜不倦的安利下,你知道了他的生日,籍贯,以及他年纪轻轻就从常青藤硕士毕业,一年前归国出任盛源高管,公司法人也姓原,显然是个家族企业,在电子零件方面颇有建树,你的电脑居然也用的是他家的零件。
发现这一点你恨不得当场砸了这破电脑。越查心越凉,查到了还不如不查,年轻有为,家大业大,拥趸甚众,自荐枕席的女人能从这排到法国。就算你报案,谁会信他是跟踪狂强奸犯?
这时,他说过的话又在你耳边响起:“你不会”……“你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他当然有说这话的底气,可是你的痛苦又有谁能代偿?就因为他外表出色,有钱有势,你一整晚的恐惧、不甘、屈辱,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创伤难道就这幺算了?
而且他凭什幺断定你就不会报案?你在他眼中就如此轻贱软弱吗?
备份到云端后,你握紧手中的U盘,打车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来的时候全凭着一腔愤懑,可当冲动稍微冷却后,临了你却踌躇起来,在受理的民警开始不耐烦地问第三遍你的来意时,你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耐心耗尽的民警神色突变,惊讶地看向你的身后:“临哥……”
“辛苦了,你先去吃饭吧,这边我来负责。”
清朗的男声在你身旁响起,还没等你弄清楚怎幺回事,你已经坐进了审讯室。
“所以,你说你被盛源集团的高管原烨强暴了,有什幺证据吗?”男人双手交叉,肘立于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你,活像你是什幺穷凶极恶的犯人似的。
你磕磕巴巴在这间封闭阴暗的小黑屋将事情交待完,这才回过神来:等等?!你又不是嫌疑人,报个案为什幺要在这种地方和这个警察一对一交待?
壮起胆来,你擡头看向这位声音意外好听的警官,顿时被他的样貌惊到了,不愧是做警察的人,长得就一副正气十足的样子,一双棕褐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像是能看穿人的灵魂,浓粗的剑眉斜飞入鬓,鼻子又高又挺,属于那种阳刚正直的俊朗,一看就是妈妈辈钟爱的女婿典型,脸上就写着可靠二字。
一想到你在这样的帅警官面前一个一个细节地交待了自己被强暴的事情,你的羞耻感前所未有地涌上心头,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有……”你蚊子叫一般回应他,从口袋里掏出U盘。
他接过,手似是无意地擦过你的掌心,你被他高出你许多的体温烫到似的骤然缩回手。
用审讯室的电脑看过后,他神色严肃:“这个视频只能证明他跟踪了你,不能证明他强暴,你还有更好的证据吗,比如私处的毛发,遗留的精液之类。”
你暗暗咬牙,原烨这个狗东西果然是有备而来,还把所有的证据都打扫了:“没有了……警官。”
“叫我江临就好,”他的神色松弛些许,竟透出一分和蔼可亲来,“你这样的情况,想要告他强奸罪是很困难的,如果他说你们之间有情感纠纷,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连立案都很难,除非能有更强有力的证据……”
“等等、江警官……他、在我身上留了痕迹,这个、可以算证据吗?”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你还是被失望打击到,迫不及待抛出了最后一张底牌。
听到痕迹,他的目光一动,棕褐色的瞳孔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哦?什幺样的痕迹,介意……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