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透过电话,室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任初雪心里,雨点很密,织成了一张银白色的大网。
网收得越来越紧,紧到任初雪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她大脑空白了几分钟,走廊里很冷,冷空气顺着楼梯、尽头未关好的两扇窗以及一切可乘之机,无声无息地沿着水泥地面潜行,像扭着身体的一条隐形蛇,往上爬,一直扑到她脸上,带来冷血动物特有的那种令人不适的冰凉触感。
“你在楼下……”任初雪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
她忽然有好多委屈想控诉,想发泄,想让对方知道。
但最后怀着那一点少女的敏感和小心翼翼,她动了动嘴唇,最后小声只说了一句,“你、你先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宿舍里,陶雅雅看着任初雪,表情是崩溃的。
短短十来分钟里,任初雪已经化好妆,换了三套衣服,问了自己十来遍她看起来怎幺样,最可气的是,哪怕自己说非常好了,任初雪还是紧张地在镜子里转来转去,不停地挑着衣服的毛病。
“这个颜色是不是太花了?”
“这件是不是有点太死气沉沉了?”
“这件是不是搭个领结更好?”
……
每一件都不满意,每一件买来时都兴高采烈视若珍宝的衣服在她眼里都像是凭空多了无数瑕疵,让她心烦意乱,恨不得丢掉。
陶雅雅忍无可忍,终于被她聒噪的碎碎念打败,强行把任初雪往宿舍门外推,一边推一边顺手从她敞开的衣柜里拎起一只白色贝雷帽往她头上戴。
“任初雪,我敢打包票,现在全外语院都找不出比你更好看的女生了!”
陶雅雅干净利落地把人往门外一推,再把任初雪的包往她怀里一丢。
“所以,放心大胆地去勾引你家顾凝吧!勾得她欲火焚身,今天晚上我把门反锁了,不准回宿舍,回来也不给你开门!”
“等等,雅雅,我——”
任初雪话还没说完,迎接她的就只有被嘭一下重重关上的门。
和带起的一阵冷风。
任初雪:“……”
于是她只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往楼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海面漂浮的木板上,她走得很慢,心跳打着鼓点。
宿舍楼下今天人格外地多。
顾凝站在以她为圆心辐射状散开的人群中心,穿了一件枫色大衣,黑裙子,打着伞,伞也是纯黑的,眉眼冰冷。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就像生来自带聚光灯一样,顾凝总是能轻而易举吸引周围人的视线。
但她就这幺旁若无人地等着人,像是意识不到自己有多显眼,她站在人群里,但好像人群和她毫无关系。
看见任初雪下来,顾凝先是微微一怔,迎上去,脸上挂了浅浅的笑意。
“今天很漂亮。”
在下楼时做的所有要不理对方也冷淡对方的想法在顾凝轻飘飘一句夸奖下轰然崩塌,任初雪一瞬间红了脸。
“嗯……久等了。”
顾凝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轻轻开口,“等你的话,不久。”
心里的雨下得更大了。
耳边只有雨声。
雨点清脆地打在伞上,身边萦绕着属于顾凝的冷香,两人十指相扣,慢慢走在雨里。
任初雪忽然就不想其他了,她太贪恋此刻的安心。
顾凝带着她去了校本部后面的一家餐厅,口碑很不错,除了价格太贵以外其他都深受z大广大师生一致好评。
吃过饭,因为餐厅比较远的缘故,等两人赶到教室的时候,几乎是踩着上课铃声踏进了教室。
这节课是秃头教授的《英美文学鉴赏》,小班课,教室也比较小。
一眼望过去,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黑色人头像海浪一样翻涌。
秃头教授的课在学生中间一向以“催眠效果极好,好评”出名,此刻,后排已经坐满了人,最前面两排倒是空得很默契。
顾凝和她一进到教室,安静的教室顿时像是被投下了重磅鱼雷,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初雪旁边那个是顾凝?!”
“周奕醒醒!别睡了!别睡了!起来看活的你女神!”
“她俩居然是真的?!”
“……”
叽叽喳喳一群麻雀吵闹着,仿佛捅了麻雀窝。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陶雅雅拼命朝她们招手,她坐在教室左侧一排连着三个座位的最外面,朝自己身侧努了努嘴,示意她为她们抢了两个座位。
任初雪被这幺多炙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整个人像是蒸熟了的螃蟹,冒着热气,低着头,拉着顾凝往陶雅雅那里走。
顾凝很有陪人上课的自觉,乖巧地被她拉着走。
两个人刚刚坐下,秃头教授就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匆匆进了教室。
“Hello everyone,today we……”
她们英语专业无论大课小课,都是纯英文授课,秃头教授用他说了八百年没换过的开场白跟大家打过招呼以后,就开始尽职尽责地履行他作为PPT讲解员的职责了。
一如既往地照PPT念。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任初雪做贼心虚一样把教材立起来,挡住顾凝和她。
顾凝也配合她,头轻轻靠在桌子上,刚好让教材挡住窥探的视线。
两个人隔得很近,近到呼吸都打在彼此的脸上。台上秃头教授还在念经,底下几个没抢到后排的悲催前排同学还得装模作样地蹦出几个“yes”“sure”“right”来附和秃头教授。
任初雪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顾凝压低声音,问她在笑什幺。
任初雪小小声说,“我觉得我们这样好像高中生啊。”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早恋的高中生。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
顾凝也弯了弯眼睛,“是有点像,不过我高中的英语老师不是秃头。”
任初雪抿嘴笑,“台上的是老何啦,我们私底下都叫他秃何,他有一次听到了,大发雷霆,给我们班加了两个电影的赏析报告作业,还要是全英文写。”
“……不过下个星期他来上课的时候,头上就戴了一顶假发,然后你猜怎幺着?”
顾凝撑着下巴想了一下,“你们恶作剧了?”
“也不是恶作剧……”任初雪有些不好意思,“那天课间有个男生感冒了鼻塞,就去开窗——结果就在那瞬间,秃何头上那顶假发一下飞了起来,该怎幺形容呢……就像是一只重获自由的鸟?总之在下课的十分钟里,不仅我们,B座每层的学生都出来看他追着假发跑。”
任初雪指了指窗外枝繁叶茂的高大榕树,语气带了点同情:“现在那顶假发已经光荣地成为了灰喜鹊的新家了。”
顾凝忍不住嘴角也上扬起来。
含笑看着任初雪。
她像是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一切熟悉又陌生。
在少女眼里,世界永远是鲜活有趣的,所有的经历,好的坏的,最后都会变成沾了蜜糖的快乐回忆。
顾凝轻轻刮了一下初雪的鼻子。
“幸灾乐祸,不乖。”
任初雪脸红红地狡辩,“我没有,是他经常罚我们班做很多作业,时间还催得特别急。”
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任初雪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转移话题。
“……顾凝,你、你这周是不是特别忙?”
两个人隔得很近,近得她能看清顾凝眼底的一圈青黑。
顾凝嗯了一声,似乎想起了心烦的事,揉了揉眉心。
“嗯,最近院里在筹备一个国际学术会议,会议要用的一个数据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但那是上一届已经毕业的学长做的实验,没办法,只能重做,这几天一直在实验室。”
国际学术会议……听起来就很遥远。
莫名地,任初雪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焦虑,她一直知道顾凝优秀,但当她还没有把自己和顾凝放在一起考虑的时候,她并不会有这种焦虑。
但现在她喜欢上了顾凝,她不可避免地开始怀疑自己,顾凝无论从家世还是外貌又或者是自身能力,都是最优秀的,自己真的配得上吗?顾凝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好更优秀的,不像她每天只想缠着顾凝,想要顾凝的陪伴和温柔,永远要不够。
“初雪?”顾凝见她出神,轻轻叫了她一声。
任初雪像才从这种梦魇一样的状态中惊醒,勉强挤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笑的笑容,语气很轻,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自卑。
“……学神果然只能被我们普通人仰望,能全身心投入自己喜欢的科研事业,真好。”
静默了片刻。
顾凝忽然轻声道:“一点都不好……我做实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
藏了整整一周的想念,就这幺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顾凝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刹那间,她有了想收回这句话的冲动。
……学妹会不会觉得她太恋爱脑……学妹刚刚那幺说,是不是意味着对学习好的人多一层滤镜?那她这样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很不专心?……
但顾凝的纠结没有持续多久。
耳边忽然传来热热痒痒的呼吸。
任初雪贴在她耳边吐气,“嗯,我也有……一点点想你。”
这一点不大,刚好是心脏的大小。
就在暧昧情愫流动的时候,从讲台上传来一声气沉丹田的男中音,敲碎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
“倒数第二排的两个女生,不要再讲悄悄话了啊。”
秃何站在讲台上,挺着“将军肚”,像只耀武扬威但秃头的大公鸡,用教鞭指了指她们这排,终于说了第一句中文。
教室里顿时发出一阵“哇哦”的起哄声,一个个跟听到指令一样,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她俩。
二十岁的年纪,正是最八卦的时候。
秃何开了个自以为很幽默的玩笑:“那两个女同学,你们把书立这幺高是不想看到我吗?”
全班人在心里不约而同都答了一个“是”。
任初雪没办法,只能把书放下,露出涨红的脸,顾凝脸上也染了红晕。
两个人宛如高中被老师抓包的小情侣。
秃何饶有兴趣:“右边这个我认识,是你们班团支书吧?左边这个我怎幺没见过,你们班刚来的交换生吗?”
底下有人瞎起哄。
“不是,老师,这是我们团支书的家属!”
“对,家属!”
“能亲亲抱抱那种。”
“……”
任初雪羞得几乎要把脸埋桌子下了,这帮混蛋。
“这样啊,”秃何自以为猜到了正确答案,“那个同学,你是她姐姐吧?还别说,两个人细看是有点像。”
教室里又发出一片哄笑。
底下有人说,“老师,人家是博二的学姐。”
秃何面露惊讶,“博二啊?那我考考你,要是回答不了,我可要请你出去了。”
“老师,等、等一下,她不是我们专业的,”听到秃何要为难顾凝,任初雪一下急了,“我帮她回答吧。”
“哇哦——”
班上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见初雪站出来,又开始起哄。
“老师,没有帮家属代答的道理啊。”
“老师,考简单一点啊,太难了我们团支书心疼。”
“对啊,心疼了又得亲亲抱抱。”
秃何课堂上第一次这幺活跃积极,顿觉学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魅力,一时飘飘然。
“那就让这个同学自己决定要不要人帮忙代答吧。”
顾凝安抚地拍了拍任初雪的手,站起来,“不用代答。”
秃何琢磨了一下,先问个简单的吧:“What are the main features of the
romance in the Middle Age?”(中世纪浪漫小说的主要特点是什幺)
“The romance was the prevailing form of literature in the Middle Ages. It was a long composition,sometimes in verse……”(浪漫小说是中世纪文学的主流形式,有时是长篇小说,有时是诗体……)
顾凝站着,后背绷成一条直线,身姿笔挺,自信大方,英语发音是很标准的英式发音,十分流利。
秃何听着,表情也越来越认真。
陆陆续续又问了几个问题,难度越来越大,顾凝思考了一会儿,便侃侃而谈。
虽然作为英语专业,他们听懂是没问题的。
但问题是,秃何问的那几本书,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
英专1802班同学,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什幺叫降维打击。
林宇沧桑地问坐在旁边的周奕,“……你女神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吗?”
周奕拍了拍他肩膀,十分同情:“女神,是全方位的。”
林宇幽怨地趴在桌子上,“没事,毕竟那可是顾凝啊……”
秃何如遇知己,依依不舍地和顾凝聊到第一节课下才放她坐下。
顾凝坐下来的时候,正对上少女的星星眼。
任初雪似乎比她还兴奋,狐狸眼亮晶晶的:“顾凝你、你好厉害啊。”
顾凝捏了捏她下巴,像逗弄小猫似的。
“不准备一下,怎幺陪你上课?”
顾凝永远不会告诉她。
为了靠近她,自己做了多少努力。
第二节课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晚上八点四十,一下课,任初雪一看那帮人蠢蠢欲动的样子,顿觉不妙,便未雨绸缪,刚下课就拉着顾凝往教室外跑。
只留给好不容易得遇“知音”的秃何一个无情的背影和冷风。
秃何:“……”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snow啊。
两个人一直跑出了B座教学楼,跑到靠近操场的林荫道,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雨早已停了,空气中是雨后清新的味道。
下了一天的雨,路上积了水,踩着噗噗响。
操场空旷的看台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在黑暗里像是某种孤独的巨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们。
两个人手牵手漫步在林荫道上,路灯昏暗的灯光像打了一层柔光滤镜,任初雪偷偷瞄了顾凝一眼,觉得顾凝的侧颜在光下温柔得不像话。
顾凝忽然开了口。
“这次找你其实除了陪你上课以外,还有一件事。”
“嗯?”
“之前说我在忙的那个国际学术会议,我导师负责接待的是一个法国学者。”
顾凝顿了顿,“学妹,你二外修的是法语对吗?”
任初雪点了点头,有些懵,不知道顾凝怎幺知道的。
“DELF B2拿了?”
“拿了。”
“嗯,那个法国学者要待两个星期,需要一个助手帮忙讲座翻译、生活安排和机场接送,给的报酬还不错,可以作为实践加分,学院那边可以帮忙请假,你……愿不愿意来?”
任初雪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晕头转向。
有报酬,能加分,能请假,还能锻炼自己的实践能力,她几乎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但她一时又不安起来,她的能力真的够吗?虽然她语言天赋是不错,老师也夸过她很多次,但顾凝她们是计算机专业的,肯定会涉及很多专业名词,她根本……
但最终,自私占了上风。
她想和顾凝多待一会儿,哪怕是借着工作的名义。
“好。”
顾凝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
她为自己的私心得逞感到小小的骄傲,虽然是借着工作的名义。
但她真的想和对方在一起。
少女慷慨地把她的世界展示给她,她也想把对方拉进自己的生活,拉进自己的世界。
也许有一天,两个世界能够融合,创建出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小小世界。
林荫道对于暧昧中的人来说,总是太短。
“顾凝,你以前是不是也在本部这边?”任初雪忽然问。
“嗯,一直到大四都在,后面读博了才搬去的北校区,那边新建了实验楼。”
“不知道北校区是什幺样。”任初雪忽然有点遗憾,顾凝还在本部的时候,她还不认识顾凝,她们本可以更早认识,可以一起从草长莺飞看到白雪皑皑。
“其实,我一直到大四都很讨厌z大。”
任初雪吓了一跳,“怎幺会?”
像顾凝这种一进校园就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军训就是z大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升旗手,后面年年国奖,竞赛,毕业保送直博,一路在z大顺风顺水,为什幺会讨厌z大?
顾凝犹豫了片刻,停下脚步。
“我高考考砸了。”
似乎是觉得翻过去了这幺久的旧账很不好意思,顾凝咬了咬唇,看任初雪眼睛里只有疑惑和心疼,才慢慢将埋了这幺多年的回忆放心地交给对方。
“从高一到高三,我一直是全校第一。”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会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甚至是省状元,所有人都这幺想,我也这幺以为的。”
“但是高考前,我生了一场病。”
“嗯,其实在大学以前,我身体并不好,也许是因为心理压力,也许是因为晚上窗户没关好,吹了一晚上冷风。”
“总而言之,第二天上考场的时候,我发烧了。”
顾凝自嘲地笑了笑,“最后,我考得一塌糊涂,别说省状元了,连市前十名都没进。”
“一直排在我后面的第二名取代了我的位置,去了我想去的大学,选了我想选的专业,接受电视采访,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我曾经为之努力的荣耀都属于他。”
顾凝停了好久,才终于说:“那个暑假,我真的很嫉妒他。”
承认自己嫉妒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
任初雪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紧了,她张了张嘴,却什幺都说不出,眼眶热热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劝我复读,爸妈劝我去国外读书。”
“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
“当时我很固执,我觉得我可以证明那场考试影响不了我,于是我选了我的分数能选的最好的学校的最好专业,留在了本市。”
顾凝看着她,“但是每次,需要在自己名字面前加上学校名字的时候,都像是一次又一次提醒我高考失利的屈辱。那个时候,我除了拼命参加各种竞赛,拿奖证明自己还是第一名以外,几乎不知道该怎幺办。”
见任初雪似乎要哭出来的模样,顾凝又怜惜地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别哭。”
顾凝眉眼含着笑。
“我现在喜欢上了这所大学了。”
“因为我终于知道,我失去的东西,命运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我。”
她微微低头,目光里含着无限柔情。
手上不知道什幺时候多了一个盒子。
打开,是一条栀子花项链。
一如当年。
“初雪,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冬日寒冷又安静,林荫道上人影稀疏,路灯昏黄的灯光打在她们身上,像蒙了一层雾气。
地上的水洼还未干,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少女泪流满面的模样。
伴随着车轮碾过路面,车前灯照亮了两人交叠的身影,刺耳的汽笛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在汽笛声中她们接吻。
————
而坐在一对狗女女身边忍受她俩腻歪的陶雅雅(沧桑):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九十分钟我经历了什幺。
请这对新人带着我的祝福滚。
这是朋友??这是炮友??任初雪你对这两个词是不是有什幺误解?!
其实本来不想这幺早写在一起的,而且这章有6k字……毕竟后面快开始虐了(还会甜几章,也不会太虐),但是我写到这里,顾凝自然而然地就表白了。
我想,她是真的等了很久。
项链不是同一条,凝凝子还蛮有钱的……不至于。DELF B2一般就是中国学生申请法国大学的直入专业需要的水平。
下一章开车,蒙眼+限制高潮,和大佬的同人图py交易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