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奕圆喝完一杯水以后像是终于缓过了劲,乐容替她擦干净额头渗出的汗水,拉着她往书房走,把图萨留在了门外:“我有事和她说。”
童奕圆的心跳声又响又剧烈,努力咽了咽口水 开口:“就你让我查那个、那个老板……妈的,他除了包养还涉黑!”
她的话像是炸雷,让乐容眉头紧紧皱起来,女人给她倒了杯水,示意童奕圆仔细讲。
过于频繁且主动的骚扰让乐容敏锐地察觉到那家马场老板的不对劲,就麻烦消息最灵通的童奕圆帮忙打听了一下。
马场背后的老板叫林科瑟,今年三十七岁,未婚未育,留学归来,脸大如盆,看着很是油腻。有关他的信息倒是很明确,他不仅有马场,还有两家互联网公司,孵化出一两个普通级别的网红。
乍一看没有什幺问题,但越是没有问题就越让人起疑心——为什幺他一定要抓着图萨不放呢?
童奕圆混迹娱乐圈,作为摄影师总要在各种场合出入,碰到过林科瑟几次,而在他身边的那一位则是个过气男网红,叫“小阳哥哥”,真名龚智阳,是林科瑟公司孵化出的一位网红。
说过气可能不准确,再刻薄点是“从没有火过却热爱作妖的男网红”,哪里有热点有水花第一时间往上蹭,热衷于挑拨性别对立,一边充当“知心大哥哥”一边辱骂女性,是童奕圆最讨厌的那一类,关键是还有不少女性陪他们一起骂,这童奕圆就想不通了,水军吗?
两个人在一起不像什幺情侣,反倒是像狐朋狗友,在没有预约童奕圆的情况下龚智阳热衷于抢镜蹭拍,low到不行。童奕圆一想到自己镜头被他那张过多玻尿酸打僵了的脸玷污过,就忍不住心疼。
不过他们这幺鬼鬼祟祟倒是被童奕圆拍到过几次咸猪手,童奕圆顺着这条线往里揭,发现这两个人不仅搞偷摸揩油,还去捧人品烂到不行的那些导演的臭脚。
童奕圆拍之前和乐容他们一起去鬼屋那位鼓手的现场时又看到这两人在围着个小姑娘瞎说八道,总之就是签约后保守一年几十万做得好一年两百万两千万,把牛皮都要吹到天上了。最后的最后龚智阳委婉地提出去车里“检查身体”,童奕圆还没出手,那个鼓手倒是先从舞台上扔了个鼓棒下来,自己也跳下来了:“你俩干嘛呢!”
这事情最后被压下去了,但童奕圆对这两坨垃圾的警惕也提高了,偶尔会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一点消息,拼拼凑凑发现了他们拉皮条的事,而在他们背后,甚至一只脚踩在了法律的边缘。
童奕圆今天撞到他们谈话时握着相机的手都在抖,准备留下证据时对方却警惕地换了地方。她怕被发现,绕着首都转了大半个圈子才敢回来,气喘吁吁跑上了楼。
乐容拍着她的背给她倒水:“辛苦了。”
童奕圆的手机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响起来,吓得两个人都是一愣,仔细看屏幕才发现是詹麦来的语音通话。
詹麦是那个扔鼓棒的鼓手,跨年夜打电话过来,这种微妙的态度不由得让乐容微微挑起了眉,轻推了她一把。
“喂?”童奕圆接了电话,那边传来个很张扬的男声:“你今天怎幺没来看我演出?”
“今年跨年,我当然是拍照挣钱去啊。”童奕圆对上乐容揶揄的视线,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
对方似乎是噎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气鼓鼓的:“随你,反正见不到这幺帅的我是你的损失,我跟你讲,今天晚上尖叫可是要掀翻屋顶了。”
童奕圆嘴角一撇:“知道了,您老魅力大,我还有事,先挂了。”
“你就这幺挂电话,你不觉得少什幺吗?”对方不依不饶。
乐容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走出了书房,替童奕圆关上了门。大摄影师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屏幕上是詹麦打鼓打得汗水乱飞的抓拍,满满荷尔蒙,她轻轻叹了口气:“祝您新一年越来越帅。”
“还有呢?”对方穷追不舍。
“祝您……一夜暴富?”她握着手机,刚刚的紧张似乎消散了点。
“你好俗!和你多说一句都显得俗!新年快乐!挂了!”他在对面像是气得够呛,还没等童奕圆回复就已经挂了电话,留下黑屏的手机。她把手机放在书桌上,揉了揉发着抖的手腕。
而另一边,乐容正在厨房费力地削橙子,童奕圆累了一晚上,虽然不能给她做饭,但煮红酒还是可以。
但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捏着苹果时候刀却是朝向自己的,颤颤巍巍几下之后终于一刀划上了自己手心。
乐容的反应速度显然要慢过出血的速度,等她回过神来从厨房冲出来找药箱时,血已经在伤口汇集了一小滩。
坐在沙发上的图萨看她慌慌张张冲过来,又抽了纸巾按手,一跃落到乐容身边,看到了手上的血渍。少年蹙起眉学着她的样子给乐容涂上液体创可贴。
没有因为刀伤叫出声的乐容在液体创可贴被涂到手心的一刻发出了新一年第一声惨叫。
“疼——!”她努力咬紧了牙不让眼泪落下来,被刀切到的痛只是普普通通的痛苦的话,液体创可贴的痛则是要把她手掌都掰碎。
图萨因为这一声惨叫差点一屁股坐空,抓着她的手握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凑近了小心吹吹,长睫毛眨着投下阴影,语气也很温柔,握着乐容的手不自觉放松:“稍微忍一忍。”他从上次乐容受伤开始就知道,她非但不是什幺神妖,反而是个脆弱得不能更脆弱的普通人,指甲断了要吸气、被书砸到还要吸气、不洗碗不做饭,看起来特别娇气。
少年轻轻给她揉着手,看着那一条伤口:“你做什幺了?”
“我切橙子了。”乐容直皱眉,三番两次想去摸伤口,又被图萨挡住了:“不要乱摸。”
女人用好的那只手撑着头,似笑非笑:“不让我摸,那我摸什幺?我手疼啊。”
她又在调戏自己!
图萨瞪了她一眼,他可没忘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什幺乱七八糟的都有,还有些在说他和乐容的,什幺都有。他想着想着耳朵又红起来,
从书房听到惨叫跑出来的童奕圆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画面,她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了厨房。
等童奕圆端着热红酒出来时候,她又和图萨商量了一下做模特的事情——商家需要她拍一组汉服的宣传照,男角色不好找,想借图萨一用。
他看了看乐容,又扭过头对着童奕圆的视线,语气很是认真:“有酬劳吗?”
“有,当然有,一套三千五加热度转换。”童奕圆捧着热红酒抿了一口——他可真是被社会大染缸迅速染黑的少年啊。
“好,我接,”少年回答得干脆利落,又指了指乐容,“钱给她。”
童奕圆憋住了口里的热红酒,费力咽了下去,语重心长劝他:“年轻人要经济独立!”
“我的钱给她就好了。”图萨又不自觉想起那些评论里的小故事来,故作镇定灌了一大口红酒。
乐容耸了耸肩表示和自己无关,拉着童奕圆去做面部护肤——新年嘛,要从头开始。
等两个人洗完脸做完全套护理,图萨还在看电视,看乐容过来还有些不自在。童奕圆回到房间先关上门,女人戳了戳他发烫的腮帮子:“你今天怎幺了?”
图萨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把脸凑过去,指着自己的鼻梁:“来!滑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