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周漾的情书,姑且称之为情书,充分说明了一句话:没文化真可怕。

课间休息时间,洛暮下座位来到他位置前,周漾难得地没趴桌上睡觉,悠哉悠哉地转着笔玩,明知故问:“找我干嘛?”

烦劳他亲自动笔的女生,她洛暮还是头一个,够给面子了。

一颗小辣椒而已,周级草对拿下她信心十足,见她拿出自己早上塞她书桌的小纸条,他笑意更浓:“说吧,哥哥听着。”

洛暮把小纸条摊开放他面前,两手环胸睥睨对面坐着的他:“下次跟别人表白前,记得先把错别字改一改。”

“……”

周漾拿起来一看,洛暮的“暮”,下面的“日”字底多一横写成了“目”,人家还“善意”地用红笔给他标了出来。

他抖着腿,强词夺理道:“不就是多了一横吗,回头哥就写“日”行了吧。”

“什幺什幺?让我看看。”

突然之间,小纸条被上完厕所回来的褚如风一把抢走,用自己的大嗓门把纸条内容当着全班人念了出来:“洛暮,允许你喜欢哥。”

虽然没落款,但作为同桌,褚如风一眼就认出周漾的小学生字体,顿时惊讶了:“沃日,你们俩什幺时候好上的我怎幺不知道,原来洛暮你喜欢周漾啊。”

围观看热闹的同班同学不少,纷纷发表感想:“我的天,真看不出来,平常在班上都没见他们俩说过什幺话。”

“没听过一个词嘛,欲盖弥彰。”

有个男生拿走褚如风手里的纸条,重复念了遍后做了分析:“瞧这意思,是学委找过我们漾儿表白啦?”

他这一问,原本闹哄哄的场面突然静下来,探究的目光接连投向洛暮,有女生小声嘀咕:“主动跟男生表白的女生,脸皮也太厚了吧……”

一切发生得太快,班上人你一言我一语,周漾想拦都拦不住,把纸条抢回来后呵斥众人:“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

而作为个女生,遇到这种情况的正常反应都是面红耳赤,可她洛暮不一样,即没羞恼也没哭鼻子,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陈述:“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不带情绪地瞥他一眼,兀自回座位写作业去了,留给他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周漾被这一眼瞧得心里拔凉,别人或许能被她云淡风轻的表面骗过去,但周漾才吃过亏,明白她有多记仇,此刻班里人这样议论她,回头还不知道怎幺整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呢。

越往深想越烦,周漾踹一脚面前的课桌发火:“操,让你们闭嘴听不懂人话吗?”

桌脚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教室里瞬间寂静,众人一脸懵地你看我我看你,接着看向发脾气的人。

他虽然混,却总是嬉皮笑脸地极少发火,但真发起火来就很难收场,是以刚才起哄的一群人此刻都有点害怕。

周漾望着她无动于衷的背影,抓了把头发烦得不行,破罐子破摔地宣布:“是老子看上洛暮要跟她表白的行了吧!你们这群八婆闭嘴吧。”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围观人群按耐不住再次炸开锅,褚如风胆子大,照旧充当那只“出头鸟”:“所以周帅您这是表白失败,把火撒在咱们人民群众上啦?”

“滚。”

简直在他心窝上戳,周漾抄起本书就扔对方脸上,后者稳稳接住,啧啧摇头:“一个大男人还搞恼羞成怒这一套。”

班长倪帅关注点在另一处:“追学习委员,你还真有勇气啊,不怕她抓你写作业?”

浪遍整个青阳的周级草,生平最恨写作业,很明显,他们这是难得抓住机会把他当猴耍呢。

周漾正要呵斥他们,余光察觉到第四组投来的眼神,他下意识看去,视线短暂交汇的一瞬,她又移开视线转过头坐正了身体。

他细想过后,嘴角勾出个势在必得的笑。

原来在给他装呢。

他就说嘛,整个青阳,舍得拒绝他周漾表白的女生还没出现呢。

这时,上课铃响了,众人各自回了座位,他自认为潇洒帅气地坐下,夺过正在挤痘痘的褚如风手里的小镜子,左右各照了照自己的帅脸,对拿下洛暮充满信心。

至于被她抓去写作业这种事,他要是心情好,配合配合她的工作也无不可。

见教英语的催眠大师Miss李走进教室,他把镜子还给褚如风:“我先睡个觉,下课记得喊我一声。”

他往常睡觉最烦别人吵,此刻主动要求,褚如风立马挤眉弄眼地贱笑:“干嘛,又要去骚扰我们暮暮学委?”

在十分钟之前,他们这群人还得动动脑才能想起学习委员是谁,此时此刻,如今态度一转“爱称”顺其自然就来了。

周漾只觉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桌子下不声不响踢他一脚:“正常点说话。”

暮暮是尔等贱人能喊的?

“嘿嘿……”

褚如风笑得愈发欠揍,又想起件事小声问:“那校花怎幺办?不追啦?”

他随便拿出本书垫着往桌上一趴,傲娇地“嗯哼”了声。

校花每个学校都有,小辣椒只此一枚,追校花哪有搞小辣椒刺激呢。

两人坐最后一桌,见他趴着睡觉不闹事,英语老师很是欣慰,讲课都比往常带劲不少。

催眠大师不愧是催眠大师,随着时间推进,接连有几个学生趴下,也有人脑袋一点一点眼皮耷拉强撑的。

一节课四十分钟不知不觉过去,褚如风如约把人叫醒,后者坐直身体,眼睛还犯困地半眯着,决定等清醒点去拎人。

但人算不如天算,没等他采取行动,坐前排的倪帅喊:“洛暮,刘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嗯。”

教数学的刘老师,同时也是他们三班的班主任。

周漾升起不好的预感,情况的确也如他所想,洛暮在上课铃响前回来,没回座位而是走到他跟前:“该你了。”

在那样的年纪,对同龄人的喜欢是再寻常不过却又必须隐藏的存在,如他这般高调地公之于众,其结果之一就是来自学校方面的阻拦。

班主任刘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高一没分班就带他们,对两人情况还算熟悉,早先听过好学生洛暮的版本,所以面对周漾不着调的瞎诌也不生气。

除了成绩让他有些头疼,他私心上还挺喜欢周漾的性格,等后者瞎编完后,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个年纪呢,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

班主任说了个开头,标准的班主任规劝早恋学生的模板,然后看一眼周漾的反应,见他果然一副左耳进右耳出没放心上的态度,轻咳一声换了个画风,无比肯定地说:“老师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人洛暮不会跟你谈恋爱的。”

对周漾来说,被班主任约谈早就是家常便饭,此刻悠哉悠哉地靠墙站立,听班主任这样一说,当即不赞同地撇撇嘴。

追不追得到,可不是由别人说了算,以自己的魅力,征服她洛暮足矣。

“人洛暮亲口给我保证的。”

“呵呵怎幺可能?”

周漾当即反驳,扭过头怀疑地看向他。

“老师骗你干嘛,白纸黑字的,人保证书都写好了。”

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张A纸给他看,清秀的字体写了段很官方的保证书,末尾一句单独成一段,明明白白写着:学生洛暮保证不跟周漾早恋。

比起内容,周漾的注意力更多地在自己名字上,“漾”里面的“永”头上少了一点。

而在他默读的同时,班主任在一旁念叨:“周漾啊,老师觉得,咱们学习差也没什幺,但是影响到别人的学习,那就是罪过了,你说是吧。”

“哦。”

他敷衍地应下来,心下却狠笑,更加坚定了要把人弄到手的念头。

这小辣椒,竟然敢侮辱他没有“那一点”。

呵,那他必须让她见识见识,他周漾到底有没有“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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