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

9.

今天一下午都没有收到她的消息，连上两节大课的闻修启刚走出教室就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屏幕，罕见的空空一片，他无意识地轻皱眉头，点开微信中关馥羽的聊天框，迅速打出一串字发出去。

“今晚一起吃饭吗？”

17点31分发送出去的，17点40分还没回复，闻修启径自走向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直接拨了电话打出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关机状态？闻修启眉头又添了几条沟壑，立刻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大学城离关馥羽上班的地方有些远，等他到达公司楼下的时候，正好是六点，关馥羽所在国企的标准下班时间。

刚把车停好，闻修启就看到关馥羽一个人坐在路边，手撑着脸，无神地看着脚前的地面。

他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呆愣地关馥羽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皮鞋，眨了眨眼，脑袋迟钝地擡起来往上看，然后慢慢地说：“我手机丢了……中午和她们去吃饭的时候。”

“那为什幺不告诉我。”闻修启伸出手，想帮她站起来。

“你不是下午连着上课吗？”关馥羽望着他的手有些无力，声音带着叹息：“感觉什幺都没了。”

闻修启听着她语气里的失神失落，慢慢收回手，他好像没法让她站起来。

他低头看着路边坐成小小一团的她：“什幺没了？”

“过去。”

其实前任的微信她还没从列表里删除，聊天记录还在，以前最可爱的回忆也在。

没想到舍不得删除的东西还是丢了。

闻修启沉下语气，对她说：“你太念旧。”

末了，他又低声自言自语道，“我也是。”

他又何尝不是极其念旧呢，一直念到现在。

关馥羽目光放远，语气带着些许凄凉：“我特别念旧，我控制不住，不断去想念怀念那些很美好的过去。”

闻修启两手收拢，直接问：“你还是在意他是吗？”

“不，我只是在意回忆。”

闻修启垂眸问道，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那你走过来干什幺？”

语气是问她，也像是问自己。

营业厅也已经下班，挂失电话卡已经来不及。闻修启直接把关馥羽送回家。

“手机里的没了，我给你时间清零，清零你在感情上的挂念。”闻修启微微低头看自己的左手臂，有些自嘲地说：“我想你这幺快接受我，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你完全没给自己整理的时间。”

“对不起。”被看透的关馥羽心里一紧，感到整张脸都是酸的，她确实是分手后想赶紧找个更好的男人在一起。

“五天，你自己独处，清零过去，多思考一下。”闻修启轻轻侧头，目光停留在有她的方向，没有刻意看她。

“好。”听到他这幺说，本以为要面对失去的关馥羽心里感到莫名的踏实。

下车前关馥羽探身，默默亲了一下他的侧脸，他宁静的脸庞，镇定的样子让她有一点心疼。

我很在意你，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的，只是这一刻我才察觉，我在意得放不下你了，关馥羽沉默着，心里的这些想法，她没有说出来。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闻修启安静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呆了几秒，然后把左边胳膊擡起来，睡衣袖子抹上去。

白净的小臂内侧纹着一支玫瑰，素描笔触画的，不够精致但足够生动。

闻修启望着那处玫瑰，一动不动，灵魂仿佛已经飘回了过去。

“今天关馥羽回学校考试了，穿着短裙露着大腿，太带感了……”

听到今天刚在目标墙上认识的名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闻修启手中的中性笔下意识一顿。

身旁同桌回头八卦地问：“她没谈过恋爱吧？”

“没……嘿嘿，我想和她搞对象。”

“她身材是真好啊，那幺瘦，那里还很大。”

“哪里？”

“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人聊着聊着笑作一团，闻修启掏出手机，低头悄悄看了看今天拍的照片，那支素描玫瑰跃然屏上，只一眼，他就按灭屏幕，继续刷题，若无其事。

那时候太多人肖想她，他也不例外，在无数个夜晚，她划过空中的酒红色裙边无数次划过他的心脏，带起一阵阵泛着痒的麻。

从回忆中抽离，闻修启缓慢眨动眼睛，当年曾经穿白色衬衣酒红短裙的女生在几天前穿着更短裙摆的红色睡裙跨坐在自己腿上，而他的手终于摸上了她的大腿。

此刻有些想她。

也不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