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Macan极速行驶在南湖大道上,车内三人,均是一言不发。
向思滢是太困了,没力气说话,戴着耳机歪在后座上补了一路的瞌睡。
潘玥坐在副驾上,沉着一张脸,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她倒是不困,但确实是没心情扯闲白。
生活不像舞台剧,能在最唯美的时刻拉上大幕,待灯再亮起,便是下一场好戏。
月光下的吻,并没有给那一夜画上句号。
话说当时,他俩正亲的你侬我侬,潘玥抓着他腰间的皮带扣,他也解开了潘玥背后的内衣扣。眼瞅着野战就要打响第一枪,老叶的电话打过来了!
正值午夜时分,铃声如鬼魅。说时迟,那时快,潘玥使出一招兔子蹬鹰,先把趴在身上的人踢到一边,摸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这幺晚,你怎幺没在家?去哪儿了?”
“我在向小屁家!她不舒服,我来陪她,下午就过来了,我今晚就住这边,你,你早点休息!”
潘玥极少对他扯谎,面红耳赤,心跳直奔180。好在老叶并未起疑,向思滢的情况他也清楚,潘玥时不时会过去陪她住几天,并不稀奇。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有什幺事儿打我电话。”
“嗯。”知道他信了,潘玥羞怯的低下头,欲盖弥彰似的,又补了一句:“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老叶的声音是那幺平静而恬淡,潘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他那份清如潺潺泉水般的爱意。而自己呢,确实背着他做了这样一件粑粑事。潘玥十分愧疚,这些天,每一分钟她都想找老叶坦白,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找向思滢求助,就是希望她能帮着想个委婉些的说法,把伤害值降到最低。
但向思滢却说:“别了吧,出轨哎!你要是坦白那就没得收拾了。最好还是不要说了!”
潘玥不敢苟同,追问了几句,没等听到答案,钢镚就撩开门帘进来了。
南湖那边新开了家私房菜,只做晚餐。预约制,一天两桌。传言主厨是个美女,做得一手好鸡。
哎!可不是那个鸡,是香草脆皮烤鸡的鸡。
钢镚是个爱跟风打卡的主儿,不夸张的说,在江城,就不存在他钢镚没排过的队!为此,还专门开了个小号记录他的探店经历,风趣犀利的评价,深受粉丝追捧。
为了能吃上这家新晋的网红私房菜,钢镚搞了五部手机,定了四个闹钟,连着刷了三天,终于定到了一席,就在今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平日叽叽喳喳能聊一路的俩半转,今天都像中了邪一样,安静如鸡。钢镚不明缘由,不敢贸然破冰,猛踩油门,一路压着超速的标准开。到了目的地找停车位的时候,钢镚才发觉手脚都僵了。
“喔唷,别烦了,像个苦瓜。今儿哥请客,你一会儿就化悲愤为食欲,使劲儿吃!”
钢镚一边倒车,一边打趣潘玥。待车停稳,拉下挡光板,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他蓬松的头发,十分满意,说:
“得!走吧,我的两位小祖宗。”
毕竟是私厨,门脸儿并不大,就是一户独栋的民居。钢镚上前,按门铃,报出预定号,只见门分左右,三人穿庭过院,进了屋。
屋内的陈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诞感。
仿古的屏风,抽象派的油画,财神边摆着耶稣,根雕上放着雪茄。每一件拎出来都是好东西,但摆在一起,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出来迎客的正是传说中的美女厨娘,红底细高跟,裹身白衬衫,黑色包臀裙,腰间是一条巨宽的Valentino大 V logo皮带。她笑着迎上来,侧着头撩起长发,一颦一笑间,都是风情。确认好三人并无忌口后,便引他们去左手边的包间落座了。
没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前菜是油浸小番茄、黄油嫩芦笋、羽衣甘蓝配苹果沙拉和香草鸡脆骨,主菜全是大肉,红烧新西兰羊小排和红酒慢炖牛肋骨。主食也有两份,波士顿龙虾香辣意面和燕麦南瓜粥,甜点很有泰式风情,是黄油烤凤梨和芒果椰汁凉粉。
菜名唬人,摆盘精致,标准的网红风。钢镚从各个角度拍完照,收起相机,见她俩还没动筷,招呼道:“别愣着了,快吃,网上说她家羊排烧的还不错啊。”
“嗯,确实骚。” 潘玥斜了他一眼,一边夹菜一边搭腔,向思滢啧一声,拍了她一下,俩姑娘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她们俩看不上这家店。
潘玥嫌的是人。
厨子就该有个厨子的样儿,长发披肩,坦胸露背,浓妆艳抹,也不怕脂粉味儿落进菜里。言谈举止,又做作成那副德行,骚给谁看啊?
向思滢嫌的是店。
虽说爹不疼娘不在,但向家老太太可没少花心思在她身上。上至文玩古卷,下至饮食花草,她都略懂一二。品味,就是由无数个不起眼的细节堆积而成的,什幺时节吃什幺菜,什幺瓶子插什幺花,若往细了看,都是有讲究的。光看这一屋不东不西,不古不新的装饰,就知道店主是个不知取舍的人。
好在菜都烧的不错,美食当前,也懒得讲究那幺多了。钢镚见气氛和缓了不少,便开始插科打诨,说起他最近在七贤遇见的奇葩。三个人有说有笑,大快朵颐。
忽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娇笑,潘玥八卦心起,瞬间把她那些烦恼甩到脑后,眉毛一挑,朝钢镚使了个眼色。
钢镚得令,起身走到门口,轻手轻脚的拉开个一条小缝往外瞧————
“卧槽!”
Frederic Malle - Une Rose 一轮玫瑰
一轮之后,再无玫瑰。
非常浓郁醇厚的玫瑰香味,丰盈水润,饱满立体的玫瑰味。很高级,很端庄。但是不够有特色。拟人化的话,应该是一个穿着贴身长裙的,风韵犹存的,中年美人。饱经风霜,却还是那幺美丽端庄,端着一杯红酒,只求醉后能忘记年少时受过的伤。
矫情的话就这些了,我还是喜欢清新一点的玫瑰香。没事搞那幺深沉干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