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惊变

我心惊肉跳，一下不知道怎幺反应才好。

李弘则微微一笑，朝我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之后他又像什幺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而和身旁的太子妃说话。

太子妃表情十分僵硬，频频看向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过多久，太子妃又走到我面前，她面色有些苍白，同我说着话，却不直接看我。

“妹妹今日游园走累了吧？东宫里正好有温泉，不如一同去解解乏？”

我感觉到别扭，方才偷听到的那一幕太过震撼，以至于现在我脑中还能回想起那肉体相撞声，还有快感极致时李弘发了狠的低沉喘声，无论哪样都令人头皮发麻，很不适应。

而现在，李弘的妻子，我几乎无甚交集的嫂嫂，正要邀请我去东宫泡温泉。

联想到方才李弘那个意味不明的笑，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艰难回道：“谢嫂嫂关切，只是玉真今日已同六哥哥说好要一同下棋，现在毁约倒是不好。还是等来日吧，到时候请嫂嫂来未央宫看玉真新排的舞。”

太子妃勉强地笑了一下：“这样……”

她似乎松了口气，也不过多纠缠：“既然妹妹有事，那便下次再相约。”

太子妃匆匆回到座位上，同李弘说了几句之后，李弘狠狠瞪了她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到进了给先祖上香之时，所有皇子公主都进了祠堂。

李弘第一个上去，下来的时候，同我擦肩而过的一瞬，我听见他低声道：“妹妹真是铁石心肠，这样不领情。”

我惊得要跳起来，这可是在父皇的眼皮子低下！

然而李弘面上一派端正，好像只是随意站在我身旁寒暄两句而已，表情还十分正经，他一身月白华袍，举止风度，称得上儒雅。

我迅速低下头，低声回道：“弘哥哥说什幺，玉真不懂。”

李弘轻笑一声：“妹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还矫情什幺？”

此话一下激起惊涛骇浪，我霍然擡头，对上李弘阴恻恻的笑眼，那眼神仿佛看透一切。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情，明明……

明明只有小周子和李郁知道啊。

可为什幺李弘这样笃定？

看见我不可置信的表情，李弘似乎被逗笑了，他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亲昵道：“妹妹这样紧张做什幺？我又不会告诉父皇。”

他撩起我颊边碎发，替我收到耳后：“妹妹只要乖乖的，皇兄自然会疼你，同你六哥哥没什幺两样，嗯？”

我惊惶地后退一步：“太子哥哥……别……”

“嘘……”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脸蛋，“啧啧，这幺嫩，六弟没少怜爱你吧？妹妹可要想好再回答，你六哥哥的性命都系在你一语之间……”

他的话太有冲击力，我脸色惨白，脑中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一个愤怒的声音插进来。

“放开她。”李郁站在我身后，脸色阴沉，双目几乎要喷出火。

我才回过神来，无助地望了李郁一眼。他立马将我从李弘手下拉到自己身边。

“啧啧，这就心疼了？”李弘却不以为意。

李郁皱着眉肃道：“玉真再怎幺说也是您的亲妹妹，太子殿下太过随意了。”

李弘嗤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李郁一眼：“呵，可笑。”

“太子殿下，我和您不一样。”李郁沉声道。

“不一样？”李弘还想说什幺，但在看见李郁肃杀的表情之后收了神色。

李郁长大了，同小时候那个需要仰望长兄的男孩不一样了。他已经长得比李弘高，触到逆鳞之时，眉宇之间的狠厉不比李弘少多少。

李郁紧抿着唇，死死按着我的肩膀，沉默地同李弘对峙着。

半晌，李弘施施然笑了一声：“有意思。”

李弘走后，李郁急急问我：“他对你说什幺了？”

我迟疑一下，摇摇头：“没什幺。”

他神色郁郁，还带了狠色：“无论他说什幺，你都不要答应，听见没有？”

我怯怯点头：“知道了。”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在祠堂参拜完出来的时候，身后一片哗然，父皇的惊怒声响起：“你们做什幺！”

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是李弘和李郁。

李弘倒在地上，披头散发，正擦着嘴角渗出来的一丝血迹。

李郁也并不比他好多少，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发了疯了一样坐在李弘身上，理智全无，双目猩红，拳头一下下地砸向对方，直到被淑妃的哭泣声和父皇的怒喝止住。

父皇一个耳光打到李郁脸上：“逆子！你疯了吗？在祖先面前失敬！”

李郁垂下目光，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满眼仇恨地看着李弘。

李弘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在李郁住手之后，他反手一个拳头砸到李郁的太阳穴上。

李郁双目一阵涣散，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皇兄！！！！”

我尖叫一声，扑到了李郁身上。

“快，快叫太医啊……母妃，父皇……他流血了……”掌心上一片血迹，触目惊心，我颤抖着回头看身后的人们。

赵淑妃叫了太医，边哭边朝父皇求情。

皇后和李玉涿围在李弘身边嘘寒问暖，李玉涿尤其狠狠瞪了我一眼。

父皇气得要吐血，来回踱步：“不肖之子！不肖之子！你们是要气死朕吗！”

最终李弘被罚禁足半个月，李郁则被罚跪祠堂。

淑妃眼泪都流干了，她始终不能明白，往日一直端方隐忍的儿子为什幺忽然暴起，当着满皇室的面和太子扭打起来。

她问了当时的情况，只知道李弘笑着同李郁说了几句什幺，李郁倏然变了脸色。

然后就这样了。

李郁先动手，不顾身份不顾场合，一拳直把李弘揍得直不起腰来。李弘也不甘示弱，两个人疯狂地扭打起来。

我泣不成声，在李郁的床前守着他，直到他醒来。

他看了我，竟然有种欣慰之情，连水都不要喝，直直抱住我：“玉真，我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