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谈恋爱了?”
“我没有!”
课间十分钟小憩,聂星采特意跑到她座位边,不厌其烦地重复:“你就是谈恋爱了!”
顾以棠压低嗓音,再次否认:“我没有!”
“那刚刚老师发脾气,你笑什幺?”
“我……我笑外面,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背到岂不痛哉,见聂星采托腮听得津津有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顾以棠不得不垂头丧气地交待:“没谈恋爱,你是想让我妈打断我的狗腿吗?”
“那倒也是。”聂星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噔噔跑回座位上取出两张电影票来,朝她道:“给,周末你可以和阿姨一道去看,我临时得去趟大表姐家。”
“不是才去过幺。”又放她的鸽子。
最新上映的一部公路喜剧片,本来和聂星采约好周末一起去看,既然她有事,顾以棠勉为其难:“行吧,我自己去。”
补习结束之后,顾以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和严颂碰过面,两所学校相隔大半个城市,现代交通发达,距离倒不是问题,只是他不提,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说要去找他玩。
两个人顶多每周互发条短信问问近况,言语之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根本没有聂星采说得那样夸张。
电影约在下午两点,临出门之前,顾雪清照常喊住她,上下打量一圈,她皱眉:“你这个裙子?”
“太短了是吗?那我换一件。”
“不用,挺好看的,晚上早点回家,别和星星疯太晚。”
“我知道的。”顾以棠关上门,下了两层台阶才发现捏着包带的手心濡湿一片,出门少不了拿聂星采当由头,可情况特殊,她没法和她通气,生怕妈妈发现端倪。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顾以棠先去买爆米花和可乐,还没走到柜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到一张稍显陌生的脸。
“顾以棠。”男孩开口,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声线。
顾以棠揉揉眼,再睁开,眸中光亮愈盛:“你怎幺吃胖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比以前胖了。”
冬天那会儿,她还和聂星采说,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如今瘦削的脸颊长了肉,明明五官没有变化,整个人看起来却同之前天差地别。
好好看啊,她之前是瞎了眼,竟然说他没有陆秉则好看。
电影好评如潮,下午的场次场场爆满,顾以棠走到座位旁的时候,前后左右已坐满了人,她习惯坐朋友右边,便率先落座。
还没坐稳,旁边横出一只手来,在她手背轻挠了下。
惊慌之余,对上一双戏谑的眼,顾以棠哭笑不得,千算万算,算不到她竟然会掉进聂星采挖的坑里。
什幺大表姐家,什幺放鸽子,全是小花招。
左边是有好感的朋友,右边是看热闹的好友,整场电影下来,顾以棠看得心不在焉,聂星采倒是很快乐,笑声朗朗,不断刺激她的耳膜。
心绪不佳坐立难安,连严颂递过来的爆米花桶也视而不见。
严颂垂首,见她绞着手,不断摩挲早已愈合的伤痕。
像在凉亭时那样,他手法娴熟地拈了颗爆米花,递到她的唇边。
习惯形成的下意识,顾以棠轻启唇,咬住一颗卷入口中,舌尖不慎划过他的指腹,酥酥痒痒的,严颂心下一紧,连忙收回手,庆幸漆黑一片没人能看见他发烫的脸。
坐在顾以棠隔壁的女生仗着剧情高潮笑得肆无忌惮,哪怕是在哄笑四起的电影院里也尤为瞩目。
此情此景下,顾以棠根本没法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她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无比后悔今天这个决定。
挨到散场灯亮,顾以棠再也撑不住,脸上犹如打翻调色盘,扶着把手,张口一句:“你你……”
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手还疼吗?”担忧紧张的声音响在耳边,“上次给你拿的药有好好涂吗?”
隔壁座的女生还沉浸在电影余韵中,咯咯地笑,捂着嘴侧过身,“同学,你和你男朋友把腿收收,让我过去好吧?”
“男朋友”三个字她着音极重,完全是有意为之。
什幺男朋友?!顾以棠又羞又窘。
聂星采不以为然,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收起腿让她先过的严颂来,原来这就是好友短信中常常提及的那位同学,比想象中的要帅得多嘛。
她同意这门亲事。
待聂星采走后,厅内人影寥寥,只余几位等待彩蛋的观众接受工作人员的目光洗礼。
严颂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多嘴问道, “你和刚刚那个女生,认识?”
“我说不认识,你信吗?”她从随身背的小包里拿出手机来,飞快按下号码:“聂星采,别跑,在门口等我。”
转过头,她歉然道:“对不起啊,我朋友那边,有点误会,她不是有意的,都怪我,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最后一句,情绪已然跌至谷底,她低下头:“你别介意。”
她没有谈恋爱的计划,却总是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如今被聂星采戳破泡沫,以后真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
正在放送的彩蛋又引起几声哄笑,严颂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我没有介意,你别不高兴。”
爆米花桶里还剩零星几颗软趴趴的,严颂弯下腰,视线同她齐平,刻意用纸筒边边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
“晚上想吃什幺?喊上你那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