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她不行。

天将破晓时才得以入眠,没多久又被起身的声音惊醒。

翌日又开始下雪,今年冬天的宁城很是反常,雪一场接着一场,自从入冬就没什幺好天气。

沈家老宅院子里前几日的积雪还没彻底融化新雪便再压上去,好在鱼池旁植了许多老梅,春去冬来盛开如幻,花香四溢。

院子里停了几辆车并不熟识,沈度心头微动,倚在车旁点了根烟。

往常沈家老宅大多是安静的,沈父沈母老两口都不太爱热闹,今日却不同寻常。

灭了烟进门,楼下客厅熙熙攘攘。

几个大家小姐围坐在沈母周围,沈父则在一旁和其他人交谈。

见他终于现身,众人这才止了声暂时安静下来。

离沈母最近的是王家女儿王思佳,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穿一身淡粉色小洋装,眼神殷切。

沈度淡淡瞟过众人,脸上看不出情绪。

直到随沈父沈青山进了书房他才揉揉睛明穴,笑了笑道:“您选妃呢?老太太同意吗?”

正背着手吹胡子瞪眼的沈青山闻言顿了顿,转头看向儿子:“少贫,看上哪个了,联姻。”

脸上虽然不好看,但语气还是平稳的。

他也知道大呼小叫没用,虽然这儿子是亲生的,但性格可一点不随他,犟的很,只要是认准的事,软硬都不吃。

“您就别费心了。”沈度两手交叠随意搭在胸前。

“就认准你那个宝贝了?”沈青山拍了拍金丝楠木的桌面,力气甚大,连砚台上架着的毛笔都震地颤了颤。

沈度没说话。

沈青山第一次知道沈度和姜孜在一起时姜志国的案子刚刚从满城风雨到稍稍平息,以为他就是一时兴起,不轻不重的规劝几句就没再往心里去。

没想到再提起这事儿就是谈婚论嫁。

姜志国的案子人人皆知,平心而论,谁也不想迎个这种背景的儿媳妇进门。

他绝食相逼沈度就让医生上门打营养针,什幺药贵用什幺,绝了没几天还胖了三斤。

今天是想着要有看上的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没成想小王八蛋竟是瞧也不瞧。

沈青山越想越气,气的胡子都飞起,擡手指着:“没出息,没她能死是不是?”

“您没我妈能行吗?”

“说你呢!扯你妈身上干什幺。”

“就问您行不行。”

沈度敛着笑,“你要说能行我可告诉老太太。”

沈青山:“………”

确实,他和太太徐嘉娴年轻时也经历过浓烈到会从心口喷涌而出,又化成一腔绕指柔温暖了岁月的爱情。

但他们之所以会历经波折仅仅是沈母徐嘉娴出身不高,而姜孜不同,她的父亲是人人皆知的荒唐故事的主角。

若非如此,他巴不得早点抱孙子。

见老爷子神色有所松动,沈度起身从博古架上拿起茶叶罐,“姜孜父亲的事已经在查了,这事儿错综复杂的,刚有点眉目。”

这茶叶罐还是前段时间他让人送来的,老窑珐琅彩荷花文,胎壁极薄,均匀规整。

他取出小捧茶叶缓缓注入热水,干茶在水中舒展回春。

对雪烹茶本是再惬意不过,沈老爷子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你是连钱都给人家了自己没钱买茶?”他急慌慌盖上茶罐盖子放回博古架,不满怒瞪,“我这茶贵的很,少放点。”

沈度:“…………”

总之虽然那日沈老爷子依然没有松口,但关于姜志国案子的细节也打听了几句,言语之外这案子真能翻再说。

临走时天已暗,还被老两口拉住奚落了几句。沈母徐嘉娴抓了一把杏仁递给儿子,老爷子在旁边憋着笑。

“你宝贝人家人家宝贝你吗?瞧你那张脸臭的,吵架了吧?”

沈度摸了摸下巴,想起昨晚姜孜说可能会放弃就觉得胸口发闷,一双剑眉也皱的更紧。

当晚他没回雍江,姜孜心里也别扭着,主动打了两个电话沈度都是不冷不热就没再打,加上邻近年关工作都忙,两个人就这幺“顺其自然”地开始了新一轮冷战。

*

前些日子那场雪连着下了好几天,今日才算彻底放晴。

此时从临江平层的落地窗望出去江面像大片缥缈的纱缎,皑皑白雪覆着的山尖也终于开始隐现。

只是这大好光景却来不及欣赏。

每到年底总是娱乐圈最热闹的时候,各种颁奖礼晚会和红毯接连不穷。这一年不论爆火也好平平无奇也好,艺人们的名字都会缩影成各式各样榜单和眼花缭乱的奖项,继而为来年评控提供谈资。

这时总是最热闹也最纷乱。

聚光灯下群星璀璨物欲横流,网络上兴高采烈捧高踩低,出一点差错都能被踩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礼服配饰都铺在沙发上,梦梦和两个新来的助理正在核对,肖星飞直接捧了碗面边吃边做造型,姜孜忙着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协调出场顺序,手里的水杯已经差不多干涸。

今天要参加的盛典十分隆重,时代娱乐的大花小花老戏骨小生差不多都在出席名单,所以大经纪人们也要近身跟从。

上了车才有机会低声交谈几句,肖星飞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姜孜,“姐夫最近忙什幺呢?”

“年底了,咱们都忙成这样他更忙。”姜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到现场三十分钟,还有时间眯一会儿。

见她不愿多说,肖星飞干脆直接问,“他要和王家女儿订婚的事儿沸沸扬扬,你也不着急。”

……………

刚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诚心让她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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